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可聽樑蕭樂呵呵地把樑晟在早朝上的喜慶之情描述一通, 她就恨不得直接給樑蕭一刀,看他還笑不笑的出來。
當然,其實唐可最想給兩刀子的人是太子樑晟, 這個變幻莫測的傢伙, 在水河的時候還跟她卿卿我我、濃情蜜意, 離開的時候還肉麻兮兮地喊她“我的愛人”, 可是現(xiàn)在他竟然興高采烈地要去娶別家的姑娘。唐可右臂的疼痛加劇, 眉頭緊蹙,她絕對不能像縮頭烏龜一樣躲在龜殼裡,她歹像忍者神龜一般, 就算爬也要爬出王府,跟樑晟取得聯(lián)繫, 到時候是把他給剮了還是剁了就要看他的造化。
“左小姐, 你怎麼了?”樑蕭見唐可的臉色煞白頭頂冒煙連忙上去扶住了她, “大夫叫你不要大喜大悲,情志要穩(wěn)定, 不要動不動就激動,不讓你的傷可要難治了。”
唐可狐疑地看著樑蕭,照理講她的劍傷只是外傷,幹情緒什麼事情,還不準她大喜大悲, 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唐可又是一陣激動, 這下傷口不痛了……因爲右邊的那隻胳膊已經(jīng)麻掉了。
樑蕭表情複雜, 五臟六腑都絞成一團, 他早就知道左小姐在乎太子,可是沒想到她爲了樑晟勞神又傷肺, 本來是沒心沒肺的一個人現(xiàn)在竟然也會“思慮太多,內(nèi)腑鬱結(jié)”。這八個字從大夫口中說出來,樑蕭怎麼也不相信,要不是對方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大夫,他都要罵他是庸醫(yī)。現(xiàn)在樑蕭明白,原來在左如安的心目中樑晟是這般重要。
其實剛纔他說“太子人逢喜事精神爽”是騙唐可的,他就是看不慣唐可一聽到樑晟就興奮,他就是不樂意唐可人在曹營心在漢。
“我這是皮肉的傷,頂多傷口感染,再是右臂潰爛,然後細菌氾濫,最後一命嗚呼。”唐可看樑蕭面帶焦慮,眼神複雜地盯著自己,她只好勉強擠出一個死板的笑容,“王爺放心,真要到一命嗚呼的地步,那簡直比中五百萬彩票的概率還小,我肯定沒那運氣。”
樑蕭的臉色更加不好,左小姐的話他聽不懂。看來她胡言亂語的毛病又犯了,要是她真的死了,那他怎麼跟左相作交代,樑蕭愈想愈頭痛,他看一眼唐可,昏暗的光線中,唐可的人影濃重。
樑蕭記得,他在水河對左小姐提起過,讓她跟他走,甚至還半開玩笑半當真地對她說:願不願意跟他相濡以沫,從此不插手東宮的事。如果那時他說得再認真一點,左小姐也答應(yīng)了,那結(jié)果又會是怎樣。無論結(jié)果是什麼,至少不會是現(xiàn)在這樣,可惜的是往事沒有如果。
“王爺,王爺。”唐可見樑蕭沉思得厲害,不得不用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太傅我還沒死呢,您老別一副奔喪樣啊!”
