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有想過遠走他鄉做一番事業,誰又甘心一直做一個混混呢,可是我捨不得你們。就在大概一個月前的時候,師兄突然找到我,說要我陪他去見一趟師傅。我很是奇怪,師傅和師兄平時見面不見面我不太清楚,反正我是五年也沒見過他幾次,而且每次都是他來找我。”
“雖然我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我還是同意了,畢竟我也很想念師傅,在那天夜裡,師兄把我帶上了船,然後在中途一個漁港休息的時候,我們騎馬去拜訪師傅。當時我還很納悶,雖然師傅現在在隱修,但是也沒必要搞的這樣神秘啊。”
“到了那個北會所之後,師兄是熟門熟路的,我是第一次去,要不跟著他肯定摸不著路。而且師兄和師傅說話的時候,讓我在屋外等候,我心裡很不高興,大老遠的拉我來見師傅,卻叫我在外面等,這算什麼話。”
“他們說話的聲音很小,我在外面也沒聽見說的是什麼,而且我也不會去偷聽他們的說話,但突然間就聽到師傅在很生氣的質問師兄,而且說要打死他,我害怕出事,急忙衝了進去,看見了師兄跪在師傅面前,師傅舉掌就準備將他擊斃,我一見大驚,雖然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但連忙跪在師傅面前說,師傅我們三人情同父子,有什麼大不了的事要以死相見,如果師傅要打死師兄,也請把我打死吧。”
瑤清平聽到這時,不僅暗暗讚歎,這周成雖然表面粗俗,實則心細,這幾句話說的十分得體,自己以後不妨做點工作,撮合一下他和梅芳華,也算結了一番良緣。
周成這時嘆了口氣,似是不願回憶起當初的那一幕,但仍然繼續說下去:“師傅當時狠狠的說了句,豎子壞吾大事。師兄當時跪在地上哭著說,我們三人怎樣都活的下去,爲何非要去做那種事。師傅當時就對師兄說,叫他立刻滾,並叫他回去好好想想,如果不把東西拿回來的話,休怪自己不念師徒情分。”
“從師傅那離開後,在我的追問下,師兄才說他把師傅交給他的海神木弄丟了,我說不就是塊破木頭嘛,反正那也不是我們的東西。師兄搖搖頭說此物師傅大有用處的,我就說你也真是,一段木頭都看不住,怎麼會弄丟呢。師兄突然問我,師傅的話,應該聽嗎?我說當然了,我們生來沒有父母,就是師傅帶大的,不聽他的聽誰的。他又問如果有幾十萬條人命在你面前,你能救他們,你會去救嗎?我說當然了,佛家有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救幾十萬人那就肯定立地成佛了唄。師兄又問,這兩件事如果發生了衝突,你會如何選擇呢。我聽了之後撓了撓頭,說自己腦子不大靈光,不懂他的意思,可這時師兄卻沒有再說什麼話。”
“等我們分開的時候,師兄突然對我說,說他如果有什麼意外的話,叫我不要奇怪,還說讓我以後照顧好芳華,自己也要小心一些。我當時沒在意,回去以後越想越不對,怎麼搞的跟交待遺言一樣,回頭我就想去找他卻怎麼也找不到,過了兩天就聽說發現他的屍體了。 我想,他應該是覺得對不起師傅而自殺了吧,也不知道他說的救了幾十萬人,究竟是真是假,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他都可以去當天上的神仙了。”這些說完後,周成長長舒了一口氣,彷彿卸下一個很大的包袱一樣。
此時梅芳華突然對周成說:“你不知道你的師傅要做什麼嗎?”
周成搖搖頭,可是剛搖一下,又停住了,說道:“師傅和師兄也沒有成心瞞著我,我多少還是清楚一點的,但是我不想去管他們那麼多而已。”
梅芳華很生氣的說:“你什麼都不管,到時候生靈塗炭,有多少百姓要家破人亡啊。”
周成乾笑一聲,擺擺手說:“現在不是海神木不在嗎,沒有這東西,什麼事搞不成。”
瑤清平一直沒有說話,這時卻開口對周成說:“你知道海神木在哪兒嗎?”
