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睿見樑晟嚷著叫他滾出去，先是乖乖地往外移動了幾步，不過沒動多少位置就停了下來，圓圓的身子又挪動著滾向了樑晟，口中念著：“太子哥哥，其實書房門早就被我鎖好了，再說哥哥您跟太傅在裡面誰還敢闖進來。”

樑晟擡了擡手輕輕做了個要打樑睿的動作，樑睿連忙把頭撇到一邊躲了過去，咧了咧嘴道：“太子哥哥，我看唐可不像是壞人，當務之急是想法子怎麼弄醒她。”

“現在還弄得醒她嗎？”樑晟疑惑地看了看唐可，唐可壓壓嘴巴，睡得正香，嘴角還微微揚起，看來是做了個美夢。

“要不你把她放到牀上吧？”樑睿指著唐可徵求樑晟的意見，“看來他一時半會也醒不了。”

樑晟嘆了一口氣，伸出雙手去攬唐可，睡夢中的唐可賊笑得更甜了，美滋滋地奔向樑晟的懷抱。

突然，樑晟停止了“擁抱”，縮回了雙手，停頓了片刻，對樑睿道：“還是去端盆冷水進來吧，我要給太傅醒醒酒。”唐可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其實唐可早就醒了，當樑晟問她第二個問題的時候她就醒了，不過她還算厚道，後面幾個問題都沒有瞎說，她可都是如實回答的，這個她可以打保票。

“我看涼水是不頂用的。”樑晟肯定地說。唐可又微微笑了笑。

“一盆不夠就兩盆，兩盆不夠就三盆，一直潑到他醒過來爲止。”樑晟很鎮定地說。

“嗯……”就在這時唐可發出了“嗯”的一聲，用來證明她正在甦醒，不用藉助外力。唐可用手揉了揉眼睛，然後試著瞇著眼，慢慢才睜開來。一睜開眼睛，就看到有兩個腦袋對著她，兩雙眼睛炯炯有神地盯著她。

“唐可哥哥，你醒了。”樑睿捂著嘴，“你幸好醒得那麼及時。”

“左太傅，你無恙否？”樑晟問道。

“我這是睡著了？”唐可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然後向著樑晟作揖道：“真是多謝殿下的酒，可惜的是太傅我一碰即倒，真是丟人了。”

“沒關係，丟人丟在外人面前纔是真正的丟人。”樑睿繼續捂著嘴偷笑，拉了拉唐可的衣角，又朝著樑晟道：“太子哥哥我沒說錯吧？”

“呵呵。”樑晟“呵呵”了一下，既不反對也不支持樑睿。過了片刻，又環顧了四周纔對唐可說：“既然齊王把左太傅當做自己人，那麼本王自然也會把你視爲東宮的人。”

“多謝殿下錯愛。”唐可朝著樑晟彎了彎腰，也彎了彎嘴角，心裡想到：我唐可本來就是東宮的人，哪怕是間諜，那也是華麗麗的東宮間諜，比起一般的特務拉風多了吧。你樑晟想把我當做自己人，不要害羞直接表達嘛，又何必婆婆媽媽藉著小齊王來遮遮掩掩。丞相老爹快來瞧，太子對我動心了，不過我是要記恨你的，要是你不讓我女扮男裝或許樑晟還真能對著我憐香惜玉一把。而現在他面對著的是同樣是“他”的我，要想他情意綿綿恐怕我要挑戰高難度了。

“唐可。”樑晟壓低著聲音喚了一聲唐可。

“叫我？”唐可從自個的思緒中驚醒過來，樑晟現在叫她的是“唐可”。唐可的心開始“砰砰”的加快了節奏，她目前好像發現了一個規律，只要她面對的樑家人不叫她“左如青，左太傅”了也就是說六王爺親切地喚她爲“左小姐”或是樑晟殿下曖昧地叫她“唐可”了，這背後肯定要有事故發生。

唐可的直覺還是有點靈驗的，果然，她在後面就聽到樑晟說……

“哐當”一聲響，敲醒了唐可以爲樑晟對她有感覺的美好幻想。樑晟的確是把她當做了東宮的人，只不過此人非彼人，跟唐可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人跟人之間除了談感情還剩下利益，巧的是樑晟就是來找唐可談利益的，惹得唐可的心拔涼拔涼的。

“左太傅，你們左家一向在朝廷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並且一直保持著中立，對朝廷中的是是非非不加過問。可近日來聽說六王爺跟左相走得很近，也不知道有沒有出現交集。你左如青是東宮的太傅，東宮興你也跟著興，萬一東宮有什麼意外，你也吃不到好果子。其實我也不想爲難左太傅，只求你答應我一件事：凡事左相跟六王爺的交往的事，要是你清楚的話必須對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當然本王不會虧待你，這件事也不會被左相知道，你只要做好你的本職工作，將來本王確保你富貴榮華、飛黃騰達。”

