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明修坐在書桌後面的椅子上,慢條斯理的跟我們說起了他和赫奢的關(guān)係,以及這些日子以來種種奇怪的事。
我猜的沒錯,董明修和赫奢的確是本家。兩個人的爺爺是親兄弟,雖說有血緣關(guān)係,但是一輩一輩下來,這點血緣也淡的不行。赫奢的爺爺是長子,族裡所有的事都由他來操持,赫奢的父親在赫奢不到十歲的時候在墓下出了事,所以從他爺爺死後,赫奢就接管了家族的生意。
雖說赫奢這個人平時話少,但是能力極強。從來沒虧待過任何一個跟著他的夥計,所以一直到今天爲(wèi)止,赫奢都穩(wěn)穩(wěn)的坐在當(dāng)家人的位置上。
董明修的爺爺其實和方老爺子一樣,無心權(quán)利之爭,而且董家本就是一族,赫奢也從來沒虧待他們,就一直相安無事到二十年前。。。
一直到二十年前的那場占卜,事情開始向不可遏制的方向發(fā)展。
由於這是族裡的大事,作爲(wèi)四大家族中的一家,董家除了赫奢當(dāng)然還要有人在場,所以董明修也從雲(yún)南趕到了杭州。
張出則是一直都沒有離開過杭州,大小事一直都和赫奢一起主持。外人都看的很明白,張出一直狼子野心,但赫奢好像一直都沒什麼反應(yīng)。
張出圖的不止是古遺族當(dāng)家人位置,而是當(dāng)家人手裡大大小小的堂口和買賣,還有領(lǐng)導(dǎo)所有族人的權(quán)利。但是他忘了,想要成爲(wèi)當(dāng)家人,還有一個不可或缺的條件——人心所向。
也正是以爲(wèi)收攏不了人心,張出的狼子野心就一直處在蠢蠢欲動卻動不起來的狀態(tài)。
二十年前的那場占卜,結(jié)果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滅亡了千年的古滇國,國運突然開始復(fù)甦,這很難不讓人震驚。
而當(dāng)時的張出,卻從這裡看到了點希望。國運復(fù)甦讓所有人陷入了恐慌的狀態(tài),張出覺得,只要自己把這件事解決的夠好,便可以收攏一大批人心,所以便暗自偷偷調(diào)查。這件事被赫奢發(fā)現(xiàn)了,不同於之前放任不管的態(tài)度,赫奢一反常態(tài),強力制止張出。
之後便一個人離開了杭州,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見了蹤影。雖說赫奢平時也不常見到人,但也從來都沒有消失幾年的時候。
張出暗自猜測赫奢可能是出了事,所以順理成章的接手了所有的生意。就在張出以爲(wèi)這一切都已經(jīng)被自己捏在手裡的時候,赫奢回來了。
回來以後的赫奢好像變了一個人,本來話就不多,回來以後常常把自己關(guān)在清雨軒後院的地下室,幾天幾天不出來。而且行蹤變得更加詭異,讓張出徹底蒙了圈。
“沒人知道赫奢在失蹤的那幾年去了哪,但我覺得肯定是發(fā)生了不小的事。”董明修悠悠的說著,我終於想起來之前看他時候,那種熟悉的感覺是爲(wèi)什麼了。他和赫奢,眉眼裡真的有點神似,感覺好像都是藏了很多故事的人。
董明修說的那幾年,應(yīng)該就是赫奢被困在帽兒山下的那幾年。出去之後的性情大變,應(yīng)該就是因爲(wèi)經(jīng)歷了帽兒山下的那些事。而且古滇國運的復(fù)甦,好像後果嚴(yán)重到了一個地步,要不然赫奢也不會有這麼大的反映。我對那件事的所知不多,具體什麼後果赫奢也沒跟我說過,可能他也在摸索中。但可以確定,我跟這件事也有些濃到化不開的關(guān)係。
“我一直在好奇,赫奢這一系列的反常動作到底是要幹什麼。”董明修接著說“我也曾經(jīng)派人跟蹤過他,但是所有派出去的人都被弄暈以後扔了回來。赫奢不跟任何人解釋理由,一意孤行。他從沒想過,這些事不止是他一個人的事。”
董明修找我到底要幹什麼我沒聽懂,但是話裡話外的意思是想從我這打聽打聽赫奢到底在做什麼。跟我說了這麼一大堆的廢話,可能最後還是想繞到這。
“我覺得對於赫奢,可能沒有人知道的比你多。”董明修盯著我。
“你想知道什麼,直說吧。”我問。
“我派人跟蹤過你們,但每次都被赫奢甩掉,想接近你更是不可能,所以纔會想到這種辦法請你來。我對其他事不感興趣,我只想知道赫奢到底在幹什麼?”董明修這個人的好奇心怎麼比我還重?我感覺他想知道的並不是他跟我說的這麼簡單,他很有可能想通過這件事知道更多的東西。
“我想知道這件事和馬四野的關(guān)係。”我沒有回答他,反而問了他一個問題。
“馬四野和張出有恩怨,但他捲進(jìn)這件事並不是因爲(wèi)那原因。對於馬四野我知道的不多,但他並不是被人威脅來的雲(yún)南,而是自己來的。”他轉(zhuǎn)頭看向馬思哲“就算馬四野出了什麼事,可能跟張出也無關(guān),畢竟張出還沒能耐到能搞死馬四野的程度。我只能說這件事和張出和赫奢和馬四野都有關(guān)。”
我和馬思哲一直都認(rèn)爲(wèi)馬四野是被張出暗算,但如果董明修說的是事實,事情就更亂了。馬四野竟然和古遺族的事又扯上了關(guān)係,這是我始料未及的。我以爲(wèi)充其量也就是他和張出的個人恩怨,沒想到馬家這次攤上大事了。。。
馬思哲出奇的安靜,一直呆呆的聽著董明修說話,中間沒有插嘴,也沒有疑問。我看向馬思哲,他好像神遊了一樣低著頭。我捅了他一下,他一下回過神,問我“怎麼了?”