“左如安別亂說。”樑蕭竟然生氣了。
唐可不可理解,六王爺又不是頭朝同她說話,犯得著爲她的一句沒頭沒腦的話生氣嘛,她一向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不過唐可還是湊近樑蕭,拉拉他的衣袖,朝他道歉,“不說了,不說了還不成。”
“記住,在這裡不準說不吉利的話。”樑蕭教育唐可。
唐可默默頷首,六王爺家的規(guī)矩還真多。
“公子,該喝藥了。”小花花在這時端來了一碗聞起來就知道很苦的良藥。
樑蕭接過藥,端到唐可面前,唐可單手接過滿滿一碗。因爲此刻她的右手作廢,只有左手能派上用場,而藥又太滿,所以唐可還沒喝上一口就已經(jīng)濺得滿手都是。
樑蕭實在看不下去便按住唐可的手,好讓她不要在顫抖。就這樣,樑蕭握著唐可的手,幫著她把藥給喝完,完了樑蕭還自覺地用袖子蹭蹭唐可嘴角,服務(wù)還真是周到。
旁邊的小花花看到這情景連雙手都沒地方放了,她左手扯著右手,右手扯著左手。她不明白,今日她家小姐是怎麼了,喝藥喝得如此痛快,放在前幾日那喝一口藥就好像要剖了她一層皮一樣。
小花花不明白得很有理,因爲今天唐可喝藥喝得乾淨利落是有目的的。
唐可舔了舔嘴脣,擺出個自認爲可愛實則是無賴的表情,“王爺,我藥也喝了,人也精神了不少,這幾天在王府裡我都快要發(fā)了黴。你看,今天我氣色不錯,天氣不錯……”
“小花花,聽到你家小姐的話了沒?”樑蕭打斷唐可,“你帶著她到院子裡走走,曬曬太陽也好吹吹冷風也罷,就是不能讓她閒著,也不準讓她跨出王府半步。”樑蕭一猜就猜到了唐可的心思,她不就想趁機溜出去嘛。其實也不是說不可以溜,但是要看她溜出去找誰,找左相沒問題,找太子就有問題,而且還是大大的問題,要是樑晟強拉著她讓她在東宮治傷,那他以前花的心思不就都浪費了,更何況宮中的太醫(yī)他也不放心,他們稍不留心就能把唐可的女兒身檢驗出來,到時候的麻煩就大了。
“王爺我曉得的。”小花花連忙朝樑蕭點點頭,自從樑蕭放了她一馬,她對他真是言聽計從。
唐可一個白眼丟向樑蕭,他們現(xiàn)在的關(guān)係很微妙,微妙到對於一些事明明心知肚明,卻又不好暢所欲言。唐可只好憋屈在心裡,“砰”的一聲踢開門,對著老天干幹一笑,到王府的院子裡吹風去了。
小花花忙著小跑跟上,樑蕭對著唐可的影子喊:“要出去也要等好了再去。”
“等好了再出去?”唐可惡狠狠盯著自己的右臂,這點破傷要是換在現(xiàn)代,用點消炎的藥水早就好了,唐可這纔想起了二十一世紀的好。
“公子,你走慢點。”小花花上氣不接下氣,“今天天氣哪裡好了,我看還是陰著緊,你身子不好還是回去休息吧。”
唐可朝小花花殘慘一笑,“花花你看,這花不是開了嘛。”唐可指著一顆小嫩芽對小花花說。
“小姐,你怎麼了,在王府不自在嗎,爲什麼老是愁眉苦臉的?”小花花沒有看花,她只是壓低著聲音問唐可。
“我只是覺得本小姐沒有那麼矜貴,只不過是兩刀而已,你們何必把我折騰得像是要見閻王一般。”唐可毀壞花草,掐掉嫩芽,繼續(xù)說,“我一向強壯如牛,自詡健婦,我以前的朋友都是這麼形容我的:無名老大赤腳大仙克痘英雄減肥達人,可是現(xiàn)在,唉!往事不堪回首,好漢不提當年勇,想到年我……”
由於唐可說得太投入,一個不留神就被院子裡的一塊大石頭絆了個踉蹌,於是宇宙超級裝牛逼大神就嚴嚴實實得跌倒在地。
“哇”的一聲,唐可叫得聲嘶力竭,她真是傻到了家,要是摔下去的那會她直接屁股著地,說不定也不會疼成這樣,可是她卻本能地用雙手一檔。於是,慘劇發(fā)生了,她的右臂的傷口大概是被撕裂了。
小花花慌忙上前扶唐可,也許是唐可有點分量,也許是花花被唐可的叫聲嚇到,反正是小花花用盡了力氣也拉不動唐可。
最後,沒有辦法,只好借來樑蕭的一雙手,穩(wěn)穩(wěn)地把唐可抱入房間。
小花花急得說不出話來,直到樑蕭淡淡地對她說:“不干你的事,是本王的緣故,是我不準讓她出去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