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般的笑臉上沒有一點沮喪,但是季楠知道,現(xiàn)在的姜一離其實比任何人都落寞。
“其實一離,我們可以再爭取一下。”季楠試圖安撫姜一離,“你看,你那麼努力,餘姐也很喜歡你……”
“楠楠,我沒有這麼天真。”姜一離打斷了她,笑了笑,“有煙嗎?”
姜一離不抽菸,季楠記得很清楚。
搞電視的人大多需要熬夜,季楠有時候?qū)嵲谑抢У貌恍芯蜁弦桓运兄鴰煹牧?xí)慣。她想了一下,最終從口袋裡掏出煙盒,遞了過去。
姜一離接過煙,拿出一根菸,修長的手指有模有樣的夾著那根菸,而後用打火機點燃。
煙霧繚繞。
姜一離並不會抽菸,她試著吸了一口,刺鼻的煙味讓她不停的咳嗽著。
季楠見到,連忙上去拍了拍她的背,順手奪走了她的煙,掐滅。
“真難聞?!苯浑x訥訥的說了句。
“一離……”借煙消愁,季楠怎麼會不知道,一時間卻真不知道說點什麼好了。
“放心吧,楠楠,我想開了?!苯浑x坦蕩的笑著,“不就是被辭嗎?我又不怕,大不了找個新工作!”
季楠悲哀地看著她,點了點頭。
姜一離的脣角扯出了一抹笑容。她抱了抱季楠,抱得很用力,“我會來看你的?!?
季楠是她在這個電視臺最好的朋友,如果說她真的要走,一方面或許會因爲徹底離開陸子均而高興,另一方面卻是真的不捨季楠。
從此以後,這個地方和她再也沒有關(guān)係。
姜一離離開了電臺。
明明還是六月初,姜一離卻覺得嚴寒如冬。她的東西不多,堆起來也就一個袋子而已。
來電臺的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不長,姜一離在這裡經(jīng)歷了很多東西。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大樓,最終轉(zhuǎn)身離去。
一路下來還算順利,竟然沒有遇到記者。
姜一離沒在酒吧工作後,這幾天又回了自己的小破屋,這會兒屋子收拾的還算乾淨,就是有種家徒四壁的感覺。
如果沒有那對過分的父母,其實姜一離也根本不至於過成今天這樣。
她的身子陷入沙發(fā)裡,手中裝著東西的袋子直接丟到了地上,東西撒了一地。
她表面上看上去是挺樂觀的,但是實際情況卻是糟糕透了。
沒了工作,她就沒有了經(jīng)濟來源。而渾身上下的錢也就剩下一點點,之前的存款全都被她交給了父母。
真是艱難的時刻。
姜一離有些餓了,她打開冰箱,裡面卻是空無一物。她翻了翻房間,總算找到了一包沒有拆開的泡麪。
姜一離並不喜歡吃泡麪,大學(xué)時爲了擁有好的成績,她天天泡圖書館。而因爲讀書所以錯過了餐點這種事情也是家常便飯了,食堂裡沒了飯,爲了省錢也不會叫外賣,也就只能用泡麪來對對胃口。
因爲用泡麪來解決一日三餐,時間長久下來,導(dǎo)致她對泡麪產(chǎn)生心理陰影。而天天吃泡麪的下場不僅如此,還讓她有了胃病。
這簡直是極好。
這包泡麪也是之前買東西超市送的?,F(xiàn)在就算她再嫌棄,爲了省錢也不得不吞下這碗麪。在這個“錢不是好東西但是不能沒有錢”的社會裡,沒有經(jīng)濟來源的她簡直處於水生火熱之中。
姜一離燒開了水,將麪餅滑了進去。
邊等水燒開,她邊思考著未來的事情。
她必須在段時間內(nèi)找到新的工作,最好還是能預(yù)支工資的那一種。以她的學(xué)歷找到新工作其實不難,但是現(xiàn)在又有誰會願意收名聲很差的她呢?
