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不是,公子,你快回去。”小花花跑到唐可跟前,漲紅著臉,這口氣接不上那口氣。
“發生了什麼重大事故?”唐可見花花語無倫次還揮著小手喊她“小姐”,心裡咯噔一下,連忙把笑容收了收,小花花如此莽撞莫非找她有什麼急事?唐可下意識想到了昨日樑蕭跟她說過的話:“不過再難東宮也應該能抓到,左小姐覺得一個刺客行刺失敗後他的主人還會放過他?”難道是木草出了意外,樑晟的動作這麼快?
唐可抹去額頭上的兩三滴冷汗,抓緊小花花的肩膀,搖了三搖,“花花你別激動,凡事都好商量。”
“太子找你,沒的商量。”小花花甩開了唐可的手,莫名其妙地看著面紅耳赤的唐可。
“太子找我?其他沒事?”唐可疑惑地問花花。
“其他還能有什麼事能讓我心急火燎得跑來找你,還不是太子殿下的一句話。”小花花向唐可抱怨,“一大清早就擺著個臭臉給我們看,要是再找不到你,我們就要遭殃了,小姐你出來溜達也事先吱一聲啊。”
“現在回去還來得及不?”唐可歪著腦袋問花花。
“找好藉口應該還是可以。”小花花一邊嘀咕一邊拽著唐可往回走,口中不停絮叨,“雖然小姐跟六王爺的關係非同一般,但是爲了避人耳目還是走遠點好。”
“你猜到了我是來爲六王爺送行的?”唐可說。
“不用猜,想想都知道了。”小花花還是拽著唐可不放,口中的話也一直連綿不絕,“太子生性多疑,小姐你以後可是要當心,沒有我的提醒,我真怕你立馬就露了馬腳。”花花頓了一下,“雖說木草是東宮的人,可是我是不會背叛相爺跟六王爺的,再說木草也沒有被六王爺抓起來。”小花花說到這裡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小姐,你以後可一定要小心謹慎,不能再稀裡糊塗得幹糊塗的事情。”
“花花,你今天的話好多。”唐可拍拍小花花還緊拽著她衣袖的手,“鬆開,鬆開,你一個大姑娘死死拽著我這個貌比潘安的少年,讓人瞧見了多不好意思。”
“我怕今天不拽以後就沒機會拽了。”小花花下了下狠心纔對唐可說,“小姐,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昨天木草飛鴿傳信給我,問我願不願意跟他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他說要是我願意他今天就來帶我離開……所以我這一次服侍小姐也許是最後一次了。”說到這裡小花花一激動竟然“撲通”的跪倒在地,“小姐,是我對不住相爺跟你,不過我怕我跟木草錯過了這次機會以後就再也不會有機會了。”小花花說得聲淚俱下。
唐可被小花花突如其來的一跪給嚇到,她也連忙“撲通”一聲,跪在了小花花的對面。
“花花啊,你不要朝著我拜,我又不是如來,我還想多活幾年,你可不要折煞我。”唐可可憐兮兮地望著跪得一本正緊的小花花。
“小姐。”花花噙著淚水,堅定地把唐可扶起來,“小姐要是放我走,我們願意來生做牛做馬來報答相爺跟小姐的知遇之恩。”
唐可的雞皮疙瘩掉了一身,她這輩子可領不起這麼大的一個報答。唐可招招手讓小花花緊挨她,她對花花嚴肅道:“來生這種事情沒有保障,要想報恩就今生報吧。”
小花花胡亂抹了下臉上的汗,哆哆嗦嗦地問唐可,“小姐的意思是?”
