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輕聲的“二哥”，一句真誠的“生日快樂”，竟是凌溯越這麼多年來最期待，也是覺得最心痛的一次。

凌溯越替她拽了拽領口，頷首看著面前的女孩兒，強忍著心中不安和心疼。

“寶貝，謝謝你還肯叫我一聲二哥。”凌溯越承認，在聽到熟悉的聲音時，他不安了這麼久的心終於平靜了下來。

“無論發生了什麼，你不都還是我二哥，除非你不願意要我這個妹妹。”陌尋珂擡頭看著面前的男人，輕聲笑道。

恬淡，溫暖的笑意，凌溯越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看見這樣的笑容了，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竟然變得如此安靜，只是安靜的站在自己面前，不言不語，只是輕輕的笑著，好似雪夜裡默默綻放的紅梅。

沒有什麼比這個擁抱更能表達了凌溯越此時的心情，他曾幾何時在害怕失去這個可愛的妹妹，更沒有人知道，在這麼多年裡，陌尋珂又是扮演著怎樣重要的角色。

而凌溯越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已經成爲自己生命中最不可或缺的存在，他甚至傻傻的想過，這一生可以沒有愛情，可以沒有財富，可是卻唯獨不能沒有這個丫頭。

“這個世上我就算會拋棄所有，也不會拋棄你的，我怎麼捨得不要自己的寶貝呢？”凌溯越緊緊的抱著懷裡的人兒，沉聲說道。

“其實我也捨不得二哥。”陌尋珂所在凌溯越的懷裡，聲音有些發悶，可是凌溯越卻聽得清楚，“即使我討厭沈子云，可是二哥跟這件事情沒關係，她是她，二哥是二哥，你們除了有血緣關係以外，就沒有任何關係了。”

陌尋珂將事情看得很清楚，其實真正讓她清楚的原因，只是因爲她不想失去凌溯越，只是那麼簡單而已，所以才找了這樣那樣的理由。

“寶貝，你真的是這麼想的嗎？”凌溯越不敢置信的問道。

“嗯。”

“既然這樣，那你爲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用這個理由來拒絕大哥呢？”凌溯越終於將這麼久以來困擾自己的問題說了出來，他親眼見到了凌溯信的痛苦和掙扎，“如果你肯認我這個二哥，爲什麼不能接受大哥呢？”

無論怎麼害怕，陌尋珂就知道事情還是要回到原地，而她現在也被逼的無處可躲。

“我和大哥不可能的。”陌尋珂幽幽嘆了一口氣，離開凌溯越的懷抱，靠在了牆壁上，望著面前稀稀兩兩的幾對男女，眉間有著濃濃的散不開的哀愁，“有些事情發生了，就回不去了，錯過了，那就一輩子都找不回了。”

聽著她的話，凌溯越的心中忍不住哀嘆一聲，終究到底，擋在他們中間的溝壑還是沈子云。

“寶貝，大哥很愛你，你知道嗎？”凌溯越看著她，忍不住問道。

可是換來的確實陌尋珂的沉默，她的眼中依舊是一片寧靜，彷彿並沒有因爲他的話語而起任何的波瀾，這樣的她，讓凌溯越隱隱有些害怕。

“怎麼樣才能讓你接受大哥？現在的你不快樂，大哥也不快樂，爲什麼你們明明彼此相愛著，可是卻非要折磨對方呢？如果媽就是你們中間的障礙，怎麼樣纔可以讓你覺得她不再是障礙？”

“二哥，這個障礙無法去除的，就算是沈子云現在不在這個世上了，我也不可能和大哥在一起，因爲她的不存在，根本不能抹去已經發生的事實。”

“可是……”

“二哥，如果把你放在我現在的位置上，你覺得自己會和大哥在一起嗎？你要怎麼來說服自己，每天面對的是害死自己親生母親兇手的兒子？你來告訴我，要怎麼做？”

要怎麼做？

面對陌尋珂的質問，凌溯越終於再說不出來一句話，而他的心卻也忍不住沉進了谷底，一直以來他總是站在他和凌溯信的角度上，卻忽略了她的感受。

真的像陌尋珂說的那樣，如果真的換做是自己，他又有勇氣來面對這樣的事實嗎？

十一月末的風已經很涼了，現在已經是午夜了，這些夜貓子正是最歡的時候，一羣走進西堂夜總會的人說說笑笑的，看到靠牆站著的陌尋珂時，不禁微微一愣，後來連忙打了一聲招呼。

“尋姐。”

“把姚晉給我叫出來。”

“知道了。”

看著跟自己打招呼的那羣人，陌尋珂微微點了下頭，示意他們進去了，而這一幕凌溯越都看在了眼裡，他確定自己剛纔沒有看錯。

“能告訴我現在這是怎麼回事嗎？”凌溯越摸著微微有些疼的腦袋，沉聲問道。

“就是你看到的這個樣子。”站直身子後，陌尋珂將衣服脫了下來，遞到了凌溯越的手中，就在這時姚晉已經從西堂夜總會裡面跑了出來，“晉，我們出去一趟。”

姚晉看了看站在面前的凌溯越，這才掏出口袋的摩托鑰匙，朝著停在旁邊的那一輛黑色哈雷摩托走了過去，等他開到陌尋珂面前後，陌尋珂擡腿坐上了摩托後面，緊緊的抱住了姚晉的腰。

“你要去哪裡？”凌溯越看著坐上摩托的女孩兒，忍不住大聲問道。

“二哥，生日快樂。”陌尋珂說罷，身下的摩托就已經朝著遠處飛馳而去了，只剩下凌溯越站在西堂夜總會門口，陰沉著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不知道拐了多少條街，姚晉纔在江邊停下了車，可是卻沒有下來，因爲他的腰上依舊纏著兩隻纖細的手臂，而背後被人靠著的感覺，讓姚晉有些眷戀。

陌尋珂靠在那寬厚的背上，望著寂靜的江面，她的心卻不能這樣。

“剛纔那個男人是我二哥，跟我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可是我們卻比親兄妹還要親。”陌尋珂突然開口說道，她似乎是說給姚晉聽得，可又像是說給空氣聽得，“可是發生了一些事情，讓我們不能跟以前一樣那麼好了，我還有一個大哥……”

說到這裡的時候，陌尋珂停了半晌，就在姚晉以爲她還會繼續說下去的時候，她卻再也沒有了下文。

“我們回去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