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仇人
田媚兒一直跟著拉娜,跟著她進了冷宮。原來她真的是冷宮裡的宮女。只見拉娜衝進房間,慌忙地關上房門。田媚兒立即縱身躍上屋頂,俯在屋頂上,揭開一塊瓦片,把房間裡的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
拉娜的模樣看上去是上了年紀的人,應該呆在宮裡的時間也不短了,所以她認識孃親是大有可能的事。房間不大,卻擺設整齊,看樣子又不像是一個瘋子的住處。只見拉娜點燃了幾柱香,往香爐上插。田媚兒這才發現,房間裡既然有兩塊神主牌位。
“辰妃娘娘,真的不是拉娜要害你的兒子的,全都是皇后的意思。冤有頭,債有主,你找皇后去吧。千萬別來找我啊。”
田媚兒一愣,這是孃親的牌位?拉娜害了孃親的兒子?她的弟弟?
“皇子殿下,當年害你的人是皇后,我也是迫不得已才把你往水裡按的。這麼多年我一直很內疚,天天給你上香,祈求你早日投胎做人,你就原諒我吧。”拉娜繼續往旁邊的牌位上香。
弟弟的牌位也在這裡?他已經死啦?田媚兒不自覺得緊握著拳頭。
“辰妃娘娘,你是因爲皇子傷心過度而去的,你的死不關我的事啊,要怪就怪皇后吧。別怪我啊,辰妃娘娘。”
“你饒了我吧,辰妃娘娘。”
拉娜的自言自語讓田媚兒猜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皇后派拉娜殺了弟弟,孃親傷心過度也跟著去了。原來兇手是皇后!田媚兒咬牙切齒,心裡那個恨啊。
田媚兒縱身從屋頂上跳了下來。一腳踹開了房門。拉娜一看見她,以爲是辰妃。立即嚇得昏了過去。田媚兒走到辰妃的牌位面前,深深地鞠了一個躬。心裡默唸著:“孃親、弟弟,我一定會爲你們報仇的。”
回到長春宮的田煥慈沒看見媚兒,第一反應就是她遇到危險了,轉過身就要去找她。正好碰上從外面回來的媚兒。
“你去哪裡了?眼睛纔剛剛好呢,怎麼能到處亂跑呢?”田煥慈帶著責怪的語氣問。
“我只是想出去走走。”出去了一趟回來後,媚兒沒什麼心情,不想多說話,直接回她的房間。
“外面……”
“外面怎麼啦?”多爾袞突然出現打斷了田煥慈的話。
“沒什麼。”田煥慈隨口應了一下,再看媚兒。她已經用紗布裹住了自己的眼睛,速度真快。
“媚兒,本王來看你了。今天心情可好?”多爾袞也不再理會田煥慈,而是走進媚兒的房間。
“還行。”媚兒也是隨口應著。
“還行就是不夠好。不過沒關係,本王講笑話給你聽,一定能哄你開心的。就先說……”
“多爾袞。”媚兒突然叫住他。
“在。”
“拉娜是誰?”媚兒問。
“拉娜?好像是皇后以前的貼身宮女。怎麼突然問起她?”多爾袞覺得媚兒問得很奇怪。旁邊的田煥慈也沉思著。難道是媚兒剛纔出去遇到了什麼事?
“以前的貼身宮女?那現在不是嗎?”媚兒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繼續問。
“很多年前就沒見過她了,可能是到了年齡就出宮了吧。”多爾袞問:“你怎麼問起她呢?是不是你也想出宮了?行,本王明天就去請皇上賜婚。帶你出宮去。”
“我不想出宮。”
“那……”
“我累了,想休息。”說完,媚兒直接躺在牀上。
“媚兒……”
“王爺,媚兒還病著。身子容易累,就讓她休息吧。”田煥慈插話說。
“好吧,媚兒。你好好休息。本王明天再來看你。”
多爾袞一走,田煥慈就把門關上。
“王爺走了。你可以摘下紗布了。”田煥慈輕聲說。
媚兒一手就把紗布揭開,心裡惦記著多爾袞的那句話:“拉娜?好像是皇后以前的貼身宮女。”心裡更加斷定拉娜所說的都是實話。
“今天怎麼啦?是不是剛纔出去發生了什麼事情?”田煥慈看得出媚兒有心事。
“我遇見了拉娜。發現她曾經殺死過皇子,孃親的兒子,也就是我弟弟。”
“這……你弄清楚了嗎?”田煥慈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覺得很奇怪。
“清楚了,是皇后指使的。孃親也因此悲傷過度一病不起。”說到這裡,媚兒流下了兩行清淚。
田煥慈嘆了口氣,輕輕地幫媚兒擦乾眼淚,安慰她說:“都過去了。”
“不,過不去。”媚兒的眼露兇光:“我長這麼大,還沒能見過孃親一面,還沒喊過她一聲娘。”
“她不會怪你的。”
“可是我怪自己,更怪皇后,我的仇人。”媚兒大聲喊。
“媚兒,別讓你的心充滿仇恨。辰妃一定不希望見到你如此。”田煥慈搖搖頭。
“那你呢?難道你的心裡沒有充滿仇恨?難道你能放棄報仇?”
