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伴隨著唐可的一聲慘叫, 樑晟跟樑蕭趕到了唐可的身旁。
這場面慘不忍睹,嚴雅蘭手裡握著一支沾滿鮮血的箭,橫躺在地上, 而唐可更慘, 她不僅躺在地上而且還是流著血躺著的, 不僅是流著血, 而且流血的傷口接近心口。
“唐可, 你怎麼了?”樑晟跑上去抱住唐可,“傷到哪裡了?”
樑晟盡問些白癡的問題,怎麼了?當然是受了箭傷快要斷氣了;傷口在哪裡?當然是滲出血的地方, 要是不在心口,唐可能掛嗎?
“我怕死。”唐可想抓緊樑晟的衣袖, 但是不夠力氣。
“這是怎麼了?”一旁的樑蕭又重複問了一遍毫無價值的問題。
“我被箭射中, 雅蘭郡主幫我拔箭, 不留神就拔成這樣了。”唐可喘著氣說。她既然以前對不起嚴雅蘭,那麼臨死前就做件好事, 不要把嚴雅蘭試圖用箭戳死她的事情說出來,這樣雅蘭郡主從昏迷中醒來也是無罪之身,她唐可也算是實實在在地當了一回好心人,這回可是沒有水分的。
“可是……可是我的女兒爲什麼會昏迷不醒?”嚴敬也趕到了現場,哆哆嗦嗦地說, 不過除了樑蕭的一個白眼沒人理他。
這時, 一羣侍衛也擁了上去, 一個膽子稍大一點的問樑晟:“殿下, 左太傅沒事吧?”
“我沒事……纔怪。”沒等樑晟開口, 唐可就自己來回答。死到臨頭還這麼愛叨叨,唐可果真是真如假包換的話嘮。
“你別說話, 太醫就趕來。”還是樑蕭比較冷靜,太子現在已經暫時喪失語言能力,只顧著抱著唐可,急得都紅了眼睛。
“你急什麼,你不是希望我早日掛掉嗎?”唐可趁著還有點力氣,酸著鼻子對樑晟說。
“我讓你裝死,又不讓你真的死了。”樑晟一急再急,終於負負得正,恢復語言能力也同時當場泄露了秘密。
“反正你都快娶妻生子了,不必記掛我。只是希望明年今日不要忘了給我添一炷香,燒點紙錢,你知道的,我最喜歡銀子了,當然要是能記得流淚那就更好了。”唐可酸溜溜地說。
“誰說我要娶嚴雅蘭?唐可,你要是死了,我終身不娶。”樑晟話音一落,嚴敬還沉浸在嚴雅蘭昏迷中,倒沒有多大反應,只是一羣侍衛都面面相覷,擠眉弄眼。
“譁”的一聲,帶著藥箱來給左太傅瞧病的太醫由於承受不了太子剛纔的那句“終身不娶”,愣是把藥箱都滑落到了地上。
“如青,你……你是怎麼了?”左相跟著皇帝樑慕的步伐也一同到達。
“你可不要嚇我。”左相上前按住唐可的傷口,“我可就你這個孩子,要是白髮人送黑髮人,那是件多麼悽慘的事情,如青,你一定要挺住啊!”左相倒底是左相,都生離死別了還是那麼淡定,一口一個如青,驚慌失措時也不會如樑晟一般說錯話。
“哭哭啼啼不頂用,快讓太醫給左太傅和雅蘭郡主瞧瞧。”樑慕發話,關鍵時刻的確需要一個能做主的人。
兩個老太醫連滾帶爬地滾上去,一個看嚴雅蘭,一個看唐可。
替嚴雅蘭把脈的那個鎮定地說:“雅蘭郡主問題不大,休息幾天自然能醒。”替唐可把脈的那個煞白著臉道:“左太傅,恐怕……恐怕……”
沒等他“恐怕”完,衆人便都明白唐可看來是難逃一死了。
其實唐可能死在樑晟的懷抱裡,她也應該自足,起碼比病死在六王爺家要浪漫許多,只是她還是怕,還是不甘,所以她還是流下了眼淚,眼淚是鹹的,味道不好。
“真的沒得救了?”左相站起來抓緊太醫的衣襟。
“恐怕……”老太醫長嘆一聲。
“除了恐怕你倒是說些旁的啊!”樑蕭心急火燎道。
“恐怕我要掛了。”唐可努力擡頭看了看樑蕭,樑蕭一直都待她不薄,可惜她沒時間去償還了。雖然如果唐可要是還能活100歲,也未必能在活著的時候想到償還這一檔事情,但是如今她是將死之人,心腸也就變軟,也懂得報恩了,如果一定要數數她這輩子對不住的人,樑蕭應該算是一個而且還是佼佼者。
“王爺不必傷心,反正我廢材一枚,活著也是浪費國家糧食,危害社會治安,還不如埋在地下,希望死了不要太浪費土地。”唐可的遺言還挺多。
“你就更不用傷心了,太子殿下,好好結你的婚,紅袖添香夜讀書,金玉良緣樂上眉。”唐可拍拍樑晟的手悲催地說。
“唐可,我跟你說了,我不會辜負你的,你到現在還是不信?”樑晟痛心疾首,“我們生不能同牀,死同穴算了。”
“哎喲,把我感動的。”唐可茍延殘喘,“哪怕是騙人的也是甜到了心坎裡,我死而無憾了。”
樑晟聽了唐可的話,見她還是執迷不悟便二話不說,用實際行動來表明。
樑晟低下頭來輕輕親吻了唐可的脣,這一吻,煽情到連唐可本人都十足被嚇到,不過嚇到之餘還是美滋滋的。
可惜的是美滋滋的人只有唐可一個,太子當衆親吻左太傅,這個曠世之舉,看得其他的人目瞪口呆,眼珠都要掉出來了。
樑慕覺得面子上掛不住,甩了甩衣袖,氣急敗壞地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左相拍了拍大腿,終於不淡定了。
樑蕭只是怔怔看著,一動不動,整個人彷彿結成了冰,只有眼珠還算活絡,可惜也是一轉不轉。
“唐可,你活過來,我就立馬娶你。”樑晟擡起頭對唐可說,“你看,你要是不死肯定比死了賺。”樑晟緊緊抓住唐可的手,與她十指相扣。
“好啊。”唐可氣若游絲,嘴角倒還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是啊,我賺了……”唐可閉上眼睛夢到與樑晟結婚了,呵呵,門外喜鵲叫得很歡樂,不過睜開眼來看到的卻是一羣烏鴉歡樂地在頭頂飛過。
“唐可。”樑晟叫一聲。“嗯。”唐可應一聲。
“唐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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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太子樑晟大病一場,在東宮,足不出戶。齊王樑睿把眼睛哭腫,腫得像桃子,據說,一時半會還消不下去。
嚴雅蘭郡主還是臥病在牀,昏迷不醒。
相府奏著哀樂。
六王爺向左相表示深切哀悼:太傅逝去,家失棟材,國失棟樑,悲痛萬分。深致哀悼,尚望左相節哀順變。死者已矣,生者懇請多多保重。
左相爲唐可準備了一個尚好的沉香木棺材,小花花說小姐喜歡鬧騰,鎖在這麼一個小小的地方她要不高興,於是左相吩咐,唐可的棺材要比旁人大一號。由於棺材大了,順帶著棺材蓋也大,所以當左相闔上棺材蓋的時候一個人根本蓋不動,還動用可家丁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