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你後繼有人了，絕塵（二合一）
明都中心地界，一座巨塔拔地而起，直插雲(yún)霄，彷彿要將蒼穹刺穿。
即便相隔甚遠，行人也只能勉強望見它的中上部分——巍峨的塔身閃爍著淡淡的銀輝，如同被月光浸染的寒鐵，冰冷神秘。八面棱角分明的塔壁在陽光下折射出鋒利的輪廓，而更高的部分早已隱沒在繚繞的雲(yún)霧之中。
整座塔散發(fā)著無形的壓迫感，讓人不禁屏息凝神，彷彿只要多看一眼，靈魂都會被其吞噬。
這就是傳靈塔總部。
憑藉魂靈技術(shù)，傳靈塔匯聚了最頂尖的研究人才和強者，同時積累了富可敵國的龐大財富。聯(lián)邦甚至將八個議員的位置直接贈給了傳靈塔，而要知道，聯(lián)邦議員的位置也只有一百零八位。
足以見得傳靈塔在聯(lián)邦中佔據(jù)了舉足輕重的地位。
“劍瘋子怎麼還在那裡坐著？”
“他在那裡整整待了十天吧？是爲了挑戰(zhàn)霍雨浩嗎？”
“之前等的人都離開了，就他還在那裡等。”
傳靈塔底層大廳裡，工作人員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竊竊私語。所有人的目光都不時瞟向塔外廣場上那個孤獨的身影——季無鋒。
季家季無鋒，今年十六歲，修爲五環(huán)魂王。這個被衆(zhòng)人習慣稱作“劍瘋子”的男人，已經(jīng)在傳靈塔前的廣場上靜坐了整整十天。
他懷抱著一柄灰白色的利劍，任憑風吹日曬，紋絲不動。更詭異的是，這十天裡，竟沒有一粒塵埃能落在他身上三寸之內(nèi)。
“他怕是白等了，霍雨浩應該不會來。對方被明德堂邀請的事最近可是傳遍了，說不定那位還在爲進入明德堂做準備……”
話音未落，整個大廳突然安靜下來。
因爲季無鋒，動了。
他緩緩睜開雙眼，那雙漆黑如墨的瞳孔中似有萬劍歸宗。
“來了。”
季無鋒的聲音很輕，卻讓整個傳靈塔廣場上來往的人心頭一顫，不約而同地擡頭望向他所看到那個方向。
遠處，三道身影走了過來，但季無鋒眼中沒有其他人，只有最前方身穿白色勁裝的少年，而四周的人似乎也被他的意帶動，眼中只剩那個少年。
“傳靈——霍雨浩！他終於來了！”
人羣看著走來的人影，又看了眼季無鋒，隱隱明白了什麼，在凝重的氣氛中下意識後退，在廣場中央留出百丈空地。
霍雨浩踏著晨光而來，髮絲在晨風中微微飄動。他的目光落在季無鋒身上時，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追憶——像，太像了，不是因爲相貌，而是那股純粹的劍意和戰(zhàn)意，簡直和萬年前那個劍癡如出一轍。
“季家的？”
霍雨浩落在季無鋒十步之外。
“季無鋒。”季無鋒起身，凝視著他。
“難怪。”霍雨浩微微頷首，目光掃過季無鋒身上凝結(jié)的晨露，忽然笑了，“十日靜坐，就只爲這一劍嗎？”
“自兩年前看到你那一拳，我便一直期待著，請賜教。”
季無鋒深深一揖。
即便有心理準備，廣場上依然掀起一片譁然。
在傳靈塔千米內(nèi)不可動手的規(guī)矩可不管你是不是內(nèi)部人員，如果真是爲了挑戰(zhàn)，大可不必在這裡動手吧？
季無鋒對這些議論充耳不聞。十日的風吹日曬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跡，但那雙眼眸卻愈發(fā)銳利，如同未出鞘的寶劍。
霍雨浩看著眼前之人越來越強的氣勢，未曾出言掃了興致，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好。”
簡簡單單一個字，卻讓整個廣場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jié)。
自從兩年前和史萊克學院一戰(zhàn)之後，霍雨浩可沒在大庭廣衆(zhòng)下戰(zhàn)鬥了，現(xiàn)在要和季家後輩對決，今天他們能看到一場精彩的戰(zhàn)鬥嗎？
但遠處傳來的急促腳步聲打斷了此地的平靜，五名身著銀白色制服的執(zhí)法隊員正快速趕來，爲首的隊長臉色陰沉：“住手！傳靈塔千米內(nèi)禁止私鬥！”
