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過後。水河縣。
唐可怏怏坐在牀上,嘆一口氣喝一口小花花遞給她的小米粥。
“公子,你就別嘆氣了。”小花花又遞上去一口送到唐可嘴裡,“自從我們到了水河縣後我就沒見你消停過,整天‘唉’‘嗨’個不停,我耳朵都要生出繭來了。”
“這是第幾碗了?”唐可終於停止了機械的嘆氣,指指小米粥問小花花。
小花花兩手指一交叉,一個十字出來了。
“符尚書要整死我直說好了,何必拿小米粥來撐死我。”唐可打了個飽嗝說。
“小姐。”小花花壓低了聲音,“你說符尚書是不是還沒有完全康復,要不然能連著給你煮幾天的小米粥,這煮粥的花費可都是他自掏的腰包,他就不心疼?想必他還是瘋著沒病好。”
唐可望了望小花花手中的小米粥,花花是越來越伶俐聰明瞭,從小米粥裡能看出大道理來。她說的實在在理,因爲裡裡外外的人鬼鬼祟祟地都是這麼說的——雖然符尚書已經從禁錮中解脫了出來,但是他還是病得不輕。
理由一就如小花花所說,符尚書最近煮粥大手筆了,一煮就是一鍋幾十碗;理由二是符尚書自個說的他在前幾日做了個夢,一夢醒來竟然不知道東西南北是方向,他選擇性失憶了,這還導致了一向兢兢業業的符尚書從此對於水河縣的災情也一問三不知。(其實這點小花花最清楚,符小勇的失憶跟她的一腳盆砸下去有著剪不斷理還亂的糾纏。)
不過以上兩個理由都只是表面,能看出符小勇蛻變的最本質的理由是:他喜歡上人了,他不僅喜歡上人了而且還喜歡上了個男的,而且很湊巧的是那個男人的名字叫做唐可。符小勇整日整夜明目張膽地對著唐可獻殷勤,是個人都看出來符尚書看上了左太傅,這實在是個匪夷所思的事情。大家都交頭接耳談得不亦樂乎,估計過不了幾日又好傳到樑慕那裡了。樑蕭也覺得符尚書此舉相當詭異,以此判斷出他的神智還處於不清狀態,他的狀態還處於危險階段,故派了兩個侍從無時無刻地照料著他,就連符小勇一天打了幾次瞌睡一天上了幾次茅廁都不放過,這種待遇符小勇從來沒有遇到過。
“你說他是傻了好還是不傻好?”唐可傻乎乎地問小花花。
“當然是現在的符尚書最好,要是他還記得那天的事情,那要麼是我們完蛋要麼是他完蛋,要是他完全忘了以前的事情那小姐哪裡來的小米粥好吃。”小花花說。
“小米粥喝的我都要吐了。”唐可惡狠狠,“不過我最近化悲憤爲食量,小米粥多多益善。”說著說著唐可又打了個飽嗝。
“公子,你受什麼刺激了?”小花花一臉擔心,“是不是那日的那封信?”小花花很是篤定地說,“一定是那封信,那封讓六王爺看了都毛骨悚然的信。”
“他看了毛骨悚然?”唐可拖著自己的下巴百思不得其解。那封樑睿寫給她的信應該沒有那麼大威力吧,雖然信中說那個沒良心的樑晟乘著她不在就要紅杏出牆娶了太子妃。可是他樑蕭得瑟個什麼,看上樑晟的又不是他,唐可“噗”了一下。
“可不是。”小花花更加肯定了,“六王爺驚得手都發抖了,眼珠瞪得比相爺發火時還大。”
唐可又咽了一口小米粥用袖子蹭蹭嘴角,“還有這麼神奇的事情?”
沒等小花花開口門就被六王爺推開了,他淡淡地接了唐可的話,“左太傅又有什麼神奇的事情發現?”
