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是什麼?”衆人朝著唐韻看了過去。
“我說好啊。”唐韻幽幽說道:“不正如了你的願麼?”
“咦,不是大當家自己提出來的要求麼?你自己提了出來不是希望我同意的?”
衆人:“……。”
爲什麼就覺得自己掉進了一個大坑裡頭呢?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了這嬌滴滴的美人的性命呢。”唐韻璀璨的星眸朝著自己指尖掃了一眼,微微顰了眉頭。爲了打扮的像個水鬼弄了好些個東西出來,手指頭瞧上去真真的髒呢。
師父只怕是……不會喜歡吧。
“不過麼。”心情一不好,連帶著整個人的聲音都冷了下去:“大當家只怕就活不成了。”
“還有您手下的人,一個都不能留!”
“噗。”
幾乎就在她話音剛剛落下去的當口,天地之間驟然間有一捧血雨驚現。早已經被水師衆人給制住了的海盜們立刻就身首異處,一顆顆圓溜溜的人頭咕嚕嚕的便滾了開來。天地間甚至沒有來得及聽到任何人發出一聲驚呼出來。
“你……。”大當家瞪圓了眼睛。
他做了半輩子的海盜,自認爲是個心狠手辣的。卻也從來沒有想到如此一個嬌滴滴的美人才說了句一個都不能留,下一刻遍真的是血流成河。
“大當家不用急。”唐韻巧笑嫣然,脣齒間的笑容端方而溫雅:“他們已經都中了藥,感覺不到痛苦的。”
大當家:“……。”
誰在乎這個了?這個是重點麼?
“小姐。”雷言笑瞇瞇湊了上來:“都解決了。”
“恩。”唐韻點了點頭:“送大當家上路吧。”
“好咧。”雷言搓了搓手,指尖便有寒光一閃,朝著大當家去了。
“不勞費心。”凳子上的男人一聲低喝:“我的命不需要假手於人。”
“停。”唐韻從善如流喝止了雷言。
那一頭大當家的眼睛便朝著新娘看了過去:“我阿龍從拉起這支隊伍的時候就對天發過誓,自此以後只能我要了別人的命,沒人可以要了我的命。”
新娘眸色微閃,別開了眼,顯然是不打算與他繼續這個話題。
“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你想要我死麼?”
新娘:“……。”
大當家嘴脣翕動著半晌沒有再說一個字出來,那個神情儼然是下定了決心在地老天荒的等待一個答覆。
“大當家何故這麼問呢?”唐韻慢悠悠說道:“從喝了合巹酒之後你就一直坐著沒有動彈,即便看到你手下的兄弟一個個的身首異處也沒有動彈。只怕你自己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吧。”
新娘立刻擡起來眼,冷然而美麗的一雙眼眸先是朝著唐韻看了看,下一刻便瞧向了大當家。眼底深處分明難掩一抹震驚。
“呵呵,我懂了。”大當家勾了勾脣,笑容中帶著難以掩飾的一絲淒涼:“哈哈哈。”
天地間響起陣癲狂的大笑。
“噗。”
誰都沒有想到,在那笑聲最最高亢的當口卻叫一口鮮血給一下子打斷了。
轟隆一聲,男子魁梧的身軀從椅子上栽了下去,狠狠摔在了地面上。這一下太過突然,連帶著椅子也是咣噹一聲。
所有人都叫這一聲給嚇了一跳,忍不住便瞧著突然倒地的那人看了過去。
“既然你想我死,我就死!”
咕咕的鮮血從大當家的口,脣之中噴涌了出來,一句話說的很是含混,卻奇異般的叫所有人都給聽清楚了。下一刻那人便緩緩閉上了眼。
“嘖嘖。”唐韻感嘆著說道:“大當家不愧是大當家,死法也跟旁人不相同。真真的快呢。”
衆人:“……。”
這種時候,似乎除了她,旁的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阿龍這個人一生殺人無數,實在死有餘辜,美人你也不必傷感。”
“你哪隻眼睛瞧出我在傷感?”新娘半垂了眼眸,語氣清淡沒有半絲顫抖,顯然並沒有因爲大當家的死而生出了什麼旁的情緒出來。
“咦,他手裡頭似乎攥著什麼東西呢。”雷言眼睛尖,一眼瞧見大當家右手緊緊握著。那個姿勢瞧上去帶著幾分不自然,顯然手心裡頭是扣著東西的。
“掰開來瞧瞧。”唐韻的眼睛立刻亮了。
她素來不是個好奇的人,但能叫大當家至死都握在手裡不肯丟掉的東西,指不定會是什麼了不得的寶貝呢。
她現在是真的缺錢。
雷言答應了一聲蹲下了身子,兩隻手使勁的掰扯大當家的拳頭。那人握的卻相當的緊,雷言廢了半天的力氣纔將他的手掰開了些微的縫隙。於是便從他的指縫中透出一抹晶瑩的翠色出來。
“呦,還真有好寶貝呢。”雷言立刻來了精神,更加大了幾分力氣,直到將那人整隻手掌都給掰開了來。
原來,在他掌心躺著的不過是一枚耳環。
耳環並不大,是蓮子米大小一枚翠綠的玉珠子。雖然玉色瞧上去成色不錯很是晶瑩,但離著什麼了不得的值錢寶貝還是差的遠了。何況因著大當家捏的太緊,玉珠子上頭分明便沾染上了他的鮮血。如今血色已經微微的乾涸,玉色中便添了那麼幾分暗紅,大大折損了玉珠子的成色。
“咦,這耳環是……。”麻姑一聲驚呼,下頭的話卻叫新娘一個眼刀子給瞪得吞了進去。
但這麼一來還有誰不知道,這一枚耳環就是新娘的呢?
