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四象陣破,卻將玄陽、子衿同時震飛,二人脈絡(luò)五臟俱傷,墜落於兩頭。玄陽吐口鮮血道:“真是手狠,竟在陣心藏下隔山破氣咒!陣破起咒,如隔山打牛般傷人!只是你未料到你也中了此咒吧!?”
拭淨(jìng)脣邊的血,子衿任情地翻身攤開四肢仰面笑道:“一時大意而已。小娘子,莫怪我不曾提點(diǎn),我下的法咒不止如此。”玄陽猶疑道:“唬我?”子衿掙扎趺坐道:“一試?”玄陽忍痛站起道:“不論如何,定不退卻!”
雙手掐訣玄陽念動咒語,聽得呼呼風(fēng)響但不見樹冠搖動,草間也起薄霾似有異響。子衿細(xì)聽分辨,不安道:“你何時佈下的五虎雙蛇陣?”玄陽哼道:“你真心認(rèn)定我與你鬥劍,只爲(wèi)暗中破陣?”細(xì)想一回,子衿悟道:“頭一遭鬥劍時你就布了此陣,第二回鬥劍你才破的陣!?”
“不傻。”玄陽催動陣行,地面驟起霾氣如二條碗口粗的巨蟒,半空中風(fēng)凝成形似五隻猛虎呼嘯。子衿倒怪,趺坐不動,不躲不掙,任憑霾蛇傷身,風(fēng)虎舞爪。蛇纏虎撩,子衿如玉肌膚血痕道道,這裡他痛得打滾,那裡玄陽亦疼得抱身倒地。
“住!”玄陽捻訣停了法陣,疼得咬牙:“你……”指著子衿,她攢出一口氣道:“又是反斗咒!你何時下的咒!?”子衿倒在塵土間笑道:“你猜吧。”玄陽惱道:“你適才在我肩上施催魂咒時,一同佈下了!?”
子衿笑不住,暗用療傷止血法咒催動體內(nèi)陰陽五行,片時頓覺五臟調(diào)和,傷痛大減。遂起身道:“小娘子,我已提點(diǎn)過,你如何不上心?這五虎雙蛇陣也過於簡單,只消吞噬咒即解。”
進(jìn)爾念動口訣,暗夜裡捲來一股狂風(fēng),雯時將風(fēng)虎霾蛇吞入風(fēng)眼,陣破。子衿道:“現(xiàn)下已四更天,眼見雞鳴,小娘子,我倆便作個了斷吧!”即抖擻精神步罡踏陣。
玄陽傷勢累累,見他踏的罡步,驚道:“兩儀八卦星綱陣!?”子衿道:“陰陽兩儀生八卦,二十八宿鎮(zhèn)八方。變化無數(shù),萬象迷心,真性迷亂遇魔咒,神昏心動欺元神!攝!”
陣布風(fēng)霧起,兩儀顯陣心,攝住玄陽身形,八卦定住她神魂,頭頂二十八星宿斗轉(zhuǎn)星移不住變幻,玄陽只覺心肝如撕裂般疼痛難忍。
子衿咬緊牙關(guān)狠了心往那被定住的三人走去。太清聽得玄陽叫痛,哭得淚人兒般。曇陽見子衿過來,從她三人間取了雙魚福袋,急得直叫:“還來!還來!若再碰那福袋,我就……就……”無奈現(xiàn)下她動不得半寸。
將福袋託於掌中,子衿施解邪咒於上,不見動靜,自思道:她三人的師傅定是得道之人,所施移形幻影咒怎能輕易被解?遂將袋恭敬放於地上,一拜,左手捻寶相蓮花指,右手掐仙鶴訣,口唸總?cè)缰洌鸸庖婚W,福袋現(xiàn)出瓶兒真身。
喜得正團(tuán)兒眉飛色舞,若不被定住必手舞足蹈,一個勁叫道:“哥哥好生厲害!快解救子尼哥哥出來!”
太清與曇陽早心焦如焚,嬌容泛青,心墜如冷鉛,死死盯著子衿的舉動說不出話來。
衆(zhòng)人不曾留意到,玄陽取脣邊流下的血,在地上慢慢畫符,口中唸唸有詞,不知都念了什麼,畫完一個又一個,倒有半刻鐘,她將口中一口血噴到地上,念道:“百解去!如律令!疾!”
子衿一驚,擡首觀天,就見二十八宿被彤雲(yún)密遮,陰陽兩儀只剩陰卦還在,八卦已暗淡無光。“流星趕月!?”他心頭懸起:“小娘子,世人再無你這般聰慧!人人聞風(fēng)喪膽的法陣,你竟用這最初級的法咒就解了大半!”
