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紅豔露凝香……花容人面兩傾國。何須闌外賞牡丹,國色天香眼前人。小郎君,君從何來?”曇陽一擦脣邊,眉梢眼角媚色隱隱,咕咚著唾沫往前湊。
只半步,太清扯住她點醒道:“切勿妄動!我倆還不知他的來歷。且先前所遇諸多各式美男子皆是爲瓶中妖邪而來,誰敢保他不是!?”
“哈哈哈……”少年郎朗聲大笑,負手繞著她二人踱步:“倒是有個機警的。決不相瞞,我是子尼族弟,子況。因是祖母接生的,便隨祖母姓朱。”
曇陽聞此腦中“嗡”地一響,結巴道:“你……你……也是來搶……雙魚瓶……救……救人……人的?”
在她二人面前立住,子況脣邊的笑如牡丹初放:“搶?爲何要大費氣力地搶?等你們被攝盡精力死了,我取雙魚瓶就如探囊取物,再容易不過了。”
“你、你!”太清心下惴惴不安:“休要口出狂言!區區一個小陣法難不倒我們!”
“哦?”子況神情悠然,指著她倆的腳下道:“方纔你倆已被我嚇退了兩步。”又指曇陽,“她又進了半步。可記得,這陣是攝神的,每錯一步便攝人精力一分,直到耗損殆盡而亡?”
心突突狂跳,太清與曇陽緊咬脣,膽顫驚汗。曇陽嘴硬道:“這……又怎的!?我倆不是照樣好好的?”
鮮潤的脣邊噙著一抹自負又惑人的笑,子況走近,伸出白玉般的手輕扯過太清的麈尾,道:“你可還拿得回去?”太清不服,伸手去奪,這才發覺雙手綿軟無力,竟連麈尾也握不住,大驚失色到冷汗漣漣。
曇陽見狀欲扯身後的拷鬼棒,竟也無力拉動,拷鬼棒負在身後紋絲不動,她慌亂地用雙手胡弄,越發手臂綿軟,丹田氣虛。
眼看子況的手伸來,嚇得她心都蹦出,脫口叫道:“殺人啦!”
取過拷鬼棒,子況取笑道:“不用叫,沒人能聽見。”將麈尾與拷鬼棒握在手中,他掀起一陣濃霧,陰冷笑道:“你二人就在此慢慢‘享受’吧,你們的師姐很快就會來相陪了。”霧散人去。
太清垂淚道:“怎的是好,我們連累師姐了。”曇陽只覺身子漸軟,盤腿坐下道:“不用太擔心,她來了興許能破陣救我們出去。眼下,我們不走不動,就不被攝神了吧?”太清道:“不走不動不出去,餓也被餓死了!”
曇陽虛軟,轉著腦子道:“想來這個子況很有心機。扮作金童圓了許願人的心願,博了個聲名以此作餌引我倆上鉤。又在後院佈下法陣,不知弄了什麼法變了何物從我倆眼前過,誘我等步入他的陣裡。”
“我想著也是這般。”太清也渾身乏力坐下道:“先前聽那老丈言:這幾日凡有許願皆靈。恐他早我們幾日到了此地,暗暗佈置下了。”
“哇~~”曇陽忽地大哭,弄得太清莫名其妙,不知如何勸慰:“你……好了,不哭……”曇陽歪在她肩頭,抹淚道:“爲何這窩狐貍個頂個的俊美無雙,偏又與我無緣,這讓我如何是好!我的美郎君啊!”
“滾!”再好的脾性,太清終也受不住爆發了一回。
天上金輪即將偏西,紅彤彤不再光輝刺目。店肆的主人正趕著手下人幹活,擡眼見有客至,滿臉堆笑迎上前道:“郎君是住……”一聲抽/氣,店主瞪著眼忘了要說什麼,雙目直勾勾盯著面前的俏郎君。
“不住店,尋一女道。”俏郎君拍拍店主,他纔回過神道:“是、是……”店主人偷眼瞄著,躬身彎腰道:“不知郎君如何稱呼?所拜女道法號是?”
