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了?”唐可一驚一嚇,驚得全身冒汗,嚇得感冒都好了一半。
小花花扯著唐可把她推向了牆角,紅著眼睛說:“可不是嘛,我正等著小姐你回來呢,剛纔也沒個人拿主意。”
唐可抹了一把汗,看著小花花梨花帶雨的模樣,斟酌片刻才期期艾艾:“沒人拿主意……那左丞相呢?你不要告訴我躺在這裡的屍體就我老爹左丞相。”唐可一身汗,感冒完全好了。雖說人家左丞相是她掛名的父親,但是左相對她還是沒話說的,日子久了就是跟植物都會有感情的,唐可的心在滴血。
“丞相上朝還沒回來。”小花花被唐可的一副悲痛欲絕的表情給怔住。
“上朝?”唐可重重噓了一口氣,“我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了呢?看來我真是老了。”
不是左丞相掛了,唐可就又輕鬆活躍起來,本想指著圍觀的一堆人問問小花花:倒底是誰這麼氣派,連死了都要橫在相府門口的。但是,在問之前唐可突然想起了一件重大的事情來,“爲什麼我左太傅就不用上早朝呢?”唐可嘀咕,一臉驚愕。
“相爺說你身體不好需要休息一陣才能步入正常。”小花花扯著手絹對唐可說。
又是身子不好,這藉口找的。唐可的身體還真是嬌弱,逮住誰,誰便說她身體不好。
“原來是這樣。”唐可終於明白原來她身體早就亞健康了。
“公子,你的健康暫且放一放我有事情要跟你商量。”小花花指了指相府門口的人羣,“你猜我們相府門口的屍體是誰?”
“反正不是相爺。”唐可脫口而出。
“是胭脂啊。”小花花生怕唐可不記得胭脂是何方人氏便在後頭強調了一下,“是怡紅院的胭脂啊。”
“是她?”唐可訕訕地碰了碰小花花,“胭脂不久前還不是好端端地發著瘋,跑起來一個頂我們三個,怎麼說昇天就昇天呢?”唐可有點惆悵,有點唏噓,她對胭脂吃臭豆腐的情景、玩命似的追趕都還記憶猶新,可是一眨眼的功夫這麼一個活生生的人就變成了冷冰冰的屍體。感慨到這裡,唐可就更加堅定了她的信念,五百年都不會動搖。信念便是:生命很脆弱,活著要珍惜;活著的時候能多看帥哥幾眼是幾眼,能多吃點就多吃點,能多喝點就多喝點,能睡絕不醒著,能坐絕不站著。
“小姐。”小花花小心翼翼地喚唐可,“都城裡的人都知道這個胭脂跟我們家公子有情而胭脂恰恰又倒在我們相府門口,我們要是不管就怕老百姓要對著你這個假公子指指點點說三道四,更何況我聽他們說胭脂是喝藥自殺的,連死都要死到這裡來看樣子她對公子也算是有點情意,不如我們叫幾個人,找個地方把她給埋了。”
“說的都是理。”唐可拍了拍大腿,“就這麼定了。”
“嗯,奴婢這就去辦。”小花花連忙向外跑開去。
“等等。”唐可把她拉了回來,“你等我回來,就等我這句‘說的都是理’的廢話?”
