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蕭把唐可放在牀上, 唐可冷得打哆嗦,可是額頭上卻是直冒虛汗。
小花花急急忙忙端來一碗黑乎乎的藥,放到唐可跟前, 神色凝重地對唐可講:“小姐, 你該吃藥了。”語畢, 小花花就把藥送入唐可口中, 唐可喝得急了點, 咳嗽了幾聲。
“小心燙。”樑蕭坐在唐可身邊,好心提醒她。
小花花用古怪的眼神打量唐可,忍了好久才說:“小姐, 你剛纔是怎麼了?怎麼一個人跑出去還在排戲的屋子裡呆這麼久,我找不到你可急了, 只好告訴了六王爺。”
“我……我剛纔……”唐可支支吾吾了半天還是說不出半句。她剛纔見到了樑晟, 樑晟還說讓她等他, 他會來娶她。可是,現在樑蕭卻告訴她那是一場夢, 攪得她都不敢確定,她遇到的樑晟是真人還是她的幻覺。而且唐可一想起方纔她驀然回首,見到在燈火處那張不熟悉的臉,她的七魂六魄便嚇飛掉一半。唐可本來以爲她在黑暗中抓到的那隻手是樑晟的,可是實際上不是, 不僅不是而且那隻手的主人竟然還是那個在水河要想取了樑晟性命的“大俠”。唐可的腦子一抽, 頭一沉, 她覺得自己離腦殘不遠了, 一定是藥吃多了的緣故。
“王府有刺客?”唐可在變成腦殘之前慌忙轉了轉腦子, 她想:樑晟是溜進王府的而且她剛纔又聽到王府巡邏的大哥說今晚王府不太平。可能是樑晟的“溜”驚擾了他們,要是他們真把樑晟當做了刺客那……那是件好事。這樣的話就說明她見到的樑晟是真真切切的, 這樣就表明她的腦子還有挽救。
“小姐,你在夢遊都能夢到刺客?”小花花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驚慌失措地看著唐可。好像唐可的大限已到,馬上要昇仙了一樣。
“我夢遊?”唐可不可思議,“我夢遊?”她重複一遍。
“左小姐,你別急。”樑蕭揮揮手吩咐小花花下去,他靠近唐可,握著唐可的手,安安她的心,“你放心,今晚王府沒有一點響動。”樑晟咳了一聲,“除了你有點不正常,在排戲的屋子裡抓住了人家的手,不知道是患了什麼病。”
唐可想:她患的一定是神經病。難道她剛纔對著那個一點也不熟悉的“大俠”自言自語打情罵俏了這麼久,這個實在是個銷魂是事情。人家一定認爲她是瘋子。其實如果真是這樣,她離瘋子也不遠了,唐可本來就涼了一半的心,現在徹底拔涼拔涼的。
“我抓的那個人,那個人……”唐可急得差點背過氣去。她怎麼會病到隨便抓到一個人就認爲是樑晟的地步,這怎麼可能,真是活見鬼了。她唐可以前也不是沒有戀愛過,也不是沒有拼命地想過一個人,在失戀的時候甚至跳過樓,雖然那是個意外,但是就算熱戀的時候拼了命的想念,失戀時暫時拼了命的懷念,也不可能出現幻覺啊!
“左小姐,那個人的確是我的手下。”樑蕭以爲唐可在糾結那個她有一面之緣的人,那個差點殺了樑晟的人。
樑蕭從懷裡掏出了一對玉佩,“他本一早就要對你們動手的,但是因爲看到了這個,所以就遲疑了半響,不然應該不會失手。”樑蕭苦笑,“這本是一對,我既然把一塊送給你,它就屬於你,現在也算物歸原主。”樑蕭把手裡的玉佩塞進唐可的手心。
唐可看到了這對玉佩,想起了那天她把這個拋給強盜,可是那強盜的頭子卻有眼不識金鑲玉,把它扔進了草堆裡。原來這一扔恰好被樑蕭派來刺殺樑晟的刺客給撿了去。幾經周折,現在這個寶貝又出現在她的眼前,握在她掌心,也算是失而復得,只可惜失而復得的開心她現在一點也感覺不到,唐可長長嘆氣。
“你要理解,左小姐。”樑蕭看著唐可搖搖欲墜的樣子便扶著她躺下,唐可一動不動任由他把自己抱起,再輕輕放下。唐可心裡默默:她應該見面的不得見,不應該相見的卻碰到了,她果然一如既往發揚她的黴運。
“既然太子可以派木草來行刺本王,那本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不是不可以。”樑蕭幫唐可蓋好毯子,“現在時辰還早,左小姐剛喝完藥,當務之急是好好睡一覺,明天一切的事都能變好。”
唐可活死人一般點點頭,她理解六王爺,她理解,以牙還牙,她又不是不懂。如今她知道了樑蕭的秘密,她知道了想要樑晟命的那個人是樑蕭派出的,只要樑蕭不要爲了這個把她給滅了口,讓她理解什麼都成。