“何止如此!”玄陽聲弱如蚊鳴:“你怎不看看四周?”待子衿細(xì)辨周遭動靜時,她口裡無聲念動華佗仙法與收神魄咒,療動渾身傷痕。
四周草樹半隱半現(xiàn),風(fēng)似靜了,這靜謐透著詭異。子衿疑道:“你布了天地大罩咒?”
“正是。”玄陽緩身站起,拍拍身上塵土道:“我適才說了,何止如此!你既要作個了斷,便上天無路下地?zé)o門,在此了斷吧!”
“好!”子衿欲起手,玄陽搶先道:“顯!”六甲六丁執(zhí)劍應(yīng)聲而出。子衿道:“六丁六甲神陣!小娘子,此陣雖難,解起來頗費(fèi)氣力與時辰,卻也不難。”玄陽起手唸了一通咒訣,回道:“你勿大意!不妨破陣。”
二人相鬥從夜半到四更,尤其她才破了兩儀八卦星綱陣,子衿對她自然不敢大意。因而念動十二元辰訣,喚出十二元君與六丁六甲對峙。
這陣勢讓曇陽歎服:“只有這般棋逢對手纔看到。”又對太清道:“十二元辰對六丁六甲,你賭哪邊?”太清未得搭話,正團(tuán)兒不屑道:“自然是十二元辰勝!六丁六甲神位極小,如何是對手!?”曇陽卻不以爲(wèi)然,二人竟?fàn)巿?zhí)起來。太清惱道:“閉嘴!那二人以命相鬥,你倆卻這般取樂!?”
那一頭早殺得滾滾遮天暗,乒乒乓乓塵土揚(yáng)。玄陽與子衿各佔一地,你來我往捻咒鬥法,弄得陣中寒風(fēng)颯颯,怪霧愁雲(yún),好不熱鬧。
只是愈斗子衿愈覺不妙。見那六丁六甲三人一部,共分四部,總有攻者有守者,四部輪轉(zhuǎn),動時只動三面,一部不動。且六丁六甲十二人,每隔片時就按陰陽之?dāng)?shù)組合,或純陰或純陽,或陰衰陽盛,或陰盛陽衰,從未見過如此之法。
分心揣摩六丁六甲的變換,良久子衿才悟得門道,心驚張惶道:他們竟是按時辰之陰陽變換解數(shù)!這不是天地大罩咒應(yīng)有的,難道這是另一陣法!?
心頭髮虛,子衿虛晃一招跳出丈遠(yuǎn),頓感不適,手腳虛軟,丹田無氣。此時分不出精力掌控十二元辰,那十二元君便遁去。子衿捂著心口道:“小娘子究竟擺下何陣法?”他掌中運(yùn)五氣朝元法術(shù)療身。
爭鬥耗力,玄陽亦疲乏至極,退去六丁六甲道:“你可知三清四象亂歲月?”子衿不覺哆嗦:“三清鎮(zhèn)陣,四象守陣,六丁六甲以時辰爲(wèi)指,操縱陣法。陰爲(wèi)守陽爲(wèi)攻,和者攻守兼?zhèn)渲髦小R跃艩?wèi)數(shù),可變幻六千餘種陣形!?”
“以小娘子之修爲(wèi),已能操控這最難最高境界之陣法!?”子衿驚駭不已。待靜下心神,他又道:“只是已爭鬥至此,我是再不會罷手了!”趁玄陽喘息分神,他一指玄冥咒攝中她。
玄陽急起護(hù)生咒,已遲了半分,只弱了玄冥咒之功,依舊被震出百丈,嬌軀花體撞在天地大罩上又被震回,兩番下來可憐震得氣阻胸膛,逆血攻心,倒在地上動彈不得。
此爲(wèi)良機(jī),子衿顧不得五氣朝元只醫(yī)了半個傷軀,急起五嶽神咒欲攻散了玄陽的修爲(wèi),擡手錯眼間,忽見一物飛來,便聞玄陽忍痛哼道:“就此了結(jié)吧!”
同時萬道光芒乍閃,三清四象亂歲月之陣明明白白顯現(xiàn)出來,此陣竟無半點(diǎn)破綻。子衿心慌意亂,再看飛來之物,乃是個甘露碗,已當(dāng)頭將他全身蓋在巨大的碗下。
“不想太初宮所得靈物,今用在你身上。”玄陽搖晃站起,雙手掐訣道:“三清四象亂歲月,你未曾真正領(lǐng)教過哩。”遂推動陣行。
欲知子衿吉兇如何,且待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