“奴婢可不敢自己拿主意。”小花花誠懇地說,“一切都要聽相爺跟公子的。”
“那好。”唐可忙著接下去,“你可都要聽我的,現在我決定要送一送胭脂,看著她下葬才放心,你不準阻擋。”
“可是……”小花花咬了咬嘴脣,“小姐,隨便你。你就太愛管閒事,當初要不是冒冒然去怡紅院找她,她也不會瘋,她要是不瘋,也不會……”小花花立即把“死”字嚥了下去,看了看唐可的臉色,見她波瀾不驚才小跑著離開辦事去了。
兩炷香的功夫,小花花已經叫人把胭脂的屍體處理的安安穩穩,妥妥當當。唐可蹲在胭脂的墳墓前點了幾根香,燒了些紙錢,本想擠出幾滴眼淚來表達自己把她嚇瘋的悲痛之情,可是後來想想還是算了,胡亂哭,怕是髒了她投胎的路。
“小花花,我們回吧。”唐可站起來,轉過頭去——小花花變成了大花花。
那朵大花開了口,“見到故人逝去左小姐很是悲痛,連我支開了那個小丫頭你都沒有察覺到。”
“咳咳。”唐可乾乾一笑,作揖道,“原來是六王爺大駕光臨,立馬讓這裡墳場蓬蓽生輝。”
樑蕭露了露牙齒,“我也是順路經過。”
唐可一個白眼翻了過去,樑蕭真是讀萬卷書行萬里路,連歸西的黃泉路也要順便經過……騙誰去。
“左太傅。”樑蕭今天的心情不錯,走到唐可跟前,“今日早朝時陛下還誇獎了你,說你是個重情重義的人,皇后做媒讓你做駙馬都被你拒絕了。聽說你家裡有個青梅竹馬的小娘子,真是難得。”樑蕭說到這又多露出了半顆牙齒,“左太傅你真是個癡情種,莫非你心心念唸的小娘子就是眼前這位香消玉殞的姑娘?”樑蕭一邊朝著唐可笑一邊惋惜地搖頭,很不和諧的面部表情。
唐可張了張嘴,瞪了瞪眼,她心心念唸的人怎麼輪也輪不到胭脂啊。有點六王爺可以放寬心,在唐可心裡六王爺老不死肯定排在胭脂前面。唐可陰暗地想著,當然說是不好的說的,要是說出來讓樑蕭誤會了就不好了,她唐可昨晚還信誓旦旦地對樑晟說過她定會對他一心一意的。
“左太傅,你的臉怎麼紅了?”樑蕭瞇著眼仔仔細細盯著唐可,“一定是在想一些齷齪的事情。”
被他說中了,唐可的臉不紅了……紫了。
“我……我回府了。”唐可想溜,“六王爺覺得這邊風景好,請自便,我就不打擾你的雅興了。”
“同路,同路。”樑蕭搶著走在唐可前面。
“左小姐啊!”樑蕭挽了挽袖子,皺著眉頭對唐可說,“最近有關你的風流韻事不絕於耳,這讓本王非常不能理解,你說你一個女子一會跟嚴雅蘭郡主私奔一會又冒出個兩小無猜的好妹妹,你說怪不怪?”
“有人誣陷,有人誣陷。”唐可舔舔乾燥的嘴脣,“這些蜚短流長王爺不可當真。”
“那聽說你昨天在東宮出了意外總不會是流言蜚語吧?”樑蕭用疑惑不解的語氣問唐可。
唐可顫了顫,昨天在東宮的意外,有很多是不能隨便承認的,比如樑晟跟她的姦情,又如她答應樑晟要幫忙監視左丞相。唐可縮頭縮腦地望了一眼樑蕭,見他神情自若,唐可更加顫得厲害,看來她唐可註定要做牆頭草風吹兩邊倒,這一邊是龍捲風那一邊是颶風,她夾在中間不被吹死也被刮沒了。
“昨天的事,是因爲我操勞過度,太子殿下看我可憐就把我留在了東宮讓我好好補補。”唐可避重就輕。
樑蕭狐疑地把唐可從頭看到腳,搖搖頭,“我看左小姐怎麼都還是一副操勞過度的樣子,你怎就單單補了一天就回了府呢?”