“……大當家對姑娘還真是情深意重呢。”唐韻扯了扯脣角,由衷的說了一句。
一個人至死都要緊緊攥著不肯丟棄的東西,那便是比命都要重要的玩意啊。
新娘只半斂著眉目,半個字也沒有說。
唐韻的眼中便漸漸多出了一絲嘲諷:“看來,只怕是癡心錯付了。”
新娘只抿著脣半個字也不肯說。
唐韻也不計較,素手微擡半掩了朱脣淺淺打了個哈欠出來:“折騰了這麼大半日,還真真是睏乏的很呢。”
新娘擡頭,便聽到清冷的聲音緩緩說著:“咱們也該各回各家,好好休息去了。”
新娘:“ ……。”攆人什麼的可以表現的再明顯一些麼?
話說,數分鐘之前她貌似還是這裡的主人呢吧。
“姑娘,你這樣說話似乎是不對的吧。”麻姑沉著臉憤然說道。
“有什麼不對麼?”唐韻伸了伸懶腰:“這個天下強者爲尊,這些個海盜都叫我解決了,這會子這島上所有的東西都是我的。”
她朝著新娘看了一眼,嘻嘻笑道:“包括你。”
“大膽!”麻姑挑眉,眼底深處分明難掩憤怒:“放肆!”
唐韻不動聲色的瞇了瞇眼,放肆?這詞用的真真是……
“要說大膽麼,你可真是沒有說錯。”清美女子勾脣一笑:“若是膽子不大,只怕也不能叫你們扔到了海里還能活著回來。”
這話一下子就觸到了麻姑的痛腳,方纔還疾言厲色一腔子的怒火。幾乎是頃刻之間就偃旗息鼓了。
“至於放肆。”唐韻盯著自己玉白晶瑩的甲貝神色漸漸冷冽了下去:“若不是我和我手下的兄弟,你們主僕兩個只怕不但要丟了清白還會丟了命。說到底我可是你們的救命恩人。我好心好意的要送你們回家去,你卻用那麼一副口氣來跟我說話。”
“到底是誰在放肆?!”她猛然間擡眼。
麻姑下意識的倒退了兩步,若非肋下叫新娘猛然間扶了一把還不知道要退後多少步。
這麼一來,不由的便暗暗心驚。
她也算是見慣了風浪,自問早就做到了寵辱不驚。怎的方纔,那小丫頭一個不經意的眼神居然……叫她從心底裡立刻就生出了一絲恐懼出來?
“你說的不錯。”這一次開口的卻是新娘:“這個島如今是你的了,我並沒有資格與你爭搶。”
“但是。”她眸光微閃:“我有個條件。你若覺得條件這詞不好聽,我也可以說我有個請求。”
“說來聽聽。”
新娘一雙眼眸便朝著白羽看了過去,瑩白而纖長的指尖毫不猶豫朝著他點了點:“我要他。”
唐韻便也朝著白羽看了過去,心底裡多少有些意外。
那人懷裡頭抱著他的刀寸步不離的跟在自己身邊,蔚藍的眼底深處半絲波瀾也無。聽見自己叫人點了名字,神色間卻半點不在意。彷彿她們正說著的是旁人的事情。
“這個……。”唐韻沉吟著說道:“只怕我是做不得主的呢。”
她緩緩回過了頭去,直視著新娘的眼眸:“他雖然一直跟著我,卻從來不是我的下人。”
“很好。”新娘點了點頭,朝著白羽說道:“你跟我走。”
“你打不過我。”白羽連眼皮子都不曾動過一下,只嘴脣微動,淡淡吐出幾個字出來。
唐韻絕倒,白羽真真是個人才。就這麼一句話,拒絕的簡單粗暴。叫誰都沒有脾氣。
“你大膽!”麻姑一聲怒喝。
唐韻側目朝著她瞧了過去,以前看著麻姑是個挺精明的主,很會說話。怎的如今除了大膽就不會說旁的話了麼?
麻姑哪裡知道自己此刻的形象已經大打了折扣,只管拿著眼睛瞪著白羽。一臉的心痛和莫名其妙的恨鐵不成鋼。
“我們主子要帶你離開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分,若不是你方纔……。”
“麻姑。”新娘突然出生打斷了她的話:“我們走吧。”
“可是主子,那小子他方纔……。”
“走。”新娘斂下了眉目:“不要讓我說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