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身上發上的水珠早已打溼了唐明睿胸口的衣服,此時依偎在他胸前,東方面上冷冷的,可心裡卻是溫熱的,一個再冷酷冷漠的人不管他內心如何堅韌,仍然需要被愛被關懷,只看這份愛有多深,關心又能持續多久。東方一個好字重若千斤,同時也無形中給唐明睿下了咒,如果有一天唐明睿違反了承諾,那麼東方一定會讓他萬劫不復,既然答應,那就容不得他反悔!從這一刻起,東方將唐明睿納入了自己的私有物。東方的性子向來狠辣決絕,好時千般好,壞時如冥府閻羅,唐明睿無私細心的照顧,兩個溫暖的擁抱,一句真心的挽留,融化了東方心中冰山一角,唐明睿卻不知,將來他要爲現在這簡簡單單的一句承諾付出多少心力與代價。
得到懷中少年肯定的回答,唐明睿剛剛莫名揪緊的心頓時放鬆下來,同時也感覺到水已經浸透了衣服,溼嗒嗒的難受。東方十分配合,唐明睿也高興,拿著毛巾幫東方搓背,水已經不復初時熱了,唐明睿怕小東再受寒因此不僅幫他搓背,連胳膊前胸也一起洗了。下面的就交給小東自己,唐明睿被趕了出來。等讓小二又換了一桶水清洗完,東方穿好新買的衣服,已經累的走到牀邊的力氣都沒有,唐明睿扶他靠在牀上,又幫他蓋上被子。飯菜和藥早就弄好了,唐明睿讓溫著,現在把矮踏放在牀頭先讓小東喝了藥,兩個人才開始吃飯。
唐明睿特地吩咐熬了小米粥,又燉了魚湯,配上兩葷兩素的搭配,極有營養。現代人知道藥補不如食補,再加上古時候蔬菜禽肉又沒有農藥、激素這些藥品添加劑,純綠色食物,只要搭配合理調理起身體雖然見效沒有喝藥快,但是卻更健康,對小東來說也更有助於他骨骼身體發育。唐明睿見到東方的時候雖然他穿的破破爛爛,又極瘦,表面上是連飯都吃不上的窮人家的孩子,可是唐明睿發現小東明明很餓,可是吃飯的時候卻是細嚼慢嚥,動作神態都極有涵養氣度,與他表面上的身份竟一點也不相符,另外他行事說話的作風好似慣於發號施令,這種習慣又豈是一朝一夕能夠養成的?雖然心中有疑惑,但是唐明睿並不著急相問,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過去,就像他自己,他並不打算告訴小東他來自於六百多年後的中國現代,說出來誰會信?不過徒增煩惱罷了。
他想了解小東,但並不急於一時,因爲相信未來總有一天他會知道,假若小東不想讓他知道,那麼他也不會強求,過去的總是過去,未來他們彼此參與對方的生命,這纔是最重要的。一夕之間,唐明睿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考慮那麼多,或者竟然將才認識兩天的少年編入自己未來的生活中,這太奇妙了,在理智的唐明睿看來頗有些匪夷所思,不得不承認,這個叫方東的少年很有魔力,他吸引了自己。那麼對東方來說,唐明睿就像是黑暗裡的星燈,寒冷裡的溫火,雖然光線不夠強,溫度也不夠熱,但卻是他最孤單時唯一可以抓住的浮木,冷風中唯一可以包裹他的溫暖棉衣,既然唐明睿主動釋放了熱量,東方就毫不客氣的汲取。
未來某天,當東方發現,他竟然將這份溫暖貼入了心胸,裹進了腹肺,唐明睿也終不再僅僅是一個私有物,而是捲進了他的生命心血之中,東方就知道,他徹底淪陷了,淪陷在唐明睿文火般日復一日的牽雋情深中。連續喝了三天的藥,東方滿嘴巴都是中藥味,不過好在燒終於退了,臉上也有了點血色。就是身體還有些虛,不過這也不是一早一夕就能好的,東方雖然明白,可是讓一個曾經的絕世高手天下第一坐以待斃那絕對是不可能的。何況他有殺身殺情之仇要報,怎麼能容許自己一再懈怠。