“那隻鴿子啊!”唐可興奮起來,驚悚道:“木草給你飛鴿傳書的那隻鴿子去哪裡了?你們就把這個送給我作爲分別的禮物吧?真有如此神奇的鴿子?百聞不如一見,我要看那隻傳說中會傳信的鴿子,我要好好見識一下,在我以前的江湖,這種鴿子只是個傳說。”
小花花看怪物似的看著唐可,良久才點了點頭,“鴿子,鴿子送給小姐好了。”
“好!”唐可上前拍上一拍小花花的背,“我們先回去,然後你搜刮些貴重的東西,最後再跟你的草雙宿雙飛,只羨鴛鴦不羨仙。”
“小姐。”小花花對唐可感激涕零。
“你別這樣啊,搞得我都有點捨不得你了。”唐可彈了一下花花的額頭,“想滾要趁早。”
小花花被唐可逗樂,一路上緊拽住唐可的袍子,晃來晃去。
晃了一陣子,唐可陡然停住腳步,指指不遠處,對著小花花說:“注意形象,注意形象,剛纔是沒人,現在那邊正圍著一推人,我想你也不希望我們就這樣晃過去給他們演戲看。”
小花花朝唐可吐了吐舌頭,也往人羣處張望了一眼,只見他們正神色詭異的在議論紛紛。小花花眼皮跳得厲害,“小姐,前面好像發生了什麼事。”
“也許是張家的雞掉進水裡了,也許是李家的狗被大水淹死了,也許是……”唐可還沒說完就看見小花花向人羣撲去。
“花花啊,你是救雞還是救……”“狗”字還在唐可的喉嚨底裡,她就看到一羣人都自覺地給花花讓了道。而小花花癱在地上,一聲不吭,她懷中的不是雞也不是狗,而是一根草,而且還是根橫著的“草”。
唐可打著跌跑上前去,還不知趣的探了探木草的呼吸,“他死了?”唐可擡頭看花花。小花花本來還憋著一口氣,強忍著眼淚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可是現在被唐可的“他死了”給生生點破,花花完全敗下陣來,她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怎麼辦?”唐可向周圍的大叔大媽求助,大叔大媽們卻只是搖搖頭。洪水還沒退,人家纔沒有閒情管陌生人的閒事,唐可突然覺得事態真是華麗麗的炎涼。
“怎麼辦?”唐可再咆哮一聲,大夥本來還是很同情地關注著這一幕的發現,可是唐可的咆哮實在是太嚇人,衆人見她發瘋連忙做鳥散席。還是一位滿頭銀髮的老奶奶有慈悲之心,慢慢移動到唐可面前,“這位……這位公子,你節哀順變。”唐可熱淚盈眶地朝她感謝,無奈老奶奶耳背。唐可這才意識到剛纔衝動的咆哮實在不好,聽力正常的人都已經被她嚇跑。
“唐可,你這是幹嘛?”正當唐可無助的時候,樑晟來得真是及時。
“左太傅,太子殿下到了。”樑晟一旁的隨從提醒唐可。唐可心想廢話,樑晟都站在了她的面前,她還能不知道他來了?她唐可現在不吱一聲,是因爲她信了六王爺樑蕭的話:木草總有一天要被東宮剷除。唐可只是瞪了瞪樑晟。
“公子,他是你兒子?”那位銀髮老奶奶不僅耳朵不好使連眼睛也不好用,錯把“太子”聽成了“兒子”,錯把唐可看做老子,老奶奶拉著唐可的衣袖,“公子真是好福氣。”
“我不是她兒子,不過他是我太傅,一日爲師終身爲父,您說得也沒錯。”樑晟放著唐可加上唐可身邊的一具屍體和一個暈死之人不管竟然扯著嗓門跟老奶奶周旋。
“一日爲師終身爲‘婦’,原來你是她相公。”老奶奶先是滿口漏風對著樑晟說,然後再滿臉溝壑地對唐可講,“原來你是他娘子。”
“殿下,你是幫不幫我?”唐可急了性子,“什麼相公娘子,救人要緊。”
“左太傅可是開了金口。”樑晟幽幽道出,然後吩咐手下,“幫左太傅把這兩人擡回去。”唐可看著樑晟的隨從移動木草跟小花花,動作倒還算麻利,果然是訓練有素。
“草菅人命。”唐可嘆氣。
“處之《漢書·賈誼傳》:‘其視殺人,若艾草菅然。’”樑晟接了唐可的話。
“太子真是博學。”唐可揶揄他。
“那也是太傅你教得好。”樑晟走到唐可面前,一把把唐可拉住,在她耳邊說:“我還沒有問太傅你大清早的去會了誰,你到是一見面就給我蹬鼻子上眼。”
“那是兩碼事。”唐可被樑晟硬拉著出去,磕磕碰碰一路狂跌。
樑晟倒是悠然自得,還很有禮貌地回頭對那個老奶奶笑說了個“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