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離的衣衫被山上的風吹得響動，他望了眼霧茫茫的山間，才轉過臉來對慕夕雪道：“等下山再說吧，現在最危險的可不是趙希光。”

“……什麼意思？”

應離脣間冷笑，“林將軍當年救我孃的事情，我可是從來沒跟趙希光說過，相信幽月也不會的，書染他更不會亂說了。”

慕夕雪心中一寒，失聲道：“你是說……”

……周白羅？是他嗎？

慕夕雪進到周白羅所在的竹屋之時，周白羅正在打坐，脊背挺直，一身素潔的白衣，氣質冷幽。

眼睛瞥到他那張已經不能再稱爲年輕的臉，慕夕雪忍了忍還是沒有將心裡的疑惑問出口。

周白羅睜開眼睛，看著她微微一笑，“你來了。”

慕夕雪跪坐在他面前，點點頭沒接話。

她想著應離的那份推測，越發的覺得這個男人的所作所爲太讓人捉摸不透了。

之前就是，好多事情他都沒有參與過，但他卻都知道，好像洞悉一切，又好像遊離於這個世界之外，神情總是淡淡的，不太在意的樣子。

就連國師這個職位他好像也不似她想象中的那般看重，可有可無的好像只是他利用的一個工具而已。

周白羅好像沒有注意到她複雜的眼神，說：“伏血陣法你已經替我完全，你們想走的話便可以走了，我會幫你指明出去的路。”

“陣法那天生效……到底是起了什麼作用？”慕夕雪以爲他是爲了增加自己的功力什麼的，可是他爲什麼反而容貌越發的蒼老了呢。

就……像是失去生命力一般……

對於慕夕雪的這個問題周白羅沒有正面回答，他只是道：“如果沒有生效，你覺得我會放你走嗎？”

慕夕雪眸子直勾勾望著他，隔了會兒才又問：“那你呢，你離開了皇宮，打算去哪裡？”

“我？自有去處。”周白羅眸色極淡，說罷拿出一滾卷軸遞給慕夕雪，“瘴氣林並不是唯一的出口，這是線路圖，你們順著走，便能出去。只是地形比較險峻，你們自己小心。”

慕夕雪展開卷軸掃了一眼，擡眸看他，有些疑惑不定。

他是真的要放他們離開？慕夕雪還以爲他會有什麼別的目的，可是現在看來……

慕夕雪握緊了卷軸原本都準備走了，想起什麼又轉回身問他：“國師，你的那些小童們呢？”

“他們？”周白羅顯然很詫異他會問這個，但還是回答了她，神情冷寂而涼薄，“他們都被太后抓去，現在，估計已經全部誅殺了。”

聽著他風輕雲淡的語氣，慕夕雪暗暗倒抽一口氣，腳下的步子也定住了，想起那個說長大以後娶她當媳婦兒的白溪，她心中有點不願意相信這個說法：“死了？……國師……你當時出宮沒想到將他們也帶走嗎？”

相信他應該是有這個能力的。

周白羅不深不淺的看她，果斷的答道：“沒想過，因爲這是他們的命。”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堵回了慕夕雪的疑惑。

周白羅勾起一邊的脣邊，笑意很淡的道：“還有你在宮裡的那個朋友也是，我之前也跟你說過了，他有他的命，自然有人去救他，你其它的就不用擔心了，趕緊離開這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