周成聽了之後,很是驚訝,說道:“應該,應該被師兄扔了吧,難道,難道你知道在哪兒?”
瑤清平哼了一聲,說:“不錯,此物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周成聽了之後,呆了一下,然後才說:“你不會說的是我吧,我會連自己拿沒拿那東西都不知道。”這時他乾笑兩聲,看了梅芳華一眼,不由大驚:“難道,難道你說的是芳華。”
梅芳華瞪了他一眼,淡淡說道:“我怎麼知道那是海神木,我還以爲是陳羽把明珠的遺物留給我,做個念想呢。”
周成這時用戰戰兢兢的聲音說:“那,那你爲什麼不跟我說呢。”
梅芳華擡起了頭,很傲氣的說:“他不讓我跟任何人提起,特別是你。”
周成這時臉色變紅,但轉眼一想,連忙追問:“海神木現在在哪兒?”
梅芳華瞪了他一眼說:“怎麼地,你還準備搶嗎?”
周成低下頭,說:“不是,此物牽扯甚廣,不是什麼好東西,我害怕你安全受到影響。”
梅芳華指了指瑤清平說:“我已經交給她的那位朋友了,陳羽交給我之前說此物只能交給阿來,我又不知道阿來在哪兒,但她朋友說保證能把此物交到阿來手裡。並說明晚東海邊的望月亭,約了阿來在那裡見面,到時就把海神木交還給阿來。”
瑤清平聽到這裡,心裡樂的不行,這梅芳華說謊話的工夫太厲害了,像真的一樣,把周成哄得一愣一愣的,他們哪裡有海神木啊,但是小五說爲了引出幕後的王玄一,只要這樣說就可以了,看來自己的水平還有待提高。其實周成能對梅芳華的話完全相信,也是因爲傾心於她,倒不全是因爲人家演技高。
周成聽了以後,第一次很大聲的對梅芳華說:“你怎如此草率,師兄讓你交給阿來你怎能交給旁人,如果那人不是善輩該如何是好。”
梅芳華見周成給她臉色看,也十分憤怒,她拍了一下桌子,生氣的說:“我相信他們,可我不相信你和你師傅,我東海百姓若有意外,我就會跟你拼命,哼。”
說完之後,梅芳華拉起瑤清平的手就走,回頭又指著周成說:“你好好反省一下,不要自絕於天下,明天晚上我也會去望月亭,如果海神木沒能夠交還葬海流,我就投海謝罪。”
周成一臉苦相,想安慰又不知道怎麼開口,想追上去又有些不敢,只是喃喃道:“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出門之後,瑤清平對梅芳華說:“周成人不錯啊,你本身就在說假話騙他,也不給他點好臉色看。”
梅芳華一臉正經的說:“事關葬海流無數百姓,所以兒女私情什麼的,只能放在一邊了,也不知道小五說的這事靠譜不靠譜。”
瑤清平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以前他人是挺不靠譜的,這次剛見面的時候我還覺得他有些靠譜,可是最近我又覺得他不怎麼靠譜了。”
梅芳華眼睛翻了翻:“你是在念繞口令嗎?”
二人很快回到梅芳華的家,這裡已經取代瑤清平的住處成爲聯絡中心,畢竟是私人的房子,進出方便,也不用東城區西城區的跑來跑去。
二人回屋後,只見小五在悠哉的喝著茶,也不見球球在哪兒,仔細一問,原來是被他安排去做大事去了。小五問過大概之後,很高興的說:“你們做得很不錯,現在王玄一急病亂投病,很可能去找周成尋找線索,不過現在我就有點危險了,一會我就要走了,咱們明晚再見。”
瑤清平見他滿不在乎的樣子,不由爲之擔心說:“這樣子行不行,是不是太簡單了。”
小五撇撇嘴說:“當然沒那麼簡單,在這之前,我要去見見一位宗師級高手,只有勸走他,一切才能結束。”
瑤清平驚訝道:“從來沒聽說東海城有宗師級的高手,那可是比大師級高手厲害很多的。”
小五說:“是啊,東海城是沒有,不過和東海城有關係的卻有那麼幾位,傳說中的東海縹緲客,可能就是阿來的師傅,他久居海上,可是成名已久的宗師級高手,還有火雲的掌門李玄奇,同樣是宗師級高手,還有我見的這位也是呢。”
瑤清平問道:“那你會有危險嗎?”