媚兒反問。
田煥慈語塞了。媚兒說得沒錯,他確實放不下。就是因爲他放不下,才知道仇恨的痛苦,所以他不希望見到媚兒也如此痛苦。
“我們一起連手,板倒皇上,殺了皇后,一起報仇。”媚兒一字一句地說。
這也是田煥慈最初的想法,可是現在聽著,卻覺得心裡沉旬旬的。“別,你離開皇宮,報仇的事情都交給我吧。”
“不,我要留下來報仇。”媚兒語氣堅定。
“媚兒……”
“我已經決定了,明天就離開長春宮,回到乾清宮。”媚兒打斷了田煥慈的話。
田煥慈失落地走出長春宮,漫無目的地走著。媚兒的神情一直在他腦海裡浮現。明天就離開長春宮?可知道一離開,就又是腥風血雨的開始。他如何能夠再眼睜睜地看著媚兒再次陷入到危險之中去?可是他又能怎麼做呢?
“大哥。”範承斌拍了一下田煥慈的肩膀。
“承斌弟。”田煥慈一心想著媚兒的事情,沒有留意到範承斌是喊他“大哥”,而不是“田大哥”。
“大哥,長平姐都告訴我了。”範承斌湊近田煥慈耳邊,低聲說。
田煥慈一愣,瞬間回過神來。長平說了什麼?範承斌都知道了些什麼?
只見範承斌從懷裡掏出玉佩,在田煥慈眼前晃了晃,接著就張開雙臂擁抱他:“大哥,炤弟很想你。”
田煥慈的身體一顫,鼻子一酸,差點沒有流下眼淚。“大哥也想你。”
“老天對我們不薄,讓我們重逢。無論以後發生什麼事,我們姐弟三人也不要再分開。”範承斌說得十分動容。
“對,不能再分開。”田煥慈重重的點點頭。
“大哥,有什麼事情需要做的記得要吩咐我,我一定會肩負起朱家的使命。”
“但未來的路危險重重,甚至看不見明天。”如果可以選擇,田煥慈不希望弟弟也陷進來。
“我不怕,就算死也要完成使命。”範承斌咬牙切齒。
“好,好。”田煥慈重重地拍著範承斌的肩膀,從範承斌的身上看到了以前的自己,還沒有認識媚兒的他也是一心只想著奪回大明江山。一想起媚兒,田煥慈又皺起了眉頭,剛認回親弟的喜悅感立即消失了。對啊,現在有了範承斌,他的親弟,他大可以把一切都交給親弟,自己帶著媚兒遠走高飛去。一想到這裡,田煥慈頓感到了希望。別過範承斌,就往回走。是小跑著回長春宮裡去。
“媚兒、媚兒……”田煥慈叫著喊著衝進房間。
“媚兒。”還沒有等媚兒反應過來,田煥慈就握起媚兒的手,說:“我願意放棄一切,帶著你遠走高飛。”
“你說什麼?”媚兒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說,我願意放下我的所有包袱,和你一起離開皇宮,遠走高飛。”
“你是在說夢話嗎?”
“不是,我是很認真的。請給我一些時間,等我把所有事情都交待好了,我就帶你走。”
田煥慈以爲媚兒會很高興地答應他,怎麼知道媚兒鬆開了他的手,搖搖頭。
“我是說真的,等我把所有事情安頓好,就帶你走。請相信我,相信我。”田煥慈以爲媚兒不相信他,不斷重複著說。
“我相信你,只是我不願意走。”
“爲何?”
“因爲我放不下。”
田煥慈愣了。他以爲他放下了,媚兒就會跟他走,卻沒有想到媚兒不願意,是他一廂情願了。
“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已經決定留下來報仇了。”媚兒解釋說。
田煥慈長嘆了一口氣,不再語言。良久,他走到桌子邊,倒了杯茶,悄悄地往裡面加了蒙汗藥。端到媚兒面前,遞給她說:“那我只能祝你早日如願了。”
媚兒微笑的接過杯子,但是不喝,而是走到桌子前,再倒了杯茶遞給田煥慈,說:“我也感謝你,再次救了我。”
田煥慈接過,和媚兒的杯子一碰,兩人都一乾而盡。
媚兒,喝了這杯茶,你就好好睡吧。明天一醒來,你已經在宮外了。抱歉,我不能夠讓你踏出長春宮,再去冒險。我希望你能安好。放下吧,把一切都放下吧。田煥慈一心想著把媚兒迷倒,然後想辦法送她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