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年連耀曾對塵鏡真人說過,當(dāng)初他們?nèi)褰痰拈_山祖師爺記錄了冰皇三目的掉落過程,且在那三目掉落之處鑿刻了這七幅壁畫,又用術(shù)法封存了起來。
現(xiàn)今看來,這通向冰皇遺址的大門竟是跟這七幅壁畫有關(guān)。
拜清、江正心與龍辰怔怔地看著這七幅壁畫,三人都是聰明的人,自然一聯(lián)繫信函上的內(nèi)容再仔細(xì)一想便能瞭解個大概。
清心真人稍作解釋之後,忽然朗聲道:“天下融合了冰皇凝核之人一共有三,而打開這冰皇遺址的大門則需要融合了冰皇凝核之人的鮮血澆灌,將這七幅壁畫盡數(shù)染紅。”
拜清與江正心同時蹙了眉頭,心中暗自猜想這人到底是誰,環(huán)顧四周一看,心裡有些沒底。而龍辰則依然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淡定地站在讓人幾乎注意不到他的位置。
清心真人沉默片刻,看向莫雨桐,沉聲續(xù)道:“此人便是如微閣弟子,莫雨桐?!?
早在玄天宗的門派比試之中,莫雨桐奪得了御獸師一脈的頭魁就引起了其餘各門各派弟子的注意,本來拜清與江正心看到他也在此只是稍作驚訝,畢竟這是匹之前從未有過名頭的黑馬,現(xiàn)今卻聽清心真人說出他竟身負(fù)如此重任,心中不禁生出了一絲佩服之情。
即便他們已踏上修仙之門,身體構(gòu)造與常人有異,但仍舊是血肉之軀,若是要將這七幅巨大的壁畫全都灌滿鮮血的話,那定然要將渾身的血液盡數(shù)抽乾啊。
不……怕是不只是要全身的血液……
連耀呼吸頓時一緊,亦是知道其中的危險,他看向莫雨桐,對方垂著眸子不曉得在想什麼,連耀輕聲喚了他一句,莫雨桐才怔愣回神,道:“怎麼了?”
連耀:“……”他不知該如何開口,雖然莫雨桐當(dāng)初說死不了,但是,生死這回事,從來是由不得已的
。
莫雨桐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臉,道:“抱歉,走神了。”他剛纔在想,這麼大一幅壁畫需要多少血啊,放血的速度要是太慢的話過程大概也許可能會很痛苦的……
能不能先將他解決了,然後再慢慢放血?反正最後血條都是要空的!
……
肯定不行!
既然是要融合了冰皇清氣的血液,自然是要在活著的時候,在重傷的一瞬間,他周身的清氣會散去,直到他選擇原地復(fù)活,那些散去的清氣纔會再次聚攏回身。
莫雨桐再次擡頭看了一眼壁畫,隨即一咬牙挽起袖子,露出手臂,暗罵道,當(dāng)初爲(wèi)何非要將此畫畫得這麼大?真是麻煩!
好在他還有補天心法可以切換,多少血都夠用!
想到這裡,面上稍稍輕鬆了很多,看向清風(fēng)真人,問道:“我要怎麼打開冰皇遺址?”
“將手按在石壁上即可。”
莫雨桐依言而行,將手掌按在石壁之上,掌心割破的一道傷痕從立刻流出了血液,竟是無視了地心引力,順著石壁一路攀爬上去。
一道鮮紅的血液像是一條蛛絲一般粘連在石壁表面,流進壁畫凹陷進去的部分再一直順著凹槽流滿了整幅壁畫。
鮮紅的血液發(fā)出了淡淡的紅色光芒,連空中也帶著隱隱的紅色光粒,在場修者皆都感覺到一陣異樣的清氣流轉(zhuǎn)在身體周圍,想來便是傳說中的冰皇清氣。
原本埋在莫雨桐的經(jīng)脈之內(nèi),現(xiàn)今被強行激發(fā)出來,當(dāng)真是令人驚訝間又帶著隱隱的不舒服。
莫雨桐眼見著血條一點點下降,掌心處只有鮮血流走的沁涼之感,疼倒是還不算太疼,卻能清楚地感覺到生命流逝的滋味。
切了補天,他給自己跳了一個冰蠶,毒哥的身子一輕,在空中稍微一翻,幽紫的光芒微微閃爍著,手掌與石壁的連接之處卻未曾分開,血又稍微上去了一些
。
拜青和江正心十分訝然地看著莫雨桐,萬萬沒想到,對方雖然是御獸師,卻也會清氣師一脈的回春之法,而且,這術(shù)法比一般的回春之術(shù)還要精妙許多,當(dāng)真是叫人驚訝。
而一直無精打采的龍辰忽然亮了眼睛,感興趣地看著莫雨桐古怪的術(shù)法。
就這麼一邊流血一邊補血,整幅壁畫便染滿了毒哥的鮮血,見清風(fēng)真人擺了擺手,莫雨桐便將手掌收回,尚未來得及止住的鮮血從掌心的傷口中流了出來,隨即便被一塊乾淨(jìng)的帕子捂住,有藥物的刺激感從傷口處傳來,毒哥疼得一咧嘴,便見連耀忽然擡起頭將他的手掌舉起,看著那處皮肉外翻的猙獰傷口,抿了抿脣。
從懷裡掏出一個繪著綠竹的瓷瓶,小心翼翼地給毒哥上著藥。
莫雨桐心中一軟,柔聲道:“不疼,沒事的?!?