小五笑了笑,說:“不會的,我既然敢去找他,就有全身而退的把握,我們在業務上有些往來,他不會對我下手的。”
瑤清平這時又有些不高興,她總覺得小五有些話說的不清楚,搞的神神秘秘的,於是就埋怨道:“你不能說明白點,到底是誰?在這件事裡他到底是幹什麼的?”
小五無奈的搖搖頭說:“有些事真不能說,否則就是我有命沒命回來的問題,和這個人我玩不起。”
小五出去後,先去東城打了個轉,向江北商會的夥計交待了一些事後,就慢慢的向西城區趕去,來到西城區的一個高牆大院前,有節奏的敲打著大門,過了一會,門開了一道縫,一雙銳利的眼睛冷冷地盯著他。
小五壓抑住心中的寒意,從懷裡掏出一個黑色的令牌從門縫裡遞了過去,那個令牌漆黑如夜,上面一個大大的“炎”字如火焰般在燃燒,小五低聲說道:“在下有些瑣事,想拜訪一下餘統領。”
那人也不說話,只是收去了他的令牌,然後重重的關上大門,過了半袋煙的工夫,門又打開了,這時稍微開打了一些,那人把令牌扔給小五,並依然冷冷的說道:“進去吧。”
小五慢慢的向裡走著,也沒人給他引路,但他憑著感覺往裡走著,他可以感覺到有不少目光在盯著自己,彷彿想將他看透一樣,但小五既然敢來,也就絲毫不懼,大大方方的走著。
在這個院落裡進了三進之後,正面有一個廳堂,小五還未進廳堂的門,就感覺有一股毛髮悚然的感覺,就像一個人在近距離被一條毒蛇盯上的感覺,小五終於理解仇笑癡當時的描述了。不過他早有心理準備,而且這也說明這位高手雖然達到宗師境界,但是對自己的氣場並不能控制自如,否則不管是自己還是仇笑癡,都不會感到半點氣息。
進入廳堂後,小五將手一拱,要微微一彎,低頭說道:“見過大人。”
那人坐在上首的椅子上,不動如山,只是輕輕問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小五輕輕一笑,說:“黑衣內衛,御前高手,道家年輕一輩的第一人,餘廣成,曾用道號廣成子,不知道小人說的是否正確。”
那餘廣成只是冷冷的說:“我本想悄悄的到東海來,沒想到連耗子都知道了,你到底是何來頭?”
小五聽了餘廣成的比喻,心裡十分不悅,但現在情勢比人強,自己萬萬不敢計較,只是客氣的說:“小人也是黑炎的人,只是沒有福分,不能在餘統領屬下效力。早就聽說餘統領的威名,今日一見,果然神采非凡,令人仰慕。”
餘廣成對他獻媚的話毫不在意,只是冷冷的問道:“那你今日造訪,究竟有何用意,莫不是想改投我的門下。”
小五拱拱手,說:“承餘統領厚愛,小人哪有那個福分啊,今日前來,是想稟報統領,關於海神木的事,有屬下去辦就行,大人不用費心了。”
餘廣成一聽這話,臉色急變,他用更冷的話說:“這是你個人的意思,還是指揮使大人的意思。”
黑炎臺共有四位指揮使,分管不同的任務,這也是皇帝害怕這個特務機關權力太大無法控制而特別設置的,但造成的後果就是,四個指揮使相互拆臺,推諉扯皮,相互之間的關係絲毫算不上融洽。今天小五敢上門來勸退這宗師級的高手,正是因爲他知道這片地不歸餘廣成的勢力管,而黑炎臺裡面亂七八糟的關係很複雜,餘廣成在沒有摸清楚自己底細的情況下也是不敢動手的。
小五低頭拱手回答道:“小人是職責所在,再說海神木現在已經歸於大海,不會再現世了,王玄一的計劃再大也無法執行,大人又何必堅持呢。”
餘廣成冷冷的說:“你怎麼知道海神木再也找不回來了?”