跟以前一樣做主播肯定是不可能的了,而像酒吧這種露面的工作,她想做下去也是比較難,畢竟萬一又被扒出來了,她的處境就更危險了。而爲了避風(fēng)頭,她也特地跟酒吧的老闆請了幾天的假。
姜一離想著,準備回頭問問人際交往較好的季楠。
水燒開了,泡麪泡好了。姜一離拿著叉子正準備開吃,響起的手機鈴聲阻止了她的動作。姜一離撈起手機,來電人顯示著兩個大字:
媽媽。
這女人竟然會打電話來,這是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她以爲自己鬧了這樣的一出,父母肯定會跟自己斷絕聯(lián)繫。就像之前她執(zhí)意要上大學(xué)一樣,就算她出國了父母也對他不聞不問。
她實在是不想理這兩個人,尤其是自己的窮途末路便是這兩個人造成的。
她閉了閉眼睛,將電話直接關(guān)閉。
又是一個電話打了過來,她繼續(xù)關(guān)閉。
反覆幾次後,終於不再有電話進來,她扶了扶額頭,終於清靜了。
她從來不認爲自己是個孝子,但是也不想做被萬人唾罵的那種。
在父母沒有沾染上賭癮之前,這兩個人對她也不至於那麼過分,可現(xiàn)在……
她想不出可以制止這兩個人的辦法,只能一次次的用手頭的存餘去填補那些無窮的欲壑,可欲壑難填,她早就應(yīng)該知道,這種方法不可取。
手機忽然間響了下:女兒,媽媽求你接個電話,求你了。
媽媽很少會這樣說話,她大部分時候都是趾高氣揚的。
姜一離略有些恍惚,盯著屏幕猶豫了片刻,她倒是清楚,如果這個女人真的要找你,還真的有無數(shù)種方法,她接通了電話。
“女兒女兒,媽媽最後求你一次……你再找你的金主借點錢吧?!眿寢尩穆曇魪碾娫捘穷^傳了過來,“你爸爸一下子拿到三十萬,他就跑到澳門去了,一下子沒收住……”
澳門?!?。〗浑x的手開始顫抖起來,臉色瞬間煞白起來,“你們是要逼死我嗎??。?!我上哪裡弄那麼多錢!!”
“你不是有金主嗎?”姜媽媽的聲音也在顫抖,“你找……”
“滾?。。 苯浑x直接把電話摔了出去,瞬間碎成了好幾瓣。
她捂著自己的嗓子,略有點難受,剛纔尖叫之後有點傷到嗓子,以前做主播的時候她對自己的嗓子會格外愛護,現(xiàn)在暫時不需要了。
目光再投到已經(jīng)四分五裂的手機上,姜一離又起身過去,將SIM卡抽了出來。
剛纔媽媽的話還在腦子裡浮現(xiàn),她現(xiàn)在恨不得這兩個人從自己的世界裡消失,可是一旦想到那個人真的在澳門或許會出生命危險,她就又沒辦法淡定。
那不是別人,是生她養(yǎng)了她的人。
即便做錯了無數(shù)事情,也是條活生生的和她有關(guān)的生命。
她很清楚澳門的規(guī)矩,真的欠了賭資不還,還不知道會鬧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姜一離深吸了口氣,將房間裡的東西都翻了個遍,她把所有有價值的東西的價格都算了一遍,但是滿打滿算,都沒有十萬元。
姜一離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腦海裡一閃而過江霖風(fēng)的面孔,卻又被她很快地否認了。
的確,她僅存的驕傲不允許她這麼做,但是,事到如今,只有江霖風(fēng)和陸子均才能幫助她了。
這兩個名字,就像夢魘一樣,一直在她的腦海裡徘徊。
該死的。
這似乎就是一個絕境,而姜一離遲早都要面臨。前者是要包養(yǎng)她的男人,後者是背叛她的男人。一個出賣肉體,一個出賣自己。
真是太荒唐了不是嗎?
姜一離似是下了個決心,起身來到衛(wèi)生間,用冷水洗了一把臉。冰涼的液體刺激著肌膚上的每一個毛孔,她的心卻久久不肯落下。
最終,她擦乾淨了臉,顫抖的手從抽屜裡取出一箇舊款手機,將SIM卡插進去後,用力的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蹦腥说穆曇?,溫沉,動聽。
“江霖風(fēng),我想通了?!苯浑x虛弱的說著,幾乎是在瞬間,她的手狠狠握住,指甲扣在手心裡,生疼。
對面沉默了一下,“來公司見我?!?
姜一離匆匆地應(yīng)了一聲,然後切斷了通話。
她最終,是要下定決心的。
姜一離從衣櫃裡翻出了幾套衣服,她儘量讓自己顯得得體點一點。她看了看鏡中的自己,氣色不佳。想想也是,經(jīng)歷了這些事情,她的氣色又能好到哪裡去?
想了想,她從櫃子裡拿出了一套化妝品,爲自己打了一層底妝,還特地畫了眉,看上去精神了許多。
接著,踏門而出。
---
江霖風(fēng)坐在辦公椅上,這個英俊的男人帶著一種散漫,與對面心情緊張的洛瀾可形成強烈的對比。
誰都不知道,江霖風(fēng)不見了一個晚上,洛瀾可幾乎要瘋了。
或許放在平時,她還會覺得這是大驚小怪。但是,這次偏偏卡在了姜一離出事的時候,洛瀾可又怎麼會不在意?
姜一離都快成爲洛瀾可生命中的魔咒,她實在是不明白,這樣一個落魄的女人到底哪裡好,會讓江霖風(fēng)這麼念念不忘。
腦海中再閃過姜一離那張清麗出塵的面容,她的脣角才漸漸浮起一絲譏誚,看來哪個男人都無法抵擋這種清純的誘惑嗎?
“有話就說吧?!苯仫L(fēng)忽然擡頭,將手中正簽字的筆放下,雙手交叉,一副閒適的模樣,看起來心情不錯。
洛瀾可故作猶豫了一下,“江總,昨夜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