因此第四天開始,東方嘗試著開始重聚丹田之氣。東方武功天下第一,憑的多年苦練和一部蓋世葵花寶典,其內功心法奇妙,招式變化莫測,一根銀針抵擋的住千軍萬馬。相傳葵花寶典乃一對恩愛夫妻所著,後兩人反目成仇,各寫出半部寶典以求牽制對方,上部爲乾,下部爲坤。東方所練葵花寶典自然是上部乾,下部早已被他毀去,他既不能練,自然也不肯讓別人練。在武學一途上,這算不得什麼了不得的事,人人都希望天下第一,永不言敗,像風清揚將獨孤九劍傳於令狐沖,卻不傳給華山其他弟子,令狐沖也自不會將此劍法輕易傳給他人。
葵花寶典首引則曰:欲練此功,引刀自-宮,就算自-宮,未必成功。若不自宮,也能成功,若已自宮,你真陰公。說的是,若要練成此神功,就需揮刀自-宮,但卻並非一定能成功,若不自宮,也可修煉,但練的卻單純是招式而不能連心法,威力自然大大降低,就像繡花針沒了針尖,寶刀沒了鞘,純粹的花架勢。東方向來大膽,既然知道葵花寶典曾有上下兩冊,男女皆可修習,自然不肯放過嘗試的機會。所謂男子練氣,女子練血,氣血雙修,事半功倍。如今自己是陰陽和合之體,只不知練起來是否真的事半功倍。
東方凝神靜氣,以氣導血,以血增氣,慢慢嘗試將第一重心法運導開來。因爲這具身體沒有一點武學基礎,僅能感受到一股奇特的微薄氣流慢慢流遍全身奇經八脈,東方心中狂喜,這是當初自-宮後纔出現的徵兆,莫非此陰陽和合之體竟然不用自-宮即可練習?誰知驚喜過後,東方突然感覺氣血上涌,壓抑不住,一口鮮血哇的一下噴出來。東方眼前一黑一頭栽倒在牀上不省人事。唐明睿這兩日一直在外奔波打聽,所探之事就是五嶽劍派共聚衡山商議攻打魔教一事,五嶽劍派中以衡山派‘夜雨’莫大先生年齡爲最,任此次討伐魔教的組長,要唐明睿說著是吃力不討好的差事,敗了自己是組長擔責任,勝了卻是大家的。
左冷禪自己不幹,因此尋了莫大先生。下面有恆山派的定逸、定靜兩位師太,泰山的天門道長,華山派僞‘君子劍’嶽不羣,各自領著門下得意弟子。這些都是當世的武功豪強,唐明睿自然是連邊都靠不上,但上戰場拼殺多少都會有傷亡,因此唐明睿打算以醫師的身份前去應徵,此前還要和小東交代和各自身份,免得被人懷疑。買好了一應醫箱、銀針、藥品,唐明睿回到客棧。小東剛好,唐明睿特別跟他交代,如果有事讓自己來辦,決不可逞強,可是顯然有些人將他的話當著耳旁風。
日影西斜,唐明睿推開門的時候,看見的是地上噴灑的鮮紅血跡,小東歪歪的倒在牀上,那一刻唐明睿渾身冰冷,一個箭步到牀前,手有些顫的放在小東的鼻端,感覺到少年有些微弱的呼吸,唐明睿提到嗓子眼的心稍稍回落。手搭上東方的脈,脈象弱而不雜,混中自由一股清濁之氣,唐明睿懷疑小東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練功了,這幾天在外面辦事已經見識過所謂神奇的武功,確有其事。唐明睿看著躺著牀上臉色煞白的少年,心尖上微微一疼,到底是怎樣的過去,讓你不惜可能毀掉自己還如此執著?好在東方現在沒有什麼內力,否則依他現在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住心法的強悍攻勢,萬幸,傷的並不重。
唐明睿雖然沒有練過武功,但是大抵也是知道通過行經走脈一途,因此手起針落,六發銀針已經刺入,因爲是傷了血氣,又開了藥方讓小二去抓藥,唐明睿自己守在小東身邊,眼中是藏不住的擔憂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