清風(fēng)真人掐訣唸咒,墨色長髮被勁浪吹拂起來,大聲一喝,只見石壁頂端驟然裂出一道縫隙,隨即寸寸撕裂開來,有濃濃的白霧從其中冒了出來,漸漸瀰漫在空氣當(dāng)中。
幾人頓時感覺到一陣強大的壓力撲面而來,熟悉而又陌生的清氣徘徊左右,正要提氣抵抗之時,卻被眼前之境震驚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這是……”
廣袤無邊的土地上,一座龐大的行宮出現(xiàn)在眼前,猶如廢棄的祭祀神廟一般引人悸動,帶著神聖而又不可侵犯的氣息靜靜地佇立在那裡。
莫雨桐怔忡地看著憑空出現(xiàn)在眼前的冰皇遺址,那模樣與當(dāng)日在表裡山河所見的冰皇遺蹟並無太大的區(qū)別,然而卻更爲(wèi)雄壯,更爲(wèi)恢弘,更爲(wèi)神聖。
幾人情不自禁地踏前一步,清風(fēng)真人也不阻攔幾人,嘴角噙著一絲淡淡的笑容,柔聲道:“平安歸來?!?
能否攔住秦子洛走過冰皇遺蹟,將其中封存的冰皇清氣釋放出來的只有這個五人了。
莫雨桐方一腳踏入冰皇遺蹟,便聞到一股刺鼻的味道,許是被冰皇遺蹟?shù)臍庀⒓ぐl(fā)了出來,他當(dāng)時一轉(zhuǎn)身,看向龍辰,猛地一縮瞳孔,厲聲叫道:“秦子洛
!!攔住他!!”
拜清與江正心同時一怔,然而飛劍卻已經(jīng)被祭了出來,卻震驚而又茫然不知所措地看著莫雨桐,根本不知該如何下手,直到莫雨桐大喝著祭出風(fēng)蜈襲向嘴角噙笑的龍辰,這才明白過來,可此時此刻已是晚矣。
只有連耀的劍芒適時地逼到了龍辰的面前,猛地將他身前的一道幾近透明的禁制劃破開來,暴露出了他的真實形貌。
秦子洛彎著眉眼,笑嘻嘻地看著他們二人,忽然吹了一聲口哨,待連耀下一招劍意逼迫過來時,一道藍影猛地被甩飛出來。
連耀眉頭一蹙,忙將發(fā)作了一半的劍招停了下來,轉(zhuǎn)而伸手抱住那飛撲過來的人影。
古辛夷迷迷糊糊地看著連耀師叔的臉正在眼前放大,小臉一紅,根本沒有注意到眼下的情況,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一道勁風(fēng)猛地襲來,擊中了他的身子,渾身的骨頭吱嘎作響,像是要碎裂開來一般,與此同時,連耀的臉龐與他錯了開來,自己竟是不知被狂風(fēng)捲到了何處。
連耀猛地收回了長劍,再看向周圍的時候,一片寂靜,只有遠處高大威嚴(yán)的冰皇遺蹟還靜靜地佇立在虛空之中,在告訴他,方纔的突變並不是幻象。
他們,都去了哪裡?
