翦兒自從文種答應(yīng)帶她去金宗廟後心情特別好,於是拿著盆栽哼著小曲兒往迎羅的暢想閣走去。
只是這次她學(xué)乖了,先隱在樹叢裡觀察一番,發(fā)現(xiàn)有春兒隱隱約約走動的身影,這才舒口氣繼續(xù)往前走。
“羅姐姐,春兒姐姐。”施翦在門前甜甜地喚道。
春兒停下手中的夥計,笑盈盈地看了過來。
迎羅本是在調(diào)琴,聽聞這一聲響,擡起美眸,莞爾一笑。
施翦吸口氣,直覺這美人嬌羞,溫婉如畫。
“怎麼不進來呀,就這樣傻呆呆地站著。”春兒揮揮手,嬌嗔道。
施翦掛起好大的笑容興沖沖地膩到了兩個美人之中。
“姐姐們,你們看哦,翦兒帶來好好看的花喏。”說罷捧在胸前。
粉粉紫紫的吐著花蕊,花團錦簇,煞是可愛。
迎羅與春兒眼睛亮了起來,對這花兒甚是喜愛。
“哪兒買的?”迎羅問。
施翦小嘴一撅,悶聲道:“纔不是呢!這是翦兒在院子裡自己種的呢。”
迎羅聽了卻蹙眉欠聲:“姐姐不久前才知曉你住在那清冷的竹屋裡,是姐姐照顧不周,你搬來暢想閣,我們姐妹三人一同住,可好?”
再照顧不周也只能是尚毓罷?何況這是有意而爲之。
施翦搖搖頭,“姐姐,那竹屋雖然偏僻,但卻幽靜,翦兒受不得束縛,那兒正好。”而且,毓哥哥怕也是不想我多作打攪的罷?
迎羅見施翦無意,也就不好說什麼了,畢竟這兒不是自己的羅珠閣,而是在嘆樂居里,多少人盯著看著?虎視眈眈。
春兒接過盆栽,放在了顯眼的地方,然後下去準備茶水點心了。
“姐姐明兒個會去祈福麼?”施翦不經(jīng)意地開口。
迎羅聽了臉頰上滿是紅霞,垂首點點頭。
施翦奇怪於迎羅的表情,但是沒有多問。
“與春兒姐姐?”
“不,是與範公子……”說完,輕輕瞅了眼施翦,於是又道:“妹妹也要一道去麼?”
施翦展顏搖頭,話還沒開口,卻被打斷。
“又是你個狐貍精!”
施翦轉(zhuǎn)頭,一角瑰麗的橘紅伴隨著來者的妒氣飄動而來。目光由迎羅處轉(zhuǎn)向施翦,有絲詫異,似沒有料到施翦也在場。
“瓊?cè)A姑娘,還請言辭斟酌。”迎羅起身,眼裡有不可忽視的傲氣。
來者正是那次想刁難迎羅的美人,只是徒生了一副好皮囊,心卻是千瘡百孔。
“哼,以爲攀上了公子便高貴了?不過是蓋了件遮羞的衣裳,以爲就洗去了一身的塵埃爛土?”
施翦皺眉,這話過於犀利了,淡淡開口,“若是不甘,那便去找?guī)熜挚拊V一番,何須來此處發(fā)威?說不定公子可憐你,會對你另眼相看呢。”言語間充斥著諷刺。
瓊?cè)A瞠眼怒瞪,頓時褪去華麗的外皮,眸色一轉(zhuǎn),對著迎羅說:“我倒是要看看,你除了這千人做枕的身子,還有什麼能耐了!”瓊?cè)A冷笑,揮揮手,幾個衣著亮麗的女子目露兇光地走上前來。
“你!”迎羅氣急。
“你想作甚?以爲這嘆樂居就隨你折騰,任意作爲了?!”施翦冷聲道。
“施姑娘,我看在你是公子師妹的份兒上,不想多加爲難,還請識時務(wù),莫要管這力所不能及的事兒!”話是這樣說,那語氣裡卻絲毫聽不出好意。
“若是我偏要管呢?”施翦卻是恬然以對,一派憨態(tài)。
瓊?cè)A隨之勾起豔笑,“那就休怪瓊?cè)A不敬了!”
嘖嘖,同樣的笑容,爲何那禍水看起來還恁是好看些呢?