俏郎君自往後樓去,回道:“在下子況,前來拜見玄陽道人。”店主人趕忙命人引著去了。見人走遠了,店主人喃喃道:“絕美如此,莫不是仙人下凡……”
且說玄陽迷糊了一陣,起來不見二位師妹,正欲出門尋找,門外傳來一聲問訊:“請問玄陽女道在否?”桌上法劍“嗚嗚”一聲劍鳴,玄陽心中警惕道:“來者何人?”
“鄙人子況,特來送足下二位師妹的物品。”門外的人彬彬有禮,聲音柔和。
玄陽聽來卻暗含玄機,即起身至桌邊坐下,將法劍置於膝上道:“請進。”進來一位翩翩佳公子,風采奪目,通身貴氣,容貌豔壓牡丹,國色天香。
他叉手行禮道:“鄙人子況,子尼族弟。特來送上麈尾一把,拷鬼棒一根。”說著將其二樣放在桌上。
心頭一緊,玄陽暗暗叫糟,左手緊攥法劍道:“我那二位師妹,在何處?”
抿嘴一笑,子況挑戰道:“若能趕上我,便知她二位在何處。”語畢,身形一晃不見行蹤。“移形術!此非我對手!”玄陽收過桌上的物品,掐訣擡腿,眨眼間出門,雖店裡街面無人能見子況的身形去向,玄陽卻瞧得真切,即刻追去。
二人移形於鬧市如流星般穿梭,凡人肉眼不見他倆身形步子,俱無察覺。子況將玄陽引至道觀後院,在大樹前七八步外,步踏南北左右念罡掐訣,一閃不見身影。
玄陽心掛二位師妹安危,一時未察,趕至後院頓覺天地一片墨黑,眼前方向莫能辨認,驚道:“糟了!中計了!”定下心神,閉目耳聽,蹩起秀眉道:“坎卦奇門陣。”
不知何處傳來冷冷一笑:“果真比那兩個女道修爲精深些。”玄陽不及喝斥,就聽“嘩啦”有水傾出聲,不見水來瞬間水已漫至腳踝。“唿啦啦”四處水響如雷聲,浪涌拍聲如海勢,不一時水漫胸前,壓著心口喘氣漸重。
玄陽卻怪,不急不躲,只閉目靜待水漫頭頂。原來此陣稱爲奇,便奇在,若是尋常修道之人見水漫上必或踏離位求火攻,或踏艮位移山阻水,卻不知若不等水漫到頂就施法,只會讓水源源不絕,縱是百年也破不了陣。
且火與山只能應付弱水,似這海倒江翻的漫天水無濟於事,只會損傷體力耗盡自己。玄陽靜待水漫己身,已憋得滿臉通紅,胸膛的氣漸短促,不用手掐訣,倒用腳尖在水中踏罡,點中坤位,心中大喝一聲:“破!”
“呼啦!”地動山搖,山崩土破,厚土如刀劈般裂開一道大口,將水一股吸去,半滴不留,這陣“轟”地垮破了。
只見仍是在這道觀的後院中,隱約聽到正殿鼓聲鈴聲依舊,玄陽忍不住罵道:“這班道士,後院被布了陣竟無人察覺,可見此生皆修不出真功了!”因見不遠處一株參天大樹,枝葉如蓋,風吹葉落,卻不曾飄墜地上。
腦中靈光一現:“莫不是,樹前也布有陣?”玄陽急起手念動穿山獨龍咒打向樹下,果見“嘭!”地騰起一股白光。“果然是法陣!只是卻進不得陣內,何解!?”
思慮再三玄陽嘆氣道:“此次只能靠她們了。”遂趺坐地上,先施大金光咒罩身,再雙手掐並頭蓮花指。隱身別處的子況見得真切,心道:不料她如此聰慧。以大金光暫由凡轉仙,又施荷蓮接金母聖駕,如此這般我是萬萬不能近她身半步了。怎的是好?
調息已定,玄陽口唸咒訣:“急急如律令!離!”將真身拋在此處,元神出竅往樹下趕去。
不知她三人如何破陣除邪,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