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可跟著符小勇溜出了“竹園”,符小勇執意要送唐可回相府,可是唐可找遍了“竹園”外面的角角落落都找不到符小勇的馬車。
符小勇給她的解釋是:國家國庫不足,能省則省,還是徒步比較好。
唐可偷笑,拍拍他的肩膀,賊兮兮地說:“國庫不足就憑你一己之力也無濟於事,剛纔嚴大理寺卿的一桌酒席就能抵你幾輛馬車,你有何必自己爲難自己。”
“賢弟錯了。”符小勇搖了搖頭紅著臉對唐可說,“其實剛纔宴席上的一壺酒就能抵上好幾輛馬車……所以我覺得我把酒噴到了你身上,實在是可惜,實在是浪費。”
“什麼?”唐可連偷笑都笑不出來了,沒想到他堂堂戶部尚書竟然寒磣到這種地步。酒水跟唐可,他憐香惜玉的竟然是一口酒。
“喂,你就不想想你噴了我一身,我的衣服怎麼辦,怎麼說也要賠我一件像樣的。”唐可抖了抖自己的衣服,走到府小勇的身邊對他說。
“衣服可以洗,但是這酒噴出來就不能收回了。”符小勇看了唐可一眼又擡頭望了望天空,好感慨,“賢弟啊,大不了你脫下來,我找人給你洗了,再找個時間給你送到相府去。”
“前幾日水河大水要撥款,昨日聽說古村有人□□害得莊家沒有好收成又要去看看,再過幾日陛下大壽勢必要舉行盛宴,共慶皇上萬福……這花費,要是再不節儉一點是不成了。”符小勇仰頭完畢後又低下頭嘀嘀咕咕。
唐可藉著月光終於是看清楚了符小勇的真面目,其實他穿得也是衣冠楚楚,看來他不是真的寒磣,可能是戶部尚書當久了就變成了鐵公雞,對著別人一毛不拔,不過也難爲了他,自己把自己都整成真窮一樣,這還是要一定水平的。
唐可也學著符小勇,擡頭望了望夜空,只見到天上的月亮好大好圓一個,旁邊的星星眨啊眨。唐可後悔了,當初還以爲可以在符小勇身上揩點油水,約定了要有錢同花,依照現在這個形勢看來還不知道誰花誰的錢呢。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說的就是符小勇這一類人,在純潔的外表下面藏著一顆吝嗇的心。
“賢弟,莫非你也心疼那口酒了?”符小勇見唐可盯著月亮,心事重重的樣子就如此問她。
“我只是覺得。”唐可看了他一眼,“我只是覺得今晚的月亮好圓好亮啊!”
“哦。”符小勇應了一聲,點頭贊同唐可的話,兩人就這樣並肩走在回丞相府的路上。
走著,走著,唐可都要累趴下了,符尚書還是神采奕奕,絲毫看不出有累的跡象,果然是練出來了。
符小勇突然停了下來,快速轉頭向後面定睛一看。
唐可也隨著他往後一望——什麼都沒有。
“好像有人跟蹤我們。”符小勇一把拉住唐可的手,“賢弟不必緊張,我們繼續慢慢走,看他有何目的。”
“哦。”唐可挨近了符小勇一點,小心翼翼地問,“跟蹤?會不會是那個六王爺或者是宴席上的那個白鬍子嚴敬派的人?”
“理應不會。”符小勇也不敢確定,頓了一下對唐可道,“賢弟你怎麼也會在六王爺的宴席上出現,你是太子太傅,理應不會站在六王爺他們一邊,他們是不是也暗示你強迫你了什麼?”
“這樣說也可以。”唐可心想她去赴宴的確是被樑蕭強迫的,要不然她纔不會去自討沒趣。
“賢弟,這就奇怪了。”符小勇喃喃,“難道六王爺想拉攏你我?”他指指自己又指指唐可,“符皇后對我們符家恩重如山,我對陛下和太子的忠心是不會動搖的;而賢弟你是太子太傅那就更不會有問題了,看來他們此舉是白費心機。”
符皇后,符小勇?莫不是他們還有親戚關係?唐可心裡嘀咕,符小勇又是她的表哥,那麼說來她們左家跟皇后那一票人還是有那麼一點千絲萬縷的關係,難怪符皇后要拼命拉攏左丞相。
可惜的是,他們左家陰著呢。明著是幫樑晟,暗著是樑蕭的人馬,想想這東宮太子也怪可憐的。那個大理寺卿嚴敬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六王爺的人,真正忠於樑晟的就只有眼前這位符尚書,所以太子現在是勢單力薄,喲,這造反已經造到白熱化了!唐可的心一驚。
“六王爺跟太子不和難道已經闔宮皆知,到了你死我活的境界?”唐可試探著問符小勇,符小勇好歹也是朝廷重臣,可見他上面的一席話也不會是無憑無據,信口雌黃,所以唐可感到這造反的勢頭比自己想象中的還有來得猛烈些。
“雖說先皇□□有言在先:誰攻破了北方的蠻夷誰便可以登上九五之尊,可是這事情到如今,當今陛下也已經在位幾十年,太子也已經立了十幾年,固然他六王爺打敗了北方蠻夷,也不應該還翻出陳年老賬來想幹出大逆不道的事情來。聽家父言當時先皇的諾言只是針對當今陛下跟六王爺,而不關如今太子殿下的事情,所以現在六王爺要跟太子過不去就是不應該。”符小勇在唐可耳邊說了一堆,繞來繞去不就是護著樑晟,罵樑蕭不知好歹。反正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唐可覺得他們這幫要爭權奪利的人總有好藉口來圓了自己的話。
