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好了”, 我放心……纔怪!唐可心裡想。按照如今的形勢發展下去,樑蕭贏的概率佔百分之五十,兩敗俱傷的概率是百分之二十五, 剩下百分之二十五的概率就算全部留給樑晟成功, 那也太小了一點。再說, 如果樑晟真的光榮登基, 那也不是唐可所追求的最佳結果, 那時候後宮佳麗三千,要想做到後宮佳麗三千人三千寵愛集一身,唐可覺得要比女扮男裝扮演左如青左太傅還難上百倍。可能是唐可在現代的時候宮鬥劇看多了, 留下了後遺癥,但凡想到後宮的爾虞我詐和步步驚心, 她就冷得牙齒打架。
於是, 唐可冒著被樑晟搓圓捏扁的危險, 醞釀了好久才說出口:“要是六王爺能善待皇后和樑睿,你是不是可以考慮跟我混算了, 我們一起私奔得了?”
樑晟聽了後冷冷瞥了瞥唐可,沉下臉來,伸出手去,唐可懷疑他要在牀上謀殺親妻,連忙一邊向外挪動一邊皮笑肉不笑, “我也就是隨便那麼一說, 你假裝沒聽見就好。”
沒想到樑晟一把把她圈住, 嚴肅道:“我跟你混, 你確定你能養活我?”
唐可嚥了咽口水, 其實嘛,憑藉著樑晟的姿色, 以後要是他們開個小茶樓什麼的,讓他衣冠楚楚地往門口一豎,還是很有促銷效果的。唐可陰惻惻一笑,阿彌陀佛,真主啊,上帝,她怎麼可以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丈夫去當拉客的相公呢,這歹從長計議……其實樑晟不當門神當個死跑堂的也不錯,誰見過這麼帥的小二?
“唐可你在想什麼不堪入目的勾當?”樑晟對唐可當頭一棒,“是不是在想什麼齷齪的方法來養活你家夫君我啊?”
唐可咧了咧嘴,“那麼說來,我們要是真有機會出宮,你也願意?”
樑晟看著唐可不說話,唐可深深吸一口氣,“你不要擔心我養不活你,我砸鍋賣鐵也不會餓死你,真不行,我還可以上青樓,賣身不賣藝,不是,錯了,是賣藝不賣身。”
樑晟的嘴角向上揚了揚,“你還真是鐵了心要出宮,都想到要去賣身了,要是我說不答應是不是太對不住娘子你了,只是你出去賣了還要保證有人買,所以說這條生財的路不可靠。”
唐可聽聞樑晟鬆口,答應出宮的事,不禁心花怒放,春風得意,邪佞笑道:“其實我賣還不如你賣,還是你比較可靠,比較有市場,男女通吃,風花雪夜,燭火搖曳,一晌貪歡。”
“唐可。”樑晟無奈地呼喚她,唐可一臉涎笑。
“你還是別籌劃未來了,夜已深,好好睡覺,明日讓太醫給你瞧瞧是不是真生病了。”樑晟收斂笑容,輕聲對唐可說。
“上面的話都是在我們精神正常的情況下說的,你賴不掉的。”唐可纏在樑晟身上打了個哈欠說。
“賴不掉,賴不掉。”樑晟輕輕拍拍她,“現在你可以安心睡了。”
“嗯。”唐可應了一聲。
“就算我答應跟你一同出宮,但也要六王爺配合,他不依,他要斬草除根,我們做什麼都是徒勞。”樑晟聽唐可的呼吸漸漸均勻,自言自語。
“我找他去談判啊。”唐可道,雖然含糊不清,但是樑晟還是能聽懂。
樑晟見唐可睡了都還這麼積極,自告奮勇想要主動去找樑蕭談談,不由淡淡笑了笑,摟著她暫且睡到天亮就好,希望明日太醫替她把脈,不要診斷出什麼毛病來。
第二天。
唐可才睜開眼睛就看見小花花筆直地站在她面前,牀上卻不見樑晟,唐可腦子中迅速閃過小花花爲報仇刺殺樑晟的場景,“你……你怎麼會?太子呢?”唐可顫抖地說。
“小姐放心,太子早朝去了,我是來服侍太子妃你的。”小花花好像看出了唐可的心思,但還是故意慢吞吞地說,“小姐放心,在沒有把握之前,我是不會輕舉妄動的。”
“你……你,其實……”唐可想想還是把真相告訴小花花,以免她錯傷無辜,不過在這個時候告訴她,害死木草的兇手不是樑晟也難保她相信,可是說了總比爛在肚子裡好。
“小姐,你別再其實了,太醫都在外面等了老半天,是太子吩咐他們來給你瞧病的。”小花花截住唐可的話,“你想要說的其實我也猜的到,不過這其中的是是非非誰也說不清,你放心,我不會做出讓你不放心的事情來。”
聽了小花花的一番話,唐可一顆懸著的心也安了下來,“我就知道花花懂事,起碼在一些大是大非上比我看得透。”
“小姐,我幫你更衣梳洗,讓後你再去瞧瞧太醫。”小花花說。
唐可皺了皺眉頭,“什麼叫我去瞧瞧太醫,是太醫來瞧瞧我吧。”
小花花癟嘴道:“小姐,你有沒有覺得你現在的處境很詭異?”
