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屁話，監控早就關了，你以爲那警察局局長是個傻子，這點規矩都不懂？”
雲子墨一生氣連粗口都爆了。
裴琛有點頭疼，“有什麼話我們回去再說吧，這裡終究不是說話的地方。”
“就在這說！”
雲子墨不允許他逃避，“你老實跟我說一句，你到底有沒有做對不起謹言的事情？”
“子墨，這是你別管！”
裴琛有點煩躁，“這些事不是幾句話就能說完的，總之你別管了，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我不明白你到底在堅持什麼？阿琛，在我的印象中，我從來沒見過謹言這麼冷漠，他甚至連裴氏都算計進去了，你確定你所謂的堅持有意義嗎？哪怕賠上整個裴氏都在所不惜？”
“沒那麼嚴重，你想太多了。”
他是維護喬夏，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底線，他能權衡。
“這還不嚴重？你們倆就差打一架了！不對，你們已經打過了，我都快被你們倆搞瘋了。”
雲子墨感覺自己說話都有問題了。
“那就不說了，走吧，事情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先回去再說吧。”
雲子墨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有必要問清楚，他拉住裴琛，“回去前你再回答我一個問題，必須誠實作答，不能有半分隱瞞。”
“那要看你問什麼了。”
裴琛還是做出了退步。
“喬夏的事情分明是有隱情，你爲什麼就是不說，你應該知道謹言對她的感情，他是勢不放手，你們爭下去遲早會兩敗俱傷！”
“既然是隱情，那還說什麼？子墨，我沒有別的想法，關於喬夏，我也不會讓步，我答應過她這輩子會好好照顧她，我也承諾過除非她願意，否則我不會把五年前的事情說出來，哪怕一句話。”
裴琛嘆氣，拍拍好友的肩膀，“子墨，請你諒解我！”
雲子墨還想說什麼，卻被敲門聲打斷了。
“裴總，雲總，裴氏的人已經到了，嫌疑犯也抓回來了，麻煩你們出來一會。”
是警員來傳話。
兩人也沒多說，很快就出去了。
徐董事被關在單獨的審訊室裡審問，警員已經提醒過黃經理什麼話都招了，徐董事最開始還堅持稱這件事是栽贓陷害，他沒有做過這種事。
後來警員拿出了視頻，徐董事看在視頻裡的自己，完了。
於是什麼都招了，包括涉事的董事和高層。
警員做完了筆錄便出來交代了情況。
“他已經招了，經過查證，裴氏偷稅一事純屬陷害冤枉，裴總，剛剛多有得罪，希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別生我們的氣，我們也是依法辦事。”
裴琛笑了笑，“沒事，查清楚就好。我想進去跟他說幾句話，行嗎？”
“行的，您出聲了，我們肯定給，裴總您這邊請，您放心，監控我們關了，你們不用擔心我們不會監控你們的對話。”
裴琛點點頭，走了進去。
裴琛進去的時候，徐董事掩著臉趴在桌上懺悔。
“徐董事。”
裴琛坐下來，看著眼前的人，這個人明明是他記憶中一直很尊敬的長輩，可他萬萬沒想到，對方竟然會有咬自己一口的這一天。
徐董事聽見聲音，慢慢的擡起來。
“裴總。”
他喊了一聲，聲音極低，後悔、自責。
“徐董事，我自認作爲裴氏總裁，對董事會向來公正公平，你們的利益我也切身保護，給予你們一切最多的利益，你們爲什麼還是不知足？”
徐董事彷彿一下子老了十歲，手背抹了一把臉，“人啊，本性本是貪婪，哪有知足的道理……”
“足知常樂，我以爲徐叔叔您到了這個年紀，應該會悟出這個道理。”
“徐叔叔”這三個字似乎刺激到了徐董事，他顯然有些緩不過來。
“阿琛，是叔叔的心貪了，我不甘心一輩子就這麼當個董事拿著那點分紅就算了，我也有事業心啊！”
徐董事感慨，沒有人不喜歡權力和金錢，這兩者帶來的，是內心無比的滿足。
因爲權力和金錢，永遠不會背叛自己。
“誰都有事業心，不是嗎？徐叔叔，您過度了。”
裴琛的話，很輕。
