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晶也是扶著小腰,同樣笑個不停,她的笑容燦爛如春日裡的一抹陽光,瞧得凌小宇心中砰然亂跳。
“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老子我好像魂不守舍一樣?魏晶就是一哥們!凌小宇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呢?”凌小宇拍拍自己的頭,怎麼都覺得自己今天有點不對勁,但是又說不出是哪裡不對勁。
司機大叔從凌小宇的肩頭接過一隻袋子,黃朗朗也用雙手提過一隻,剩下的兩隻袋子則由凌小宇提著,四人一齊走進了育英殘障學(xué)校。
魏晶拔通了手機,不一會兒,有一位戴著厚厚眼鏡的女老師出來接待他們。
跟著這位女老師,四人順著走廊一直走到盡頭,最末這間是學(xué)校內(nèi)的多功能會議廳,那邊已經(jīng)有許多小朋友在那裡等待了。
瞧著這些天真無邪的孩子,凌小宇忍不住有些心痛,這些小孩子每個人身上都有些不同程度的殘疾,有幾個一看就是先天小兒麻痹,只有一條腿是健康的,另一條腿拖在地上,明顯不對稱。
坐在門口的這個小女孩是兔脣,衝著三人笑起來的時候,朝外翻的鮮紅嘴脣格外令人心悸,還有幾個孩子的目光瞧上去呆呆的,沒有半點精彩,行動也很遲緩,像是垂暮的老人,一點也不像是活潑可愛的孩子。大多數(shù)孩子們紛紛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三人,也有少數(shù)兩三個有自閉癥的孩子像是對任何事情都漠不關(guān)心一樣,自顧盯著眼前的地板發(fā)呆。
朗朗連忙拆開了手裡的袋子,露出滿滿一袋五顏六色的糖果。他將這些糖果嘩的一聲全部倒在桌上,然後高聲道:“老師,讓小朋友們過來分糖吃咯!”
絕大部分孩子們的目光全都被這堆糖果吸引住了。在老師的帶領(lǐng)下,他們很自覺的排成一排,一個接一個的上來領(lǐng)糖果。
發(fā)完了糖果之後,朗朗示意凌小宇把另外的袋子拿過來拆開。
凌小宇拆開了手中的袋子,裡面裝的不再是糖果,而是一大堆奇怪的衣物和道具,好像要開化妝舞會一樣。
只聽到朗朗大聲說道:“小朋友們,糖好不好吃呀!”
“好吃!”領(lǐng)到糖的小朋友們?nèi)即舐暤幕卮稹?
“想不想一邊吃糖一邊看節(jié)目啊?”朗朗繼續(xù)大聲叫道。
“想!”孩子們一聽有節(jié)目看,頓時更來勁了。他們中的大多數(shù)人只是身體或心理有殘疾,並不代表沒有喜怒哀樂。
黃朗朗扯著凌小宇低聲說道:“哥們,一會你幫我扮個角色吧!很容易的,穿上衣服站在那裡就行。”
凌小宇看到袋子裡的衣服,差不多也猜出他想做什麼了。
“下面有請魏晶姐姐爲你們唱一首歌!”朗朗笑著大聲說道。
孩子們?nèi)家桓北牬罅搜劬Φ哪樱敝倍⒅恕?
魏晶笑了一笑,大方的站前一步,開始演唱動畫片《聰明的一休》主題歌,而凌小宇則被朗朗拖到門外的洗手間去換衣服。
魏晶的聲音如銀鈴般清脆悅耳,很適合唱這種輕鬆活潑的兒歌。孩子們把她圍在中間使勁鼓掌,有兩個好動的孩子更是直接隨著歌聲跳起了舞來。當然,孩子們的舞蹈也就是跟著音樂節(jié)拍胡亂扭動幾下,不過這已經(jīng)說明孩子們的歡樂興奮之情。
凌小宇領(lǐng)到的是一套古古怪怪的大紅色衣服。乍一看還以爲是聖誕老人的裝扮,穿上身之後才發(fā)現(xiàn)居然是歐洲貴族的華麗打扮。
“這種東西穿在身上,也太誇張了吧!好在自己也就是站著不動,應(yīng)該沒有臺詞之類的纔好!”凌小宇套上這身大紅滾金邊的歐洲宮廷服,很勇敢的走回了廳內(n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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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們的注意力真的很容易被轉(zhuǎn)移,當這個臃腫華麗的胖子叔叔走進來的時候,孩子們?nèi)寄坎晦D(zhuǎn)睛的盯著他。
凌小宇暗自嚥了咽口水,望著這麼多雙純潔似水的小眼睛,心裡還真是變得有點緊張。
“父皇!請允許我出戰(zhàn)!國家存亡危在旦昔,我們不能再逃避了!”隨著胖子身後的一聲高喝,朗朗身穿一襲更加華麗的繡花獅鷲錦袍,外面還罩了一層閃亮的銀色輕鎧,手提大劍走了進來。