“詭異?”唐可一頭霧水。
“你身爲太子妃,可是身邊就只有我一個服侍你的下人,其他的婢女都離你遠遠的,沒有一個人來奉承你。你知道是爲什麼嗎?一是你是相府過來的人,而相爺卻是六王爺的人,所以雖說你是相爺的義女,但是一旦嫁入東宮等同虛設,以後相爺也不會關照你,你是沒有背景無權又無勢;二是宮廷內外都知道太子喜歡左太傅,而左太傅是個男子,這樣一來,你這個太子妃是怎麼也不會得寵,故東宮的婢女都不想來巴結你。“小花花說得頭頭是道,絲絲入扣,“而太子一早就宣太醫來給你瞧病,說不準那個太醫還在揣測著太子的心意:是要把你說成有病還是沒病?”
“我……我。”唐可一口怨氣升上來,“一幫見風轉舵的傢伙。”當然,婢女對唐可的不削還沒有那麼大魅力能讓她空生怨氣,唐可生氣的主要原因是:她那掛名的老爹,他竟然冥頑不靈到這種地步,他女兒都成了太子妃,他還胳膊往外拐,要斷絕父女關係,朝著樑蕭貼上去,真是個老頑固。
還好唐可只是唐可,不是左如安,所以一口怨氣上來,再下去後就恢復了正常,唐可聳聳肩對小花花說:“走,我去瞧瞧太醫。”
唐可一腳踏出就寢的臥房,就被一個小宮女嚇了一跳,小宮女對著她欠了欠身子,朗聲道:“見過太子妃。”
唐可拍拍胸口,打招呼也不用把聲音擴大到變成噪音,她既不聾也不瞎,那個小宮女何必把動靜搞得這麼大?如果不是小花花早些的一席話,唐可一定傻呵呵地以爲那宮女是對她很尊重的,所以才放大了聲音,做大了動作,生怕她瞧不見,聽不著。可是現在不同了,唐可留了個心眼,她能感覺到那個小小的丫頭是對她嚴重的無禮,因爲行完禮後,她還在那裡抿嘴偷笑。
不過她唐可是善良的優等公民,她大度,她豁達,她不應該跟一個小丫頭一般見識。於是,唐可便朝那小宮女點了點頭,繼續走她的路。
可是那個丫頭得寸進尺,竟然在唐可後面小聲說:“太子妃您可要走得快些,太醫可是太子殿下請來的,已經等了你好些時辰了。”
這句倒也沒什麼,不過唐可旁邊的小花花已經變了變臉色。唐可無動於衷,倒不是她能忍,只是她粗線條,壓根不曉得那是大不敬。
能讓她火山大爆發的是後面幾句:那個小宮女見唐可的身影逐漸遠去,便笑呵呵地對另一個過來的宮女打趣:“你輸了,快付銀子,我就說太子昨晚不會跟她圓房,我剛剛去房間的牀上看了,根本沒有……”
“她也就一擺設,還從相府帶了一個丫頭,真是可笑。”另一個宮女邊掏銀子邊嬉笑說。
唐可就有這麼一個好處,應該聽到的東西她聽不到,不應該聽到的她偏偏能聽到,丫的,那兩個宮女膽子也太大了一點,竟然在她的眼皮底下說她的壞話,這壞話說的,套用樑晟昨晚用的四個字:不堪入目,不對,是不堪入耳。
唐可一個回頭,趾高氣揚地殺回原處,兩個小宮女同時一驚,沒想到唐可還挺辣。唐可氣勢洶洶,來者不善,用削骨剁肉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她們看了好久,然後用了一個卑鄙的手段,讓她們互相掌嘴,不見血不罷休,掌完嘴在原地跪一天一夜,不準吃不準喝不準拉。
唐可還故意把這件事折騰得整個東宮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她這一招叫殺雞給猴看,看誰以後還敢欺負她,無視她。
小花花打了一個寒顫,拉拉唐可的衣袖:“小姐,你啥時候學會後宮折騰人的把戲?”