不遠處停下的古月娜和古瑞秋蹙眉，正要攔住他們，但場中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變化。
季無鋒突然動了，右手輕撫自己的劍，一股銳利的劍意瞬間從他身上爆發(fā)而出。
“錚——”
一聲清越的劍鳴響徹雲(yún)霄。
圍觀人羣駭然變色，修爲較低的魂師只覺得渾身寒毛炸立，彷彿有無數(shù)利劍抵在咽喉，不約而同地踉蹌後退。就連幾位魂聖級別的強者也面色凝重。
“這……這真的是魂王能有的氣勢？”
“不愧是季家的劍……十日積蓄的劍意竟然讓我感受到了威脅，果然名不虛傳！”
一名傳靈塔的魂聖忍不住感慨道。
傳靈季家，在整個魂師界都是有名的奇葩。其特殊之處，不僅是他們的傳承來自於萬年前，是初代傳靈塔成員後裔，更因爲他們核心一脈的武魂——“無形”！
傳聞中，季家先祖劍癡斗羅的武魂，乃是一把天外隕鐵，依靠自己不斷用魂力溫養(yǎng)，以魂入劍，最終他的武魂徹底能量化，完美融入天外隕鐵之中。人劍合一，不分彼此。
一位傳世魂靈將季絕塵的感悟代代流傳了下來，但這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感悟，季家最初也不入其門，只是因爲事關(guān)自己先祖的核心傳承，他們始終在研究。
畢竟以三級先天魂力晉升九十七級超級斗羅的，歷史中有幾人？
擁有這樣值得尊敬的先祖，他們不想讓對方的傳承消失。
可是難，太難了！
百年、千年，始終沒人能真正入門。直到數(shù)千年前，又一位驚才絕豔的季家子弟——季無瑕橫空出世，才終於打破了這一僵局。
對方摒棄了家族傳統(tǒng)的修煉方式，不再執(zhí)著於過去的道路，而是以心御魂，以魂化意，十年苦修，武魂竟真的漸漸“消失”了——不，準確地說，是徹底的融入了精神與血肉之中，再融入自己自小打磨的劍器，成爲了一代劍神。
這種情況被季家稱爲——煉器入魂，後天改變武魂，與傳說中的神賜武魂有異曲同工之妙，是獨屬於季家的傳承！
他們原本的武魂是什麼已經(jīng)不重要了，能完成煉器入魂的人，武魂都會能量化，與魂師自幼相伴溫養(yǎng)的器物融合在一起，而季家選擇的器物自然是——劍！
自此，季家的核心一脈傳承終於確立，也成爲魂師界最爲神秘的存在之一。幾千年後的今天，季家能完成煉器入魂的人依然很少，甚至有過斷代，但每一位完成的核心弟子，都是令人忌憚的存在。
而季無鋒就是其一！
對於外界的討論，季無鋒充耳不聞。十日靜坐積蓄的精氣神在此刻毫無保留地釋放出來，整個人彷彿化作一柄出鞘的絕世兇劍。灰白色的劍身有劍紋寸寸亮起，在空中拖曳出流星般的尾焰。
這哪裡是什麼切磋？分明是生死相搏的氣勢！ 面對這驚天劍意，霍雨浩眼中精光暴漲，沒有魂環(huán)顯現(xiàn)，沒有魂力的波動，僅僅是一個眼神的變化——
整片天地彷彿瞬間凝固。季無鋒凌厲的劍意竟像撞上一堵無形牆壁，在霍雨浩身前三尺轟然潰散。更可怕的是，一股難以形容的壓迫感從天而降，讓季無鋒持劍的手突然重若千鈞。
霍雨浩知曉，這纔是對方渴求的戰(zhàn)鬥。
兩人之間，一場最爲純粹的對決已然展開——不摻雜任何魂技與技巧，唯有最本真的意境碰撞！
季無鋒咬緊牙關(guān)，額頭滲出細密汗珠。他感覺自己彷彿置身萬丈深海，每一個動作都要對抗整片天地的壓力。
此時此刻，雙方在氣勢的對比上，他竟然完全處於下風！他周身散發(fā)的劍意在霍雨浩凝練如實質(zhì)的意境之前，猶如薄絹遇利剪般被輕易撕裂。
但季無鋒並不感到沮喪，他手中的劍在興奮，他眼中的戰(zhàn)意也越發(fā)濃厚。
他依然沒有使用魂技，但是，他手中的光芒愈發(fā)耀眼，且在不斷擴張。擴張的並非劍的實體，而是一道透明卻璀璨奪目的劍影。
那劍影微微顫動，散發(fā)著靈動的氣息。雖然不具咄咄逼人的壓迫感，但隨著它的出現(xiàn)，季無鋒身上的氣息瞬間飆升到魂帝級別！
周圍的路人無不爲之動容。
“劍魂？！”
不是什麼人劍合一，也不是劍意，而是劍魂！
劍道之境——劍意、劍魂、劍神。擁有了劍魂的劍道強者，可以獲得非常可怕的增幅，將自身增幅一階都是可能的。未來成爲蓋世強者可以說板上釘釘。
季無鋒居然在魂王修爲就走到了這個境界？還是說更早？
不過，一些傳靈塔的天驕卻並不奇怪。
劍武魂擁有者，感受其意，得其深邃，擁有其魂，得其靈魄，便是劍魂。