“啊?我,我該說什麼?”凌小宇一見他的造型,連忙問道。
朗朗用劍身輕拍了拍凌小宇的肚子,示意他退後一步。
凌小宇無奈的退後了一步,立刻變成了背景,順便斜眼瞧向魏晶,這小妮子笑得合不攏嘴,真是可惡。
望著一頭紫發(fā)斜遮住大半臉龐,眼眶周圍還畫了濃濃眼線的這位大哥哥,特別是他的手裡還提著好大一把劍。孩子們腦中的某根弦被挑動了,女孩子拼命的拍著小手發(fā)出尖叫,男孩子則以更猛烈的嚎叫來回應(yīng)。
也許是平時太過壓抑的緣故,當這些特殊的孩子們發(fā)泄的時候,往往比普通的孩子們來得更猛烈,更直接。
帶眼鏡的女老師連連揮手,示意孩子們停下叫聲,可僅管是這樣,孩子們也鬧了二十多秒鐘才漸漸消停下來。
等到朗朗的角色扮演結(jié)束的時候,窗外和門口已經(jīng)擠滿了別處趕來的孩子們。
一臉嚴肅的朗朗不顧自己滿頭汗水,繼續(xù)換裝,拉著凌小宇又表演了幾套衣服。
這一次兩人扮演灌籃高手裡的流川楓和安西教練,不言而喻,凌小宇客串的安西教練還是蠻有神韻的。
各種動漫造型不斷出場,到了後來,三人幾乎只是秀一下裝扮就立刻下去換裝。就連魏晶也換了四次衣服,從純潔的白雪公主到邪惡的老巫婆,從校園服美少女戰(zhàn)士到皮衣皮褲的冷血女殺手,沒有什麼尺度是挑戰(zhàn)不了的。
看著這些孩子們笑得通紅的臉蛋,聽到他們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聲,凌小宇突然覺得今天來這裡真的挺值得,一次無償?shù)母冻觯軌驇Ыo這些孩子們?nèi)绱硕嗟臍g樂,這是他從未想到的。
也許在這個世上,已經(jīng)有越來越多的人學(xué)會冷漠,大都市的生存環(huán)境令每個人不得不硬起心腸,去計較自己與他人之間的交換與得失,然而在這一羣甚至都不算是健全人的孩子們身上,凌小宇卻感覺到了一種力量,其實幸福不幸福,全在乎自己的內(nèi)心,人心是沒有止境的,滿足感這種東西反而可以從這些孩子身上很輕易的找到。
即使汗流浹背又如何!面對著這些孩子們的純真笑容,凌小宇覺得自己越來越放鬆,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他的表演也越來越放鬆,甚至還會自己配上幾句臺詞和一些肢體語言。漸漸的,那些古怪華麗的衣物和道具並不成爲孩子們歡笑的重心,反而是這個笨拙的胖子,用他那顆善良又真實的心,引得孩子們陣陣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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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帶著微笑退下來的黃朗朗聳了聳肩,忍不住朝魏晶眨了眨眼,衣服已經(jīng)換到最後一套了,但是孩子們的歡笑讓胖子在臺下不捨得下來,他也不用下來,因爲他已不需要任何的道具,就能用心來引起孩子們的共鳴,帶給他們歡笑。
“晶姐,這傢伙沒有去學(xué)電影專業(yè)還真是有點可惜!”黃朗朗掏出卸妝棉,一邊在臉上拍打,一邊笑道。
魏晶提著裙角,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神情,望著被孩子們包圍著的胖子,說道:“我認識他這麼久,直到今天才發(fā)現(xiàn)這胖子還有這麼可愛的一面。對了,朗,你說這算不算是一種天賦?他天生就有一種能夠吸引別人的能力!”
朗朗搖搖頭,笑道:“這我可不知道,我又不是獸醫(yī)!哈哈!”
正當多功能廳內(nèi)其樂融融的時候,擠在門口的孩子們突然發(fā)出一連串驚叫。
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猥瑣男出現(xiàn)在多功能廳門口,對著門口的孩子們連推帶搡,嘴裡還吼道:“都堵在這裡做什麼?想死啊!全部回到教室去!哪個最後回去的,晚上不許吃飯!”
朗朗一見出了狀況,立刻關(guān)掉了廳內(nèi)的背景音樂,所有人全都盯著門口。
看著那傢伙對小孩子實在是太粗暴了,凌小宇帶著灰太郎的頭罩,轟的一下就跳到了門口。
被這頭高大強壯的灰太郎逼近,那位中年猥瑣男立刻警惕的後退了半步,眼角不由自主的朝上扯動,色厲內(nèi)荏道:“幹,幹什麼?”
凌小宇雙臂抱胸,狼吻大開道:“你幹什麼?仗著塊頭欺負小孩子嗎?帶種的你推我一下試試!”