“小意思,本小姐我早就耳濡目染。”唐可說是這樣說,但是心裡毛毛的,覺得自己有點不厚道。
“那就好,那就好,我放心了,以後你要面對的還有更多。”沒想到小花花說了一句讓她更加發毛的話。
“一入宮門深似海。”唐可腦中反覆跳躍著這句話,噗,她不想要。
太醫大概也是聽到了風聲,覺得唐可是個熱血沸騰,動不動就整人的傢伙。所以在給她診脈的時候也卑躬屈膝了不少,一口一個:“太子妃無礙,太子妃無礙。”
唐可狐疑地看著太醫,她都懷疑如果她剛纔不整小宮女,這位老先生是不是就要道出:“太子妃你不行了,你的大限已到。”
那個老太醫見唐可溜溜地盯著自己,抖了抖,也只好對著唐可的臉努力虛僞作笑。這不看不笑還好,這一看一笑,老太醫的背後就颳起陣陣陰風,他冷汗涔涔:這張臉,不是那個左太傅嗎?左太傅臨終前,還是他給診的脈,可是怎麼一會兒工夫,左太傅就投胎變成了個女的而且還是堂堂正正的太子妃?
老太醫擦擦汗,這下連說話也不利索了,乾脆連滾帶爬地逃出了東宮。老太醫一向德高望重,竟然爲太子妃瞧了下病就被嚇破了膽,於是,唐可聲名遠揚,這個太子妃原來是個母老虎,得罪不起。
一時間,關於唐可的傳言席捲整個東宮,當然都是以惡人的形象流傳開去的,並且在人們的心中腦中根深蒂固。
不過就算全世界人們對唐可的評價都是:狠毒兇狠,也改變不了唐可在某人心目中一愣一愣的光輝形象,咳,那人便是齊王樑睿。
樑睿因爲昨夜沒有見到唐可,所以今日一早就跑去看望他親愛的唐可姐姐,可是一來到唐可的房間,看到的卻是兩個宮女跪在地上打嘴巴,樑睿一怔,覺得唐可還真是個大傻瓜,要是換成他,沒準就直接把這兩人拉出去偷偷斃了,哪有人光明正大往自己臉上貼黑?
樑睿搖搖頭,跨進房間,“唐可,唐可……”他一步一聲喊。
“小樑睿。”唐可突然冒出來,打算把他嚇掉半條小命。沒想到,樑睿“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唐可,我想你了。”
唐可見他圓鼓鼓的臉蛋都流滿了眼淚,連忙用手幫他擦掉一點是一點,“來,讓姐姐抱抱,別哭,別哭,咋哭了呢?”