在瓊?cè)A看來,卻是施翦對她的不屑,於是面色更是陰沉,揮手讓身後兩個女子擒住施翦。
施翦有身好功夫,自然是不怕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的,只是覺得有些麻煩而已。
這廂瓊?cè)A已然逼近迎羅,手上拿著泛著綠光的利刃。
施翦心道不好,這可是淬了毒的!於是一人給了一個手刀,躍過阻擋在前的兩個女子去搶那把匕首。
瓊?cè)A雖是狠毒,但不過是個繡花枕頭,施翦一個轉(zhuǎn)身,左掌打在瓊?cè)A胸口,右手扣住她握匕首的右手,然後輕鬆一挑,匕首就輕易地滑落到牆角。
瓊?cè)A**不已,另兩個女子早已暈倒。施翦見迎羅雖然只是驚慌但無大礙,便轉(zhuǎn)身去撿起那把匕首。
誰知正在這時,聽到屋內(nèi)聲響急忙跑來的春兒正好也到了門口,瓊?cè)A目光幽森一閃,注意到春兒手上拿著的東西,於是強忍著不適,猛然立起,奪取那盛著滾熱茶水的瓷壺,然後一個投擲,就往迎羅那兒飛去。
“譁”的一聲,盡數(shù)淋在了身上……
“翦兒!翦兒!你沒事罷?!”迎羅看著擋在她身前的施翦,驚慌道,雙眼裡透露出失措,“春,春兒,快去備冷水來!”
施翦止不住地顫抖,像是在承受著莫大的痛苦。渾身溼淋淋的,暈開了的茶葉子沾在施翦的發(fā)間、面頰還有衣裳。
“這是怎麼一回事?!”尚毓恰好進來,看到地上一番狼藉,怒道。
“這……”原來不止尚毓,文種也跟來了,只是目光鎖在了那狼狽的施翦身上,欲欺身關(guān)懷。
施翦見了來人,嚇得立刻捂臉轉(zhuǎn)身。
“少……少爺……”瓊?cè)A瞪大雙目,驚恐地望著來人。
“公子,瓊?cè)A欲以茶水潑羅兒,要不是翦兒捨身相擋,羅兒……羅兒早已……”迎羅話語間已帶上哭腔,心疼地摟住施翦。尚毓聽後眉微不可微地蹙起,文種的面色更是陰沉許多,平日裡的流氣盡殆。
“轉(zhuǎn)過來讓我看看。”尚毓寒聲道,眼睛盯著施翦的後腦勺。
施翦身形一頓,乾笑道:“不,不用了,這點小事兒,翦兒自己會處理的。”
尚毓握緊了放在身側(cè)的拳,咬緊牙關(guān),卻是未再言語。
“公子,羅兒先帶翦兒下去上藥換洗。”迎羅當機立斷,聽出施翦話中的不願,於是先扶著施翦先下去了。
待施翦走後,尚毓將眸光一轉(zhuǎn),陰冷地投注在瓊?cè)A身上。
“秀嚴。”
“屬下在。”門後立即出現(xiàn)一個人影,正是當初施翦在天機門裡無意撞見與尚毓密談的人,同樣也是秀仁的親生哥哥。
“將這不知天高地厚的賤婢刮花面容貶到軍營。”
文種看著這個說著平靜無瀾卻陰狠的話的男子,脣角悄悄地勾起。
“喂她服下這個。”文種從衣襬中掏出一個器皿,妖嬈的眼卻是瞥向了已然失神的瓊 華。
秀嚴接過,然後一個強硬扯起有些呆滯的瓊?cè)A,瓊?cè)A一個激靈,摸爬滾打、嘶吼著觸及到尚毓的青靴,“奴婢,奴婢知錯了!求求少爺,莫,莫要將奴婢遣走!”尚毓一腳伸了過去,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念頭。
軍營,那是個什麼地方?男兒熱血方剛,軍營自然是志在千里的去處。女子呢?卻是淪爲最低賤的……何況還是個面容盡毀的女子。
“這些個,一道處置。”尚毓瞥了眼地上趴伏著的兩個女子,淡淡吩咐,“還有,叫上府裡的大夫。”
瓊?cè)A慘叫聲連綿,卻終究改不了既定的事實,此下,聞風觀望的人怕是再也不敢有這般惹事的舉動了,因爲知悉范蠡褪去溫柔的表皮後,一身乃爲狠絕。
“子禽倒是頗爲慷慨。”尚毓展露溫和笑顏,對著文種開口。
文種亦是揚起秀豔的笑容,搖首直道:“不過小小毒藥,不成敬意。”
“那麼,爲兄還得感激你助力懲待家奴了。”
“不敢當,不過是爲了代翦兒出口氣罷了。”
翦兒?關(guān)係如此密切了?
兩個男子在外間幹瞪著眼睛,偏偏裝作淡然,心思卻早已飛走。
這廂,內(nèi)室裡寂靜若無人。
半響,“原來,如此……”苦澀漸濃,迎羅看著眼前的絕世之人,移不開目光。
“方纔那一舉動,翦兒就不怕毀了自己的容顏麼?”
施翦俏皮地眨眨眼,“羅姐姐即使師兄的心上之人,也爲翦兒所喜愛之人,翦兒自然要保護姐姐呀。”
迎羅苦笑,美眸流光盈盈,“若是真毀了……”
施翦猝然打斷,淺笑低語:“還望姐姐保守秘密。”
施翦微笑,若萬樹嫣然遍開,天地驚然失色!
迎羅嘆口氣,點頭應(yīng)允,就算翦兒你不提,自己也是不會輕易道出罷?
嗚呼,悲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