“這個,尚書表哥你就說錯了。”唐可一板一眼地說,故意想嚇嚇符小勇,誰叫他吝嗇到不賠她衣服,“如果六王爺暫時還沒有打過太子的主意,他打的是皇帝陛下的主意,那不是反而說得過去了。”
“賢弟這種話你對著我說說就好,可別亂說。”符小勇被嚇得臉色慘白,“雖說現在朝廷中的勢力早早就分爲兩派,一派是東宮的太子殿下,另一派是六王爺樑蕭,但是大家也只是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可不敢胡言亂語。”
“這樣下來,近幾年倒也相安無事。”符小勇腳步明顯加快,“所以六王爺他們是不會輕易對我們下手的,也就是說不會派人跟蹤我們,要跟蹤他早就會有行動了又何必等到今日。”
“是啊!”唐可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她跟符小勇說了半天竟然偏題了,連剛纔跟蹤的問題都跑到一邊了,還好及時挽救,“你的意思是現在這個跟蹤我們的人是……”
“會不會是強盜?”唐可問出這一句話後就神采飛揚,跑得比誰都快。
“賢弟。”符小勇在後面大聲喊著,“等我,他好像從後面追來了。都怪你,剛纔我們慢騰騰地走他倒不追上來,現在你一跑反而激怒他了。”
“符小勇同志,你別喊了,大不了我不要你賠衣服了,你就別怪我了。”唐可一邊跑一邊回頭,“符尚書,這通往有人煙的路怎麼走啊?”
“左拐,右拐。”符小勇跟在唐可後面指揮,看不出他家表弟跑起來還挺有速度的。
終於看見熙熙攘攘的人羣了,看到燈火明亮處了,唐可擦了一把汗,這也太驚險了,要是好死不死死在強盜手裡,說出去也會被人笑死。
“表弟!”符小勇跟上來,一頭撲向唐可,“他,他,他拽著我了!”
“有強盜,有強盜……”唐可連忙向周圍求助。
“汪汪汪……”唐可一扭頭,驚愕地看著符小勇,當然驚愕的不是大汗淋漓的他,而是他的腿上面拽著一條狗。
“兩位,這強盜在哪裡啊?”四周圍滿了好心人,“兩位不會把這條小狗當做強盜吧?”
大家面面相覷,議論紛紛,紛紛看著兩個白癡鬧笑話。那條咬著符小勇靴子的小狗看著這麼多人圍著它,可能感到害羞了,就搖了搖尾巴,大搖大擺地跑走了!跑了一段路還回頭對著唐可“汪汪汪”了幾聲。
“唉!”本想圍觀強盜的羣衆都失望的一鬨而散,一起指責唐可他們欺負老百姓的感情。
唐可對著符小勇招了招手,“這裡離丞相府還有多少路?”
符小勇知道自己判斷失誤,誤把小狗當強盜,便覺得過意不去,低著頭對唐可說:“賢弟放心,這裡離丞相府不遠了。”
“那……”唐可嘆了一聲,“那……這裡的人不是都認識本公子我了,我被一條狗追著跑的事明朝不就是是個人都知道了。”
“這個不用怕。”符小勇肯定地說,“你沒看見剛纔老百姓都裝著不認識你嘛。左如青賢弟,你這種被狗被人追的事又不是什麼新聞,可憐的是我……”
“符小勇。”唐可一聲厲呵,“符表哥說得甚是。”唐可指了指前方,“那好像是丞相府了。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爬回去便是。”
“賢弟,你是生氣了。”符小勇衝著唐可的背影道。
唐可回過頭,“符尚書,你後面,剛纔那條狗!”
“啊!”符小勇跳了起來,唐可捂著嘴衝出了他的視線。
這一天把她折騰的啊!唐可的一把老骨頭都要散架了,她走進相府,她要洗一洗,好睡了。
“如青。”左丞相像是在門口候著她一樣,她前腳跨進門,左相就衝著她喊。
“父親。”唐可揉揉眼睛,“這麼晚了您老還沒睡啊?莫非在賞月?”唐可指指天上的大月亮。
“爲父哪有什麼閒情賞月,我只是在等你回府。”左相加重了語氣。
“哦,差點忘了,我還要向父親稟明我在東宮的種種。”唐可勉強地露了幾顆牙齒出來。
“這個六王爺早就派人向我詳稟過了。”左相踱到唐可身邊,面帶微笑地對唐可說,“今晚爲父等你這麼晚是因爲有件好事要對你說:你一離東宮,太子殿下就派人來說要你明日一早就進東宮,他要好好款待款待太傅。”
“有這種事情?”唐可狐疑地望著左相,樑晟不是一直討厭自己接近他嘛,還讓她同意了一款款不平等條約,什麼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的,扳著數一數,十根手指都數不過來。唐可甚至還能清晰的看到樑晟對著她的臉:你來東宮之前事先要向我通報;你來了也離我遠一點,你就在書房的最邊上挨著……他這麼急切的召喚自己要不是想她的,要不是有什麼陰謀,當然基本上想她的可能是零。
“如青啊!太子這麼看重你,這件事上你做得很好。”左相笑逐顏開地誇獎著唐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