你以爲我想啊!這是唐可心中的話。
“我覺得一直呆在東宮不太好。”這是唐可口中的話。
“太子應該不會發現你是左如安了吧?”樑蕭在唐可耳邊輕聲說。
“不會的。”要是唐可沒記錯,這句話已經是樑蕭第二遍問她了,看來樑蕭也老了,愛嘮嘮了。
“那就好,那就好。”樑蕭點點頭,“不過左小姐還是要注意一點,最近你是風生水起,如魚得水,都快成爲朝廷的焦點了,還是悠著點比較劃算。”
“王爺的意思是……”唐可心想她沒有那麼招搖吧。
“今日早朝中朝中大臣差點爲了左太傅你的身體狀況吵得不可開交。先是符尚書提議,說是你已經完全康復要你隨同我們一起上朝商討國家大事,然後是太子說你昨日剛剛暈過去,皇后還來看過你,陛下也確信不疑。可是本王覺得有趣,什麼時候符尚書的見解竟然跟太子不吻合了,所以我就添了一句:依照左太傅的身子上朝應該不成問題,最後左相也認同了我的觀點,故……”
“六王爺是想我難堪。”唐可斜著眼睛看樑蕭,“家父是不想讓我露出馬腳才謊稱說我身子不好,現在被王爺一攪和……不知道王爺你是什麼意思,不會就光是途個有趣吧?”
“誰叫你做了不應該做的事情,勾三搭四,朝廷中對你的留言紛紛而起,你應該出來走動走動爲自己辯解辯解了。”樑蕭頭頭是道,“我這麼做也是爲你好。”
“這位公子,是你啊,你們也來爲親人燒點用的?”唐可跟樑蕭講話被一個聲音打斷,他們一同向聲音方向看去。
“你是……”唐可記起來了,“你是怡紅院旁邊臭豆腐攤的店小二。”
“嘿嘿,原來公子還記得我。”店小二抓了抓頭皮。
“你也記得我啊!”唐可敷衍。
“那當然了,那次你們三人一起光顧小店,個個穿著不凡,出手大方,那個小孩子又是聰明伶俐,我又怎麼會忘記。”店小二越說越興奮,突然,頓了一下,賊眉鼠眼地看了看四周,“這位公子還不知道吧?上次跟你們一起的那個胭脂昨晚被人給害死了。”
“被人害死了,她不是自尋短見的嘛?”唐可疑惑。
“公子,別人那邊我不亂說,我看你是好人我就跟你說了。”店小二神秘兮兮地道,“昨晚我親眼看見胭脂被一個黑衣人灌下□□,然後她便魂歸了西,我絕對不騙你。你看,這人要是被人害死的冤魂就會不散,需要做幾場法事超度纔好。不知道公子能不能再次菩薩心腸拿出些銀子來幫胭脂做幾場法事,銀子直接交給我好了,由我代勞,公子可以放心……”
“我們走吧。”樑蕭皺著眉頭打斷了店小二的舌燦蓮花,一把把唐可拖走,“他騙你銀兩的話你也信。”樑蕭睥睨唐可,“這種小把戲都過不了關也不知道在東宮怎麼矇混的?”
唐可“哼”的應了一聲。身後還傳來店小二的滔滔不絕的咆哮:“我真的沒騙人,我親眼看見的……”
“對了。”樑蕭放慢了腳步問唐可,“什麼時候你都帶個小孩子逛街吃臭豆腐了,莫非那個小孩就是世間流傳的你跟雅蘭郡主的孩子?”樑蕭又露出了笑意。
“那不是我的孩子,那是陛下的孩子,你的侄兒。”唐可說。
“樑睿?”樑蕭重了重語氣,“你跟嚴雅蘭帶著他溜出宮去了?”
“是啊,也沒去哪裡,就帶他吃了頓臭豆腐,他還被那個死了的胭脂給嚇到,胭脂說她好像在哪裡見過小樑睿,結果原來胭脂見到的是太子殿下而且太子還跟……”唐可酸溜溜,不想說了。
“跟誰?”樑蕭挑了挑眉,鍥而不捨地追問。
“跟一人。”唐可說。
“你把胭脂記得太子的這件事也告訴了太子殿下?”樑蕭問。
“是啊。我就專挑些無關緊要的事情跟他說。”唐可說。
“無關緊要,無關緊要。”樑蕭搖著頭,“不過你最好還是不要再告訴太子,那個店二小昨晚看見了胭脂被害的過程,否則就又一條陰魂不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