季家煉器入魂之道難如登天，每過數(shù)代纔可能完成一個，上一位還是季懸秋塔主，但一旦完成，未來必成劍魂！
因爲他們的武魂就是他們自己打磨出來的，沒有多少人比他們更理解自己的武魂，更愛自己的劍。
而且劍魂之境通常是需要一個魂環(huán)作爲承載的，但季家的人不需要，他們的武魂就是靈魂，就是他們的“劍魂”！
季無鋒的劍意隨著劍魂綻放，節(jié)節(jié)攀升，下一刻，他整個人彷彿化作一道詭異的光線，緊貼著地面朝著霍雨浩飛馳而去。驚人的劍氣充滿了整個空間，迫人的威壓竟令霍雨浩的衣袍無風自動，獵獵作響的布料彷彿在發(fā)出無聲的悲鳴。
霍雨浩見狀露出微笑，終於動了。右手成拳，簡簡單單地向前推出。這一拳沒有任何花哨，卻彷彿蘊含著天地至理。
何爲劍意，何爲劍魂，何爲劍神？
修行之根本是精氣神，真正的劍法，是魂師自身所擁有的精氣神與劍的完美結(jié)合。
所謂劍意、劍魂、劍神，都是在此基礎(chǔ)上繁衍出來的境界，終究是‘我’的延伸！
拳鋒所過之處，季無鋒那足以斬斷山河的劍意竟如冰雪遇烈陽，無聲消融。霍雨浩的拳上沒有璀璨的魂環(huán)，沒有華麗的魂技，只有最純粹的“意”。
“轟——“
當拳與劍即將碰撞的瞬間，所有人都感覺到方圓數(shù)十平方米的空氣似乎向內(nèi)坍縮了，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扭曲。
但劍與拳其實並未真正相碰，只是兩股意碰撞在了一起。
左側(cè)，劍氣如潮，在虛空中掀起滔天殺意。
右側(cè)，卻是永恆的寂靜。沒有風聲，沒有劍鳴，只有一片純粹的空明。那寂靜並非虛無，而是包容萬物的深邃，彷彿連時間都在此凝固的領(lǐng)域。
兩股意在虛空中激烈交鋒。每一次碰撞，都讓整個空間劇烈震顫。劍氣接連崩碎，而那片寂靜卻始終巋然不動，甚至將破碎的劍氣都無聲吞噬。
差距，一目瞭然。
右側(cè)的寂靜意境宛如自成一方天地，那是超越了招式與技巧的絕對領(lǐng)域，是真正觸及意境巔峰的產(chǎn)物！
季無鋒原本冷漠的臉龐有了細微的變化，此刻他內(nèi)心的震撼簡直無法言喻。只有親身經(jīng)歷的他，才能真切地體會到霍雨浩此刻所散發(fā)出的氣勢是多麼的驚人。
其中有神，是他現(xiàn)在還沒有觸及的境界！
但霍雨浩這一拳他感受到的不止是這點。
劍道之境的巔峰，要掌握的不是劍意、劍魂、劍神中的某一個，而是三者兼?zhèn)洌昝澜Y(jié)合。將自己的情緒、意念通通融入進去，精氣神融合爲一。這樣施展的劍法如領(lǐng)域、如意境，那纔是真正的劍！
而霍雨浩施展的這一拳，他看到了這樣的影子。
‘兩年前看到的，果然不錯。那個時候他就將精氣神融合了。’季無鋒心緒難以平復，但眼中卻精光爆閃，努力捕捉拳鋒中的那絲神韻。
見狀，霍雨浩嘴角微揚，在拳與劍僵持了約一秒後才驟然發(fā)力，隨後，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驟然炸響。
——轟！
以兩人交鋒之處爲中心，地面驟然出現(xiàn)大片龜裂與塌陷，並以極快的速度向外圍擴散，直至延伸至數(shù)十米處才逐漸停息。
季無鋒瞬間飛退二十米，穩(wěn)住身形後，臉色非常蒼白，持劍的手掌血跡斑斑。但他的眼眸之中卻充斥著前所未有的興奮，毫無氣餒之色，“我輸了。”
丟下三個字，他就盤坐在地，冥想感悟自己的收穫，毫不在意身上的血跡和旁人的眼光。
‘……真是令人懷念的一幕。’
霍雨浩眼中流露出懷念。
一劍一拳……曾經(jīng)他們也是這般。
你後繼有人了，絕塵。
未曾久留，霍雨浩徑直向傳靈塔門口走去。
此時，旁觀之人才恍然回神，心中依然難以置信，“擁有劍意和劍魂的魂王，居然在‘意’的比拼中輸了？”
先是被明德堂邀請，現(xiàn)在又在意境上鎮(zhèn)壓季家後人，他就想問，還有什麼是霍雨浩不會的？
樣樣精，樣樣通，這是什麼怪物？
而執(zhí)法隊看著一片狼藉的廣場和離開的三道身影，最後看向冥想修行的季無鋒，眼中綻放兇光。
你惹的事，還這麼平靜？
等你感悟完，我們再算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