他先熄滅了手上的火焰爬了上去,頂開了井蓋,一摸昏暗的光線照了進來,我擡頭透過圓形的窗口看見了外面的天空。
胡醫生確定了四周無人之後才爬了上去,我也緊跟其後爬出了下水道,而125號就在我們的面前。看來胡醫生的確對這附近的地形相當的熟悉。我看了看那熟悉的大門和庭院,覺得有點恍如隔世啊,就在兩個小時以前我還在這個房子被一羣警察圍著差點出不來。誰又能想到,沒過幾小時我又回來了。是的,我胡漢三又回來了。
胡醫生叫我把井蓋蓋回去,自己則大步流星地走到了大門前按了按門鈴。
過了一會兒,我看見別墅的大門自動緩緩地開了,同時從樓裡走出了一箇中年戴著金絲眼鏡的男子,看上去應該有五十歲左右,身材挺拔健壯有力,但是臉上卻籠罩著一股憂傷。
“哦,原來是胡醫生!請進來坐!”來人看見是胡來之後顯然也是有點意外,上下打量了一下胡來之後,還是很客氣地請他進去了。
我也趕緊跟了上去。
“這位小兄弟是?”來人不解地看著我問胡來道。
胡醫生打著哈哈地說道:“我一個遠房親戚,叫林一!他的老爸也是莫老的學生,特地代他家父過來弔喪的!林一,這位就莫老的大兒子莫振聲。”胡醫生也順便爲我介紹道。
莫振聲用一種狐疑地的眼光上下打量了我一遍,眼裡總是帶著一種不解的色彩。我的氣質現在還談不上什麼高雅,就是一農村來的土包子,可是我身上的一套衣服在識貨人的眼睛裡那是也高檔服裝。所以這樣一套價值不菲的衣服穿在了一個鄉下土包子的身上,也難怪他會多看了我幾眼。最後大概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就伸出做了個請的姿勢,“請到裡面坐吧!”說完就在前面引路把我們引進了別墅。
進入大客廳的時候,我的視線還是不由自主地往後面的廚房那裡看去了,窗戶上還留著我和後來那幫人破窗而入的痕跡,用來一條藍白相間上面寫著“警察”兩字的條帶圈了起來,在這種場所就顯得分外的顯眼。、
果然胡醫生就驚訝地指著那裡問道:“這是?”
莫振聲苦笑了一下輕描淡寫地說道:“晚上我們不在家的時候有人來家裡行竊,幸好警察及時趕到,已經沒事了!”
胡醫生四處觀望了一下,好像沒看到我們要找的莫老夫人於是問道:“就你一人在家?”
莫振聲點了點頭,“我的侄女現在還躺在醫院,他們都去了醫院。怎麼?胡醫生這個時候到來,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想必他說的應該就是我之前送出去的女孩了,好像是叫莫淺來著。也不知道她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胡醫生有點尷尬地笑了笑,“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主要是來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你也知道,莫老也曾經是我的導師!我十分敬重他老人家!”
莫振聲滿臉的苦色,一籌莫展的神情讓人看了都覺得心酸,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道:“胡醫生的好意,我心領了,但眼下家中確實是……不勞你費心了!明天的追悼會……”
胡醫生朝著我使了使眼色,奴了奴嘴,好像是想叫我走。
而胡醫生自己卻問道:“莫老的遺體已經送去殯儀館了嗎?”
莫振聲無力地點了點頭地說道:“ 應該還沒有!”
“既然這樣,我也就不打攪了!你保重身體!”胡醫生說著明顯就是想找藉口開溜。
但是莫振聲也沒有留我們吃飯的意思,淺笑著把我們送了出來。
我一出來就不免好奇地問道:“胡醫生,爲什麼我們要急著走?”
“你傻啊!你就沒看出來人家根本就不愛搭理我們嗎?”胡醫生瞪大著眼睛說道,“而且莫老夫人也不在這裡,我猜想她可能在醫院!我們就去一趟醫院!”
“我們不是應該說服他們明天不用送去火葬場嗎?”
胡醫生甩著拍了一下我的後腦袋說道:“你看剛纔他那副德行,你能說得動?”
我摸著有點疼痛的後腦,不滿地說道:“那你有什麼好建議?”
“去醫院,偷走莫老的屍體!”胡醫生大言不慚地說道。
“偷屍體???”我驚訝了,而且是很驚訝的那種。這種事情怎麼聽起來都有種大逆不道的感覺,我就好像是上了一艘賊船一樣,心中總是惴惴不安。
胡醫生卻沒有理我,大步流星地走了,當然這次我們沒有從下水道回去。
我緊緊地跟上了他的步伐,從中山路的尾段出去之後就是中山路和洪山路交匯的路口,這裡出去就是往市郊方向去了。我們在路邊攔了一輛的士直奔第一人民醫院而去。
我們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差不多到夜裡11點了,可以說從今天早上從門開始到現在,我就沒有一刻是歇著的,完全就是在折騰。我們剛進入醫院的時候,我就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沒錯,就是在我公交車上偶然撞見的劉欣夢,她正低著頭裹著大衣匆匆忙忙地從住院部大樓的大門走了出來。
我本想叫她的,不過胡醫生卻拉著我往更後面地方跑。住院部、深切治療部、重點病房看護部,每個部門幾乎都是一幢獨立的樓房,而且每個大樓的窗戶裡都透著燈光,都有人影的晃動。
我們沿著馬路繞過了這些的樓房,後面的道路就顯得有點髒亂和狹小, 而且兩邊的雜草都長到了一人多高,也不見有人來清理。
我一邊走著一邊就感覺前面陰風陣陣,有股刺骨的涼意,而且這裡離前面的住院部什麼都太遠了,連盞路燈都還是破破爛爛的25瓦,能照亮的地方實在有限,更何況在風中搖搖晃晃吱吱呀呀的發出的讓人牙酸的聲音,聽起來就讓人浮想連篇。
“胡醫生,你確定沒有走錯路嗎?”我看著周圍的環境小聲地問道 ,因爲這種氣氛很凝重,所以搞得我都不敢太大聲。
“就在前面了!”胡醫生言之鑿鑿地說道。
“太平間一般不是在住院部的地下一樓或者其他建築物下面嗎?怎麼跑到這麼偏僻的地方來了?”我還是很奇怪地問道,至少在我們鎮醫院,就一棟樓,一樓看病,二樓以上是住院部,地下一樓就是天平間。
“這裡第一人民醫院!”胡醫生一邊走一邊說道,“每天在這裡死的人沒有一百也有九十!那麼多死人當然要專門找個地方存放了!”
他說的好像很理所當然是的,但是我卻感覺這裡的陰氣真的很重了。
拐過一道小彎之後,我就不是感覺陰氣重那麼簡單了,而是看見了十幾個虛幻的人影或坐或走的在一座破舊的樓房前面遊蕩。剛開始的時候我還嚇了一跳,差點沒馬上扭頭就跑,好在我及時反映過來那些只不過是靈體而已,說是鬼也沒錯,只不過自從我接觸了之後就感覺鬼也是實實在在的存在的,沒傳說中的那麼嚇人。
胡醫生就當沒看見地往裡走。
這座樓只有三層,看起來是廢舊了很久了,整體看上去就是破破爛爛的,外牆上還有些黑色的痕跡,好像是火災之後的殘留物。 一樓中間有個大門,還是木製的那種,像是五十年代的產物,只不過綠色的門框油漆有點脫落了顯得很斑駁不堪,透過上面的玻璃可以看見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