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唐可流乾眼淚還是沒有出現個人影來安慰她, 她只好用衣袖擦擦眼睛,沒趣地回自己的房間休息。裝可憐也要有人來同情,像她這樣趴在左相的書房裡, 書房裡裡外外連個鬼影也沒有, 她哭給誰看?還不如早點回房睡覺, 養足精神, 明日再做打算。
翌日, 太陽當頭照。
唐可的閨房。
唐可慵懶地半躺在牀上,小花花從外面端來一盤桂花糕,這已經是她第十次送吃的進去了。小花花顫巍巍地把桂花糕端到唐可眼前, 焦慮地看著唐可,“小姐, 這都快午時了, 你也應該起了, 不要賴在牀上一副頹靡不振的樣子,讓我看了都擔心。”
“誰讓你拿桂花糕來的, 我不吃。”唐可隨手一揮,小花花手中的一盤桂花糕便灑落一地,碟子摔碎,還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小姐。”小花花委屈地說,“你倒是吃點別的啊, 你從卯時開始已經吃點了九碗燕窩, 九碟魚翅, 你也不怕吃出病來。”
“你懂什麼。”唐可抖擻抖擻精神從牀上挪下來, “我要大補, 你知道嗎?大補!”
“小姐,你這種補法會出人命的。”小花花蹲下身子把地上的桂花糕撿起來, 恭恭敬敬地對唐可說,“小姐,雖然現在我們都身不由己不能出去,但你也不要自虐啊。再說……別家姑娘傷心處總是茶飯不思,滴水不進,這樣興許能博得憐惜,而你倒好,不僅沒有茶飯無心還饕餮盛宴。”
“別家的姑娘?”唐可“哼”的一聲,“她們是頭髮長,見識短,哪有我有文化。”唐可壓低聲音對小花花道:“吃飽喝足纔有力氣逃跑,如果把自己整成病秧子那還有什麼機會,所以你快快給我煮燕窩去,我不吃到撐死不罷休。”
“逃?就憑你一己之力?”小花花癟了癟嘴巴,“六王爺如今盯得正緊,不要說小姐你,就算是我,現在想出去再去打聽打聽有關木草的事都插翅難飛。”
“咳。”唐可乾咳,“花花,木草的事情咱能不能不要深究了?人死不能復生,哪怕你手刃兇手,也是無力迴天,木草終究是回不來的,你又何必冒險,如果不小心搭上性命豈非可惜?”
“花花明白小姐的意思,也懂這其中的道理,但是……我的事情,小姐就不要操心了,我自有打算。”小花花說,“你還是好好盤算盤算,你如何才能騰空飛出相府吧,要不小姐你去找相爺談談,沒準相爺心一軟,就能通融。”
“沒用處的,相爺他死心眼,跟在六王爺後面樂得慌,他是不會聽我的。”難得唐可有自知之明,“所以我只有另想法子。”唐可託著下巴說:“既然我插翅難飛,那麼我就從地底下出去。”
唐可拉近小花花,在她的耳邊嘀咕,“守著我的靈堂的就你一個人,我打算在我出殯的前一天夜裡,悄悄爬進棺材裡,那樣的話我就能被擡出去給埋了。”
“這個辦法……”小花花扭曲著表情看著唐可,“就算你是被安穩地擡出去了那也是去埋了的,到時候誰來給你掘墳?”
“我想好了,那天我帶上傢伙,打算在半路突然撬開棺材蓋,從棺材裡跳出了,嚇死這幫王八蛋,然後趁亂逃之夭夭,所以現在就更要補補體力了。”唐可握緊拳頭,成竹在胸。
“好主意,好主意。”唐可聽到拍掌的聲音,甜甜一笑,“我要麼不想主意,如果想,那麼想出來的就是一流的。”
“小姐。”小花花輕聲喚唐可。唐可一抖,這才反應過來,那個“好主意,好主意”不是從小花花的口中說出,理由很簡單,那個聲音的發出者已經漫不經心地站在唐可得面前,現正用輕蔑的眼神盯著她看。
“唐可,只是本王善意告誡你,你的那個棺材蓋要花好幾個家丁才能撬開,你確定到時候你能撬出一條縫隙來?”樑蕭瞇著眼對唐可說。
唐可頭一沉,身子一歪,向地面吻去。
“小姐,你怎麼了?”小花花一聲驚呼,衝上去扶住唐可。
樑蕭被唐可嚇得臉色發白,他伸手從花花手裡接住唐可,吩咐小花花,“快請大夫過來瞧瞧。”
正此時,正當樑蕭走神那會,唐可忽然睜開眼睛,使出吃鮑魚勁,一把推開樑蕭,向外逃去。
樑蕭一愣,稍逝便看穿唐可的詭計,他一個箭步衝向前。
唐可自顧埋頭逃跑,橫衝直撞,她低著頭,跑得太急了一點,跑到門口的時候,由於慣性,竟然來不及用手去推門,而是直接用頭牛氣沖天地去頂門。
“哎喲。”還沒頂上,唐可就預先發出一聲慘叫。
可當她真的撞在上面的時候,反而叫不出來了,只是紅撲撲的臉一下變成了慘白,“你……你的動作怎麼這麼快?”唐可擡頭看著樑蕭,難怪她這一頭撞下去絲毫不痛,反而還覺得溫暖舒爽,原來是門口早已被樑蕭堵上了,她撞在了樑蕭的身上。
唐可張大了嘴,滿臉想吐卻又吐不出的噁心樣。
“唐可你光有蠻力是不頂用的。”樑蕭對唐可這個一點都沒有技術含量的逃跑計劃很失望,“要真想去見樑晟,可要好好動動腦子。”
樑蕭一把把唐可拖進室內,他的動作有些僵硬,磕得唐可的手臂有點疼。
“不好。”唐可一頭扎進樑蕭的懷抱,她犯了胃酸,一定是剛纔吃多了,現在做了劇烈運動,胃裡翻江倒海起來。
“這次裝不舒服裝得像多了。”樑蕭輕輕拍著唐可的背。
“譁”……唐可吐了樑蕭一身。唐可的演技還沒有到以假亂真的境界,她是真的胃抽搐,正好,逮住機會,鑽進樑蕭的懷裡,吐得他滿身都是臭味。
小花花連忙上前來扶住唐可,對著樑蕭訕訕片刻,尷尬一笑,“王爺,小姐她,她剛纔吃多了。”
樑蕭凝重地看了一會唐可,“你沒事吃這麼多幹什麼,還怕以後餓著?”