小花花背對著樑蕭用手拍了拍胸口,還好剛纔自己說話的聲音小。
“奴婢見過六王爺。”小花花安安神後站起來對著樑蕭欠了欠身子行了個禮。她看著樑蕭一動不動地盯著唐可看,小花花很是知趣,端了碗就往外跑,繼續問符尚書拿小米粥去。
樑蕭“吱呀”的關上了門,慢慢地踱向唐可,到她旁邊便很自然的坐到了她的身邊。
“六王爺總是神出鬼沒,神龍見首不見尾。”唐可訕訕地說。
“這就是你口中所說的神奇的事情?”樑蕭說。
唐可哆嗦了一下點點頭。
“這有什麼。”樑蕭對著唐可故作神秘,“我今日來告訴左小姐的事情那才叫做正真的神奇。”樑蕭頓了一下,吊足了唐可的胃口。
“本王剛接到密報,太子樑晟要推遲與雅蘭郡主聯姻的日子,他現在正在趕往水河縣的路上。”樑蕭說到這裡有意瞥了一眼唐可。
“取消!”不用懷疑,唐可聽到“取消”兩字心花怒放了,並且放得滿臉都是花,花癡的花。她就這麼明目張膽的忘記了她眼前這位王爺就是派她到東宮去做奸細的罪魁元兇。
“唐可好像很開心。”樑蕭口中輕輕飄出一句話。
唐可“花”容失色,“這個……那個……”樑蕭的“左小姐”已經變成了“唐可”,唐可現在終於確定樑睿的那封信果然是非同小可、威力十足。
“六王爺不是也開心的很嘛。”唐可一個激靈,“東宮要是與嚴家聯姻,這門紅袖添香添得王爺也不會安心的。”
樑蕭抿了抿嘴也不知道算不算認同唐可的話,只是他下面的一問的確不是那麼讓唐可膽戰心驚了,“左小姐,你什麼時候有這麼一個動人的名字了?唐可?‘唐’可是糖果的‘糖’,‘可’可是可是的‘可’?”
“‘唐’不是糖果的‘糖’,‘可’倒是可是的‘可’。”唐可跟他胡攪蠻纏,“這只是齊王隨便叫叫的,玩笑而已。”
“太子也這麼叫你吧?”樑蕭問。
唐可沒作聲。樑蕭又說:“其實太子此行來水河縣是因爲前幾日他聽說左太傅和符尚書病了,所以來水河縣分擔本王救災的辛勞,不過現在看起來符尚書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而左太傅你亦是樂得可以,你說太子聽到這個消息後會不會沿路折回去成親?”
唐可的頭開始痛了,晃著腦子說,“我的病根本沒好,我都快要幹到嘔心瀝血了。”
樑蕭挑了挑眉,正要開口揶揄。突然,窗戶裡竄進一道黑影,手裡拿著一把劍,寒光爍爍。
“蒙面大俠!”唐可一聲驚歎。
“刺客吧。”樑蕭鄙視了唐可一眼,立馬起身應戰。只可惜此刻的樑蕭赤手空拳,徒手要對付一把銀光閃閃的劍還是有難度係數的。
刺客?唐可嚇得冷汗涔涔,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黑影就舉起寒光閃爍的劍乾淨利落地刺向樑蕭。
樑蕭一個側身躲了過去,唐可“啊!”地叫了一聲。
黑影無視唐可的存在向著樑蕭又是一劍,唐可噓了一口氣,看情況刺客來刺的人是六王爺樑蕭。刺客視她如空氣,現在她大可以趁著喝了十碗粥的力氣逃之夭夭。唐可小心翼翼爬下牀,一步一步移向門口,她口中虛假地念念:“我這不是逃,我是要搬救兵去。”唐可打算放著樑蕭不顧——開溜了。
“砰”的一聲,唐可猛回頭,發現樑蕭快招架不住了。唐可想推門逃出去,但又覺得不是那麼一回事,她要是這樣跑了也太沒良心了一點。這樣一想,唐可就又抖如篩糠似的折了回去,她忽然看到了幾上的一個大花瓶。不管了,唐可狠了狠心,雖說花瓶可能是古董砸了很可惜,但是還是救人要緊。唐可顫巍巍地捧起花瓶,對著刺客,狠狠向他的頭頂砸去,五四三二一,快要得手了,砸得他狗血噴頭。
唐可一個激動,花瓶落地;“哐當”刺客的劍落地,唐可的眼睛一花,面前鮮血橫流。
唐可訝然低頭,刺客被樑蕭一個反手擒住,跪到在地。
只不過刺客的劍刺到了樑蕭的左臂,那血原來是六王爺的血,唐可連忙捂住了樑蕭還在噴血的傷口,問了樑蕭一句廢話:“疼不疼?”
門“砰”的一聲被踢開,是外面的侍衛聽到了裡面的動靜,一下子衝進來了一大幫人,其中還站著手裡端著小米粥的小花花和煮粥完畢來向唐可來獻殷勤的符小勇。
樑蕭一把拉下刺客的面具,面具底下的臉讓衆人大大吃上一驚,大家紛紛盯向還捂著樑蕭傷口的唐可不放。唐可瞄了刺客一眼,喲,老大,怎麼是你?還選了個光天化日,生怕本太傅我認不出你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