上面就是樑晟的原話，也是“哐當”一聲敲醒唐可的一番肺腑之言。樑晟的意思是，讓她回府去監視左丞相，樑晟怕左相跟六王爺沆瀣一氣來對付他這個東宮太子。

“唉！”唐可嘆氣連連，樑晟這個計劃其實也不賴，左府中的人又不是她的誰，她可是如假包換的唐可，她姓唐。可是凡事都有先來後到的一說，既然她先是當了東宮間諜，就不能反著幫東宮到相府去搞無間。倒不是說唐可的意志有多堅定，品行有多高潔，只不過唐可覺得，要是她做了牆頭草，隨風兩邊倒，萬一詭計被戳穿，那麼一邊是樑蕭一邊是樑晟，兩個都是吐口口水能淹死人的大人物，她是萬萬不能在他們面前玩陰謀的。要是真的要揹著王爺投靠太子她還是要好好思量思量，再說，左相待她也不錯，她可不想背上個忘恩負義之名。

“殿下，這件事，允我再想想。”唐可裝著卑微的樣子，聲音有點發抖。唐可小心翼翼地望了望樑晟，他的眼珠沒有轉，嘴角沒有揚，面部沒有笑，總之是一動也沒動地站在那裡。

終於，幾個字從樑晟的嘴裡蹦了出來：“也好，本王等著左太傅的好消息。”

“那我先告退了。”唐可的手心裡已經沁出了汗珠，可是天氣好像沒有那麼熱。

望著唐可哆哆嗦嗦離開的背影，樑睿胖嘟嘟的小手推了推了樑晟，“太子哥哥，你不是說迷魂酒也不一定能讓人說出真相嘛，要是唐可哥哥有意瞞著你什麼怎麼辦？我以爲面對你開的條件他會答應得乾淨利落，可是他竟然吞吞吐吐半天還猶豫不決，是不是……”

“再看看情況吧。”樑晟深深吸了一口氣，“要是左家的人真的出現了異心連同我的太傅都一起背叛，我一定會讓唐可吃不了兜著走。”

“話是這麼說，怕是怕你最後又捨不得唐可哥哥。”樑睿吐了吐舌頭。

“你說什麼？”樑晟厲聲。

“怕是怕我最後又捨不得唐可哥哥。”樑睿繃著小臉蛋說。

唐可遠離了樑晟的視線就馬不停蹄地奔向通往左府的馬車，木草看唐可失魂落魄的樣子便緊張的問她：有沒有意外發生？

唐可搖著頭就進了馬車，一路上心裡還在想著樑晟的一席話，要是她唐可真的把丞相府的事情一點也不保留的告訴樑晟，是不是也就意味著她害死了一大幫人的性命。整個左府嗎？

“木草，是不是已經出宮了？”唐可招招手讓木草向她靠點過去。

“是的，公子。”木草對她點頭。

“那我問你。”唐可在他耳邊小聲地說，“丞相府中是不是是個人都知道我在東宮的勾當？”

“公子說笑了。”木草繼續駕著馬車，“這種事情，知道的人越少就越是安全，府中怎會人人知道。我想除了左相，小花花，我，或許夫人也知道一些，其他人就不會知道了，就算知道了也不會還在世上。”

“哇。”唐可拉緊了木草的衣袖，“這麼說來，你跟小花花還是挺牛的。左相就不怕你們做手腳。”

木草的臉色一下變得鐵青，“公子，我跟花花誓死忠誠左相跟公子你，沒有一點私心。”

“別緊張，別緊張。我也就是隨便那麼一假設。”唐可縮了縮脖子，自己說錯話了。

“小花花是從小就被左相收養、□□，她也一心想報效左相，哪怕讓她付出生命的代價；而我是在十幾歲入的相府，在之前……在之前我一直露宿街頭，曾經遇到過一個好心人給我飯吃我纔不至於餓死，後來我又遇到了左相，是他助我成才，給我機會，我感激涕零又怎會生二心。”木草還在不停的表達自己的忠心，都怪唐可的一句無心的的話，說者無心聽者卻有心。

唐可訕訕地鬆開了木草的衣袖，看來他的童年遭遇如此不堪，她勾起人家的傷心往事了，真的不是故意的。

“公子，到相府了。”木草朗聲地叫了一聲唐可。

“好。”唐可見他的臉又恢復了死木頭樣也就放心了。

“如青，你可回來了。”唐可還沒徹底跨出馬車，左丞相就匆匆迎上來，一把把她拖進書房，“如青，太子這麼急切叫你過去，有什麼消息嗎？”

“父親。”唐可握了握拳頭，咬了咬嘴脣，“太子他竟然……”

“竟然怎樣？很器重你嗎？”

“他，他竟然派人跟蹤我。”

“如青啊，這個也是正常現象。”左相捋了捋鬍子，拍了拍唐可的肩膀，“太子做事小心也是舉國皆知的。”

“這麼說來，您是早就意識到了這一點？”

左相睨了唐可一眼，眼睛裡說的是：難道你今日才知道自己會被跟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