他到底還是動了惻隱之心，沒忍心對這樣一個長輩動怒。
“是啊，是過度了，其實我早就後悔了，從我動手的那一刻，我就後悔了，可是我沒辦法回頭了，就像是一艘開向了大海的輪船，等到海中央才發現前方並不是自己要去的地方，可惜已經沒辦法掉頭了，除了前進。”
“爲什麼不能回頭？只要你轉動手中的方向盤，就能夠回到起點，不是嗎？”
裴琛始終不明白，是什麼驅使一個將近六十歲的老人在這個時候做出這樣的事情，他明明可以安享晚年，卻選擇了這條路。
“可是我不願意！”
徐董事忽然有些激動，“你知道嗎，本來這個公司除了你父親，最大的股東便是我，可是呢，當初我把股份分一半給我的妻子，我全心全意信任這個要與我共度一生的女人，最後呢，她把我的股份賣給了別人！我從股東第二變成了一個只有百分之八股權的人，你讓我怎麼甘心！”
徐董事也是個可憐人，當年不顧家裡的反對娶了個農村女孩，以爲她單純善良，所以把自己的一切都給了她，與她分享，最後她拿著股份跟別人做了交換，拿著那筆錢跟她的小情人跑了！
這是徐董事心中一道永遠無法抹去的傷疤。
“徐叔叔，這是意外，誰都無法控制這一切的發生。”
裴琛長大後也曾聽說過這件事，那時候他才明白爲什麼徐叔叔從來都是一個人，就算來家裡看他，也是一個人來，身邊沒有人陪伴，除了一個司機。
被曾經全身心毫無保留去信任的人背叛，恐怕是誰都無法走出來的傷害吧。
“是嗎，可我卻覺得這是老天爺對我的不公平！我明明可以成爲裴氏大股東，卻要屈於他人之下，我不甘心！阿琛，你可以怪我狠心陷害你，可我沒有辦法了，我沒辦法一輩子就這樣守著那點錢過日子！我需要更多的錢，還有權勢！”
徐董事像是魔怔了一眼，眼睛都紅了。
“這個世界是有法律的，徐叔叔，你犯法了，就該受到法律的懲罰。”裴琛不再說多，“事已至此，我也沒什麼可說的，檢察院會按照你的罪行對你進行起訴，徐叔叔，如果需要幫忙，我可以幫你請律師，但你應該知道，就算是請律師，坐牢已是既定事實。”
說他殘忍也好，他已經算仁至義盡了。
“不請了，還請什麼呢？”
徐董事忽然自嘲般的笑了起來，“就讓我在這監獄裡度過餘生吧！阿琛，徐叔叔對不起你，對不起你父母，也對不起裴氏，以後，你們不要來探監，我沒有顏面見你們了。”
裴琛默然。
外頭有人來敲門了，裴琛起了身，往外走。
“徐叔叔，保重。”
開門的那一刻，他留下了這句話。
徐董事老淚縱橫，悔不當初。
門外，警察局局長、陸謹言、雲子墨等人都在。
“裴總，這是手續，您看看籤個名就可以走了，今天實在是不好意思，我以後會教育好手底下的人，讓他們端正態度辦事，絕不能冤枉了好人。”
局長從下屬手中接來文件，連筆都細心的打開了筆蓋，裴琛接了過來直接簽了字給回去。
“局長說笑了，配合警方工作是我們良好市民的職責，以後有什麼需要配合的工作，局長可以親自到裴氏找我，我定當配合警方。”
裴琛一番話說的倒很和氣，可唯有局長知道，到底是得罪了裴氏啊，以後恐怕日子不太好過，還要千萬小心呀！
就算心底再怎麼擔心，局長也只能一臉笑吟吟：“裴總說的是，社會秩序還是需要警民合作的。是了，裴總這邊需要派人送您回去嗎，我立刻排個好同志送您回家，您看如何？”
裴琛是被警車帶來了，現下肯定是沒車離開，局長爲了討好他，連忙就說要送人了。
“那就不必了，我看警局裡的同志們也挺忙的，我的助理正在來的路上了，局長就不必讓我們人民的父母官來送我們這等普通市民了。”
局長這下是沒話說了，額間冷汗直下，這樣的大人物，他怎麼得罪的起。
雲子墨在一旁聽得有些想笑，但還是忍住了。
其實要論狠，他纔是最恨的那一個，奈何裴琛不讓他在警局裡亂來，愣是把他那滿腔怒火壓住了，沒地方撒。
還是待會回去抓幾個手下來練練手得了。
裴琛一行人還沒走，局長哪敢走啊，就算是底下有會要開，這會兒也不敢離開，就這麼站在門口的地方等著。
很快，接裴琛的人來了。
來人不是顧宇，竟是喬夏和孩子。
裴琛愣了下，下意識的看向陸謹言，缺見對方面不改色的直視前方，彷彿沒有看見來人。
那邊喬夏下了車領著孩子走過來了。
“哥……各位同志，你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