中年猥瑣男皺著眉頭,沒有說話。
廳內(nèi)的那位帶眼鏡的女老師連忙跑了出來,滿口解釋道:“沒事,沒事!這位是我們學(xué)校的訓(xùn)導(dǎo)主任黃生,他來安排工作的。”
凌小宇一聽原來是學(xué)校的人便沒說話了。只是心裡還在納悶,哪裡鑽出這麼個不招人待見的傢伙來搗亂。
見這灰太郎不吭聲,這位黃主任立刻抖了起來,大聲衝著女老師喝道:“你們在搞什麼!鬧哄哄的,害得其它班上的學(xué)生不安心上課。你明知道今天電視臺過來採訪,劉總很不滿意,那邊的採訪被幹擾了,你知不知道?”
戴眼鏡的女老師被他吼得一聲都不敢吭,只顧低著頭。
凌小宇和魏晶還有朗朗雖然很不爽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傢伙,但是畢竟這是他們校內(nèi)的領(lǐng)導(dǎo),自家事,外人當然也不便干涉。
就在這時,出人意料的事情出現(xiàn)了。
一個始終低著頭不怎麼出聲的男孩子,突然蹲在地上,用盡全力把手裡的小汽車狠狠的一推。
鐵殼小汽車在地板上劃過一道略帶著些許弧度的路線,砰的一下撞在了黃主任的腳面上。
這是一種帶著孩童稚氣般的挑釁,因爲那個可惡的傢伙正在罵自己心愛的老師。懂得關(guān)心和保護自己喜歡的人,這不僅是一份難得的勇氣,同時也說明這個得了自閉癥的孩子正在開始對人敞開心扉。
然而這位身居教導(dǎo)主任職務(wù)的中年男人卻無法理解孩子做出這樣的舉動。一隻大腳狠狠的踏過小汽車,黃主任三步並作兩步衝到那名男孩面前,咚的一腳就把這個有自閉癥的小男孩踢翻在地。
“住手!”魏晶氣憤得尖叫了起來。
黃朗朗也氣得瞪圓了眼睛,下意識的衝到了黃主任面前。
多功能廳內(nèi)啞雀無聲,孩子們都在發(fā)抖,那個勇敢的小男孩蜷在地板上,身子縮成一團。
黃朗朗鼓起勇氣正要拉住這個黃主任的胳膊,制止他的暴行,一伸手卻扯了個空。
衆(zhòng)目睽睽之下,黃主任騰空而起,整個人幾乎橫到了半空中,然後只聽得砰的一聲悶響,重重的摔在了地板上。
出手的當然是凌小宇,怒極了的凌胖子,就連唐鬆都不敢惹。
像拎一隻小雞似的,凌小宇隨手就把那傢伙舉離了地,然後發(fā)力朝地上一摜,這招可是自己在學(xué)校時的成名絕技。
記得以前在課間打鬧時,無論是張悅?cè)坏淖栽傡`活,還是唐鬆的銅皮鐵骨,一旦凌胖子發(fā)威的時候,只要這麼一提一摔,那兩人都只剩下眼冒金星的份。
“唉喲,唉喲!把我摔壞了喲!快點叫校警,快點叫救護車!我的腰散了喲!快救人啊!”這中年男人真沒出息,被摔了一下,居然躺在地上發(fā)出陣陣哀嚎。
凌小宇聽得嚷得煩人,擡起大腳,預(yù)備給他來上一下子。
黃主任一見對方還要動腳,立刻奮力掙扎,居然連滾帶爬的跑到門外去了。
凌小宇暗笑,真看不出來,這傢伙的身體素質(zhì)可以嘛!唐鬆那廝不是號稱金鐘罩麼?當年挨老子這一摔也半天起不了身,沒想到這個什麼狗屁黃主任還這麼經(jīng)得住摔打,了不起!果然真正的高手盡在民間。
黃主任一逃走,廳內(nèi)的孩子們?nèi)及l(fā)自內(nèi)心的笑了起來。在他們幼小的心靈當中,對這位打跑了萬惡訓(xùn)導(dǎo)主任的灰太郎閣下更加的喜歡了。
那位帶眼鏡的女老師咬了咬嘴脣,走上前說道:“你們還是趕快走吧!那人不是好惹的,他有幾個同鄉(xiāng)都在學(xué)校保衛(wèi)科,一會要是來了,你們要吃虧的。”
魏晶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黃朗朗氣憤的說道:“怎麼回事?這樣的學(xué)校里居然都還藏污納垢,這種人也配當主任,你們校長瞎了狗眼!”
凌小宇一把摘下灰太郎頭套,一邊在手裡轉(zhuǎn)著玩,一邊說道:“讓他報警,讓他找人來,今天灰太郎叔叔就把他們?nèi)o收拾了。”
不到兩分鐘,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帶眼鏡的女老師嚇得面無人色。孩子們?nèi)紨D在一起,驚恐的看著門口。
凌小宇打了個哈欠,單槍匹馬站在門口,頗有一夫當關(guān),萬夫莫開的意味。
朗朗手握道具大劍,臉上卻盡是玩味的笑容,湊到魏晶耳邊輕聲問道:“晶姐,一會真打起來怎麼辦?”
魏晶瞅了一眼凌小宇的背影,淡淡說道:“不怕,有他在,很能打!”
朗朗縮了縮脖子,不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