“你怎麼了?”我問他。
馬思哲呆呆的搖頭“沒事。。。沒事。。。”但馬思哲的樣子明顯就有事。可能當(dāng)著董明修不好說,我就沒繼續(xù)問。
“還有呢?”我問董明修。
這個人前後說話不一致,之前說讓我來幫忙找個人,這次又要問我赫奢的事,不知道再聊一會能問我點什麼。我四下掃了一眼,看不出來這到底是個什麼地方。連個窗戶都沒有,屋子裡這麼暗,很有可能是個地下室。加上他之前能用開車撞我的方法把我?guī)恚驼f明不是個客氣的主。我首先得考慮怎麼能跑出去,不能嗆著他來,還是先看看他到底要幹什麼再說。
“你問我的我說了,該你了。”董明修問我。
“你和赫奢認(rèn)識這麼長時間,他在幹什麼你都不知道,我怎麼可能知道。”
董明修笑了一下,“從幾個月前你就一直跟著赫奢進(jìn)進(jìn)出出,這次又莫名其妙的成了清雨軒的老闆,你不一定知道全部,但一點不知情不可能。”董明修很冷靜的分析。潛臺詞告訴我,你那點小心思乖乖收起來,趁早說實話。
“我是知道一點。”騙不過去,我索性說了實話。董明修盯著我,等著我能告訴他點什麼。“但我沒有告訴你的理由。”
我說不上來他現(xiàn)在的表情,就像吃了屎一樣。
“你讓說就說,那我們豈不是很沒面子?”一直安安靜靜的馬思哲突然冒出來一句,表情不善。
“那你們還想怎麼樣?”
“總得給我們點考慮的時間吧。”馬思哲站起來往前走了兩步。
“只要你不怕再被撞一次。”董明修也從椅子後面走出來,斜斜的靠在書桌上,看著馬思哲。
“你在威脅我?”馬思哲瞇著眼看著他。
“是又如何?”
“上一個威脅我的人,墳頭的草都長的和你一樣高了。”
兩個人沉默的對視,空氣裡傳來刀光劍影的聲音,我嚥了一口塗抹,沒敢吱聲。
“別說,還真挺像馬四野年輕的時候。”這個董明修也認(rèn)識馬四野?
“明天這個時候,我們倆來這找你,你想知道的我們權(quán)衡以後再決定要不要告訴你。”
馬思哲說完回頭叫我,我站起來看了董明修一眼,急匆匆的跟在了馬思哲後面。我們倆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董明修沒阻止,也沒有人出來拿麻袋把我們倆裝起來。我膽戰(zhàn)心驚的跟著走了出去。
“你知道路?”我問。
“我怎麼知道?這不就一條路嗎,順著走!”
我們倆順著從書房出來的那條路往前走,一路黑漆漆的,根本看不出來這是個什麼地方。但好在沒有別的岔路,我們倆一直走上了樓梯。
這還真是個地下室,我看了看馬思哲的身上,一處傷口都沒有,不免的又開始擔(dān)心張詩佳,不知道他們現(xiàn)在什麼情況。我這一趟走的稀裡糊塗,董明修的大概意思就是想從我這打聽點赫奢的消息,還好被馬思哲攔了下來,要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說。
“你有什麼好對策?”
馬思哲搖頭不說話。“那你說什麼明天再來。你明天就有辦法啦?”
“我沒辦法,不代表赫奢沒有,我覺得這事得問問他。”
我們倆兩步走上了樓梯,出來以後外面的天已經(jīng)快黑了,我們倆四周是一片荒地,背後是一個老宅子,跟張出住的那個宅子有點相似。
“這董明修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咱倆得小心著點。”馬思哲說。
我也猜出來了,要不然也不會用這種方式找我們來。估計赫奢交代過車上那幾個人看住我,爲(wèi)了甩開他們,可能這是個不錯的方法,可是,就沒想過萬一我被撞死了怎麼辦?
媽的,越想越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