莫雨桐深一步淺一步地在滿是泥濘的土地上走著,擦了把額頭上冒出來的細(xì)小汗水,嘆了口氣,怎麼自己就這麼大意,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那龍辰就是秦子洛扮得呢。
那股香味,分明就是殘留在秦子洛身上的,只是不知被他用什麼方法掩蓋過了。
還是大意了,他們太高估秦子洛了,原以爲(wèi)秦子洛會帶著古辛夷用別的方法打開冰皇遺蹟,卻沒想到綁走古辛夷只是個幌子,秦子洛竟然會用這樣的方法騙他們主動打開冰皇遺蹟?shù)拇箝T。
被秦子洛擺了一道,莫雨桐十分鬱悶,只是鬱悶歸鬱悶,眼下卻應(yīng)該想辦法找一找這裡是哪裡。
到了冰皇遺址之內(nèi),身上的清氣都變得衰弱起來,甚至無法探知到附近修者的氣息
。
這樣的話,要如何找到連耀他們。
正如此想著,忽聽旁邊草叢裡一陣窸窣聲響,莫雨桐屏了呼吸,側(cè)身躲在旁邊的一棵大樹之後,探頭看去。
卻見從草叢中冒出一個腦袋,頭頂掛著幾片樹葉,十分狼狽,直到那張染滿了灰塵的臉出現(xiàn)在眼前,莫雨桐才認(rèn)了出來,那正是古辛夷。
……情敵見面,分外眼紅。
莫雨桐打心底裡很想對這彆扭又自大的小屁孩視而不見,沒準(zhǔn)對方還十分不稀罕他救自己,要仰著下巴,拿鼻孔看他。
想到這個場景,毒哥忍俊不禁,默默搖頭,真是個孩子。
再一想到連耀對他極爲(wèi)重視,莫雨桐也就只好忍下心中的不快,現(xiàn)出身形。
“誰?”古辛夷十分緊張地問道,手中握著的樹葉立刻化作箭似的綠芒,在問話間飛襲出去。
莫雨桐瞧那武器雖然聲勢駭人,但實則跟紙老虎一般,只是側(cè)身一躲,便避了開去,他挑了挑眉,瞧向古辛夷。
身上傷了不少,怕清氣也被這裡的冰皇清氣壓制住,無法使用,不然也不至於虛弱至此。
想了想,莫雨桐走過去,問道:“怎麼樣?身子還能動嗎?”
古辛夷瞧見是他,臉上露出不甘的神色,別過頭,梗著脖子,許久才僵硬地道:“右腿腿骨骨折,左臂小臂骨頭斷裂,肋骨左側(cè)一根,右側(cè)兩根,好在尚未插進肺腑之中。”
這麼嚴(yán)重?
莫雨桐怔了下,隨即看向小屁孩走過來的方向,那裡明顯經(jīng)過精心掩飾了,可因能力有限仍是留下了一道蜿蜒的痕跡。
古辛夷是爬行過來的,身子與地面接觸的地方已經(jīng)被磨爛了,地面上的泥巴黏在傷口處,頗有些慘不忍睹。
莫雨桐嘆了口氣,趁著補天心法還在的時候給他跳了個聖手織天,見他臉色稍有好轉(zhuǎn),隨即讀了幾個冰蠶,可無奈這裡清氣受限,冰蠶只草草地將他身上外翻的傷口修補妥當(dāng),又治癒了斷裂的肋骨,然而再也起不到作用
。
莫雨桐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中的太上忘情,也是無計可施,只好從包裹裡拿出準(zhǔn)備好的丹藥餵食古辛夷服下。
原本還以爲(wèi)古辛夷要猶豫片刻的,沒想到那孩子竟是拿了丹藥就二話不說的吞下,隨即十分聰明的閉目打坐。
現(xiàn)在並不是跟這個人較勁的時候,既然連耀師叔信他,他也會信他。
莫雨桐安靜地等著古辛夷運功進行經(jīng)脈的自我修復(fù)。
等古辛夷再睜開眼時,眼中的渾濁散去,瞳孔清明瞭許多,他看了莫雨桐一眼,皺著眉不太高興地說:“看我做什麼?”
莫雨桐聳了聳肩,道:“看你能什麼時候出發(fā)?!?
古辛夷咬了牙要撐起身子,可斷掉的腿骨讓他根本無力站起身,隨身飛劍也被弄丟了,這番狼狽樣子實在是丟人。
黑著臉的古辛夷差點兒爲(wèi)自己的無能而羞紅了眼眶,右手卻忽然被架了起來,身子一輕,竟是被一雙有力的大手託了起來,等焦距再定住的時候,古辛夷發(fā)現(xiàn)自己正被這人背在背上。
那肩膀十分寬闊,讓古辛夷感覺到莫名的安全。
莫雨桐背起古辛夷,咧了咧嘴,“倒是不輕。”
古辛夷臉一紅,正要掙扎,卻聽見對方冷冷地說:“沒有時間讓你耍脾氣了。”
他擡眸看向遠方,似是感覺到了什麼,沉重的心情再也無法壓抑。
這裡如此危險而又變幻莫測,連耀他究竟在哪裡?秦子洛又去了哪裡?
【每次過這種節(jié)都感覺到了來自情侶們的惡意2333好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