“唐可你這個大壞蛋,說死就死,說嫁就嫁,說男的就變成男的,說是女的就變回女的,你說你是不是妖孽一隻?”樑睿一把眼淚一把鼻涕,“你知道,你離開東宮後,我多想你,都沒人被我欺負了,真沒勁!”樑睿撅著嘴巴說。
“我也想你啊,你不知道,我每天都在想你肉嘟嘟的小臉蛋,掐一掐,擰一擰,多好玩。”唐可摸著樑睿的頭髮。
樑睿摸了一把自己的臉,“唐可你別亂說,什麼肉嘟嘟的小臉蛋,你看,我都長高了,而且還變得瀟灑了。”樑睿說完便在原地轉上一個圈,可是轉了半圈後就平衡失控,一不小心轉圈就變成了扭秧歌。
這時,小花花剛好端進一盆水來給樑睿洗臉,聽了他的“瀟灑”一詞就拌了個踉蹌,再看這秧歌,差點把水灑滿一地。
唐可忍住笑,“太瀟灑了,小樑睿,哦,不是,是齊王您才瀟灑了。”
樑睿的臉微紅,接過小花花遞上去的毛巾,口還挺硬:“本來就是,我是大人了,過不了多久,我就可以保護我母后我太子哥哥還有你這個笨蛋了。”
“唐可,你不知道。”樑睿見小花花出去便壓低了聲音對唐可講,“我現在晚上一個人睡覺也不怕了,還有太子哥哥要我背的四書五經我也都會了,最關鍵的是:我覺得我長大了,我不需要太子哥哥整天嘮叨了,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還可以照顧別人,了不起吧!”
唐可見樑睿得意洋洋的樣子,忍不住逗他,“你都這麼了不起了,應該不尿牀了吧?”
“唐可,你……”樑睿漲紅了臉,“我就……偶爾……那只是偶爾。”
“噗嗤”,唐可忍俊不禁,樑睿還真是誠實,是個誠實的好孩子。
“唐可,你不準笑。”樑睿一跺腳,“再笑,我就讓太子哥哥休了你。”
“你家太子哥哥是我的了。”唐可笑瞇瞇,“小心我們丟下你跑了。”本是一句玩笑,可是唐可說到最後,心裡一顫。
“你們跑好了,我纔不怕呢,我已經長大了。”樑睿“哼”的一聲。
“你騙人的吧?膽小鬼。”唐可說,“到時候怕你哭鼻子。”
“誰是膽小鬼?”樑睿板著臉,反而更加可愛,“要是你們真的跑了,我一定不哭,誰哭誰是小狗。”
“樑睿,原來你在這裡。”正此時,早朝回來的樑晟走了進去。
“太子哥哥,唐可欺負我。”樑睿一下蹦到樑晟旁邊,無故告狀是他的拿手好戲。
“別鬧了。”樑晟輕輕拍拍他的頭,“我正到處找你,母后生病了,你快去看看她。”
“啊?”樑睿張了張嘴,“你都結婚了她還病?”
“別胡說,趕快過去。”樑晟按了按眉梢。
“哦。”樑睿屁顛顛地跑開去。
只留下唐可跟樑晟兩人,突然空氣有點凝重。
“我也要去看看皇后……母后嗎?”唐可問樑晟。
“不急。”樑晟把唐可按在凳子上,“唐可,你昨夜說……”
“哦。”樑晟忽的想起來什麼,改變了話題,“你的身子怎麼樣,沒出毛病吧?”
“太醫說無妨。”唐可說,“你怎麼了?我們昨晚說好的,要是可以,我們就離開這裡,你可不準後悔。”
樑晟嘆氣,“現在就算我想留下也是垂死掙扎,今日早朝都是一邊倒,連父皇也氣餒,都想早日退位頤享天年,這也就意味著我們要拱手把皇位相讓。唐可到時候我一無所有,你還會像現在一樣開心?”
“沒關係。”唐可擡頭朝樑晟會心一笑,“江山是別人的,樑晟是我的,我就算沉睡著亦會笑。”
“你沉睡中還會笑?”樑晟微微扯了扯嘴角,“你沉睡中會流口水還差不多。”
“胡說,除非我沉睡中夢到了你,否則肯定不會流口水。”唐可起身與樑晟對峙。
“你真的放的下這裡的一切?”望著樑晟的眼睛,唐可有點心虛,她把他拐走是不是太任性太自私了一點。
“說好要放下就放下,我從來不出爾反爾。”樑晟倒是很篤定,他做什麼事情都喜歡果斷,不喜拖泥帶水,連私奔也不例外。
“好,一言爲定。”唐可撲倒樑晟身上,“要是你騙人,我就代表我自己消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