小五這時,仍然是一副畢恭畢敬的態度,低頭說道:“東海縹緲客,親自施法在整個東海城找過,沒有發現海神木的蹤跡。”
餘廣成驚道:“什麼,東海客現在正在城中。”
小五平靜的回答:“真是,而且貴門派玄奇掌教,已接到我的傳書,恐怕不日也將抵達此處,屬下害怕到時大家見面臉上不好看,所以先向統領稟報。”
餘廣成眼神微微一縮,他雖然出身火雲,但與掌教理念不合,掌教主張封山養性,自己卻一直想使火雲重新開山,能夠名震天下。此事全由王玄一操辦,自己只是照拂一二而已,但就算如此,若被掌教知道也必然會數落自己的不是。還有那東海客,已是多年的宗師高手,自己雖然不懼,但若是真的見面,還是很麻煩的事。
想到這裡,他不由心生悶氣,厲聲喝問小五:“你跑來跑去,又爲的何苦由來,我們這樣做也是爲國家出力。”
小五淡淡的回答:“事有所爲,有所不爲,你們的事就算做成,也只留下滿目蒼夷,破敗河山,吾皇御民八千萬,恩澤萬里,此事也未曾聽聞過。”
餘廣成沒有立刻回答,只是略一思考,然後問道:“昨天去北會所偷東西的那個胖子也是你的人吧。”
小五點點頭,說:“那是我的朋友。”
餘廣成說:“我看他那破落樣,還真以爲是個賊呢,早知如此,我就把他留下了。事到如此,我好像也沒別的選擇了,不過我想問一下,你會怎麼處理我王玄一師叔呢?”
小五淡淡的說:“當然是要交給玄奇掌教處理了,不過在那之前,他要先給東海城的人一個交待。”
餘廣成臉色立刻變的冷冰冰,他一字一頓的說:“你莫要太過分。”
小五攤開雙手,說:“不是我要找他麻煩,在他定下那個計劃的時候,這些就已經註定了。”
餘廣成聽了之後,一連說了幾個好字,然後突然笑了起來,說道:“看來我也沒別的選擇了,我明日就會離開東海。不過現在,我跟你有些賬要算算,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是從此以後跟著我幹,從此以後榮華富貴,高官厚祿不在話下,二是接我一招,要是你修爲不濟的話說不定頃刻就要送命。”
小五一聽這話,頭上立刻就出了冷汗,他連忙低頭拱手道:“統領說笑了,屬下告退,如有唐突之處,請統領多多包涵。”
他此話一說完,就轉身準備離開,但就在這時,餘廣成遠遠一招攻來,此招甚不起眼,只如一個氣點,向小五緩緩攻來。
但小五卻是深知其中的厲害,宗師級的高手,有一項能力就是可以把力量集中在一點,攻擊力比分散開的時候高出何止百倍,而且宗師級高手更能對放出體外的真氣控制自如,此氣點雖然來勢緩慢,但不管自己如何躲閃,最後都能攻到自己身上。
小五這時頭上的冷汗已經滴下,他口中唸唸有詞,在身外布了一道水系裡防禦最強的水牆術,又左手施放真氣,在前方又佈下了防禦的罡氣,接著右手又掏出一個發亮的石頭,擋在面前,一眨眼的功夫就佈置了三道防禦。
但是那氣點轉眼就到,瞬間就攻破了最外的水牆,帶出一條長長的尾巴,像利箭一樣直衝小五正面而來,護身的罡氣盡管被小五極力壓縮,也沒能擋住分毫,那氣點很快就撞到那顆發光的石頭上,小五在那一刻,感覺到那氣點突然化爲一道很大的力量,重重的砸在自己身上。
小五的身體像斷線的風箏一樣,直接飛出了廳堂外,他艱難的爬起來,吐出一口鮮血,然後看著四肢完好,只是疼的厲害,就拍了拍身上的土,然後將仍握在手裡的石頭收入懷裡。
這時已經一句話也說不出的他衝餘廣成拱拱手,就一搖一晃的離開了,這時,沒有一個人出來阻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