唐可嫣然一笑,滿嘴惡臭,“我故意的,故意等你來,吐你一身,用來報仇。”
樑蕭笑不露齒,陰森森地說:“要是你樂意這樣,好,本王天天來等你的吐,只不過從現在開始你就只能在這個房間裡呆著,一步都不準離開,要是你左腳踏出門檻我就打斷你的左腳,右腳踏出我就打斷你的右腳,如果你兩隻腳都踏出,那……那我就把你接近王府,娶了你。”
唐可又嘔了一下,“王爺,你這又是何苦,你不是說不喜歡我嘛,娶個不喜歡的人當王妃,這不是傻得緊。”
“誰說過當本王的王妃就必須是我中意的人?”樑蕭說,“唐可你放心,要是我娶了你,你要金的我不會給你銀的,你要鮑魚我也不會給你魚刺,你要死我還會攔著你。”
“誰說我要死了?”唐可說,“就算要死也要拉你做墊背。”
唐可此話一出,嚇得小花花滿頭是汗,連樑蕭已經走出了房間也不知道。
唐可推推小花花,指著樑蕭的背影:“人不可以無恥到這個地步。”
“小姐,其實王爺待你還是不薄,你態度好一點也許還能挽回。”小花花扶著唐可坐下,遞上錦帕讓她擦擦嘴。
“我態度好一點他就更要誤會了。”唐可又開始自戀了,“可是無論怎樣,他把我囚禁起來總是他的錯,這就是霸權主義強權政治的體現。”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斃,每天都等他來奚落我一番。”唐可埋頭冥想,“我要找我父親好好談談,要是在自己家裡都活得如此憋屈,這日子還真沒法過了。”
於是,唐可不抱希望地吩咐小花花把左相呼喚來,可是半柱香過去了,唐可還不見左相的蹤影,她只能打開窗戶,拉長脖子,往外望。唐可可不敢再輕率地去推門出去,要是一不小心變成了樑蕭的王妃那不是很冤?
一炷香過去,左相終於笑瞇瞇地走進了唐可的房間,看樣子他今日心情大好。
唐可還沒開口,左相就開懷大笑,“女兒,聽說你剛纔跟王爺鬧彆扭了,不打緊不打緊,你別緊張。”唐可一聽,看來指望左相幫自己的希望渺茫。
“我……我緊張?”但是唐可還是要爭取一下,“我不是緊張,我是,我是有苦難言,父親,六王爺他逼婚。”
“亂說。”左相瞪唐可一眼,“吵架也不用吵成這樣,要不是王爺氣量大,你早就沒命了。”
“父親,你也不想想,他都把我關在這裡不讓我出去溜達,你還幫他說話?”唐可無奈地說。
“你現在出去不方便,要出去也要等到把你的喪事結束後,我再挑個好日子,宣佈你是我的乾女兒,那時你纔好出面。”左相耐心地解釋。
“真的?”唐可看到了希望,“等我埋地下完事了,我就能出去了?”
左相不明白她這麼激動爲哪般,只是點點頭。
“一言爲定。”唐可咬著脣說,“那時要是六王爺反對,你也要幫我。”
“還在說胡話。”左相認定樑蕭跟唐可是一對,他兩現在在小打小鬧,添加感情。
可是左相不知道,唐可跟本不是那個意思,她盼星星盼月亮,盼到自己下葬的那一天,是想去東宮看樑晟。
老天不負有心人,終於,唐可捱到了那一天,那天,小花花跑進來告訴唐可:“小姐,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相爺說你明日就可以出去了;再告訴你一個壞消息,明日早朝王爺要領著你去見陛下,說要圓了你的心願,把你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