“那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叫大夫再來給你好好瞧瞧病。”樑蕭說著便很自然地用手指在唐可的臉上拂過。唐可一直沉浸在剛纔的悲劇中,一點反應也沒有。
樑蕭看著唐可安安穩穩躺在牀上,才安下心來,他步出唐可的房間,臨走時還是放心不下,“左小姐,小花花在隔壁,你有事不要忘了叫上一聲。”
“哦。”唐可迴應,只是眼珠轉了轉。
“還有,你以後一定要小心,今天差點就暴露了你的女兒身,雖然這裡是王府,但也要以防萬一。”樑蕭都向外走了好幾步,突然想起來還有這麼一句話要叮囑唐可就又折了回去,說完後才幫她掩上門。
“好的。”唐可聽到門“吱呀”一聲被關上,她小聲地對樑蕭說,也不管他能不能聽到。唐可想:看來他們都已經把她當做心智不全的怪物了,不過想想也是,夢遊都夢到這境界了,怎能讓人不擔心?唐可沒有藉口爲自己精神恍惚的事實開脫,現在她能做的只能是直面它,然後是強迫著自己恢復健康。唐可深深吸一口氣,她要給自己打氣,她躺著扮了個不好看的笑臉,然後她就睡著了。唐可自己也不敢相信她現在入睡還挺快,可能是她累了。
樑蕭安頓照顧好唐可後,回到書房,唐可口中的“大俠”早已一聲不吭地跪在地上,他是樑蕭府上的人,姓李名利。
李利見到樑蕭來到便動了動乾巴巴的嘴脣:“屬下知錯,王爺吩咐我不準再次出現在衆人面前,可是今晚我聽到王府有響動,怕……”
“今晚闖進王府的人抓到了沒?”樑蕭撇開他的話題,冷冷地問他。
“沒有。”李利答,“屬下無能,不過那人王爺是認識的,屬下奇怪爲什麼太子……”
“真的是太子?”樑蕭皺了皺眉。
“屬下確定,剛纔我親眼看到他跟左太傅在排戲的屋裡,絕對不會有錯。”李利壓上了性命做保證。
“他不是生病了嗎?竟然還有力氣來這裡。”樑蕭搖搖頭。
過了片刻,樑蕭纔對跪著的李利道:“你速速離開都城吧,今晚就離開,永遠不要回來。”
李利沒吭聲,但是也沒辦法,也許隱居對他而言是個最好的選擇,就算他心有不甘那又如何。
東宮。
“太子哥哥,你可回來了。”樑睿的小臉蛋已經紅撲撲,“我真擔心你,怕你有去無回。”
樑晟瞪了他一眼,“盡說喪氣話,跟著唐可學壞了。”
“我說的可是真的。”樑睿一本正經,“我既怕你體積過大,鑽那個狗洞卡在裡面;又怕六皇叔的人把你當刺客抓起來狠狠揍一頓;還怕你見不到唐可哥哥無功而返。”提起唐可,樑睿就更興奮了,“你見到他沒?他有沒有樂不思蜀?”
“見到了。”樑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嘴角微微向上揚,“她還算乖,我要她等我。”
“不過,她好像瘦了。”說到這裡,樑晟不由拉下了臉,不過再想想就又樂了,這起碼可以看出唐可並沒有樂不思蜀。
“太子哥哥你不會真打算要娶了他吧?”樑睿好崇拜他的哥哥,豎起大拇指,“有魄力!”
“小孩子不懂。”樑晟對著樑睿神秘一笑,“其實唐可不是哥哥,是姐姐,懂了沒?”
“啊?”樑睿嘴巴張得老大,“你確定?萬無一失,你怎麼檢驗的?”
樑晟的臉一紅,“這個你不懂。”
“就算是這樣,那也不好辦。”樑睿揹著手,裝老成,“縱然太子哥哥你不追究,那父皇能讓她欺君嗎,天下人能容嗎?要是很容易地放過她,父皇不是很沒面子。”
“我有辦法。”樑晟篤定地說,“唐可不是最拿手裝死嘛,現在正是發揮她演技的時候。”
“讓她裝死?”樑睿捂著嘴笑,“這個她肯定能行。”
“左太傅先裝病故,然後我再想其他的法子,把她娶進東宮。”樑晟點著頭喃喃。
“太子哥哥,你這樣做,能確保左相站到你一邊?”樑睿問。
“這個暫且放一放。”樑晟走到樑睿面前,“唐可都瘦了,還是先把她的事情解決。不過……我要你去趟王府,去看看她,好讓她按計行事。”
“你今晚沒跟她說清楚?”樑睿鄙視樑晟,“你們是不是光顧著說些肉麻兮兮的話卻忘了談正經事。”
“你不去也要去。”樑晟兇巴巴地威脅樑睿,稍後又軟著語氣,“小樑睿,你看,我現在病著又不能光明正大去王府,更而況今晚我一溜,六王爺府上肯定嚴加防範,所以說以後我想夜入王府也是行不通了。”
“那好吧!”樑睿聽著樑晟軟綿綿的語氣,全身都抖了抖,然後他撅著嘴不情願地說,“到時候多分點喜糖給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