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車程的距離，萬成竟然感覺彷彿只走了沒多久就結(jié)束了。要知道因爲亞秋的心情看起來比較好的原因，兩人的走路速度並不是很快，而是一路慢悠悠的說笑走來的。
難不成這還能算是女王帶來的增益狀態(tài)不成？萬成不由自主的苦笑搖頭。
看了下時間，已經(jīng)到了將近晚飯的點了。一路走來大約花了兩個小時左右，這樣看來倒也不是真的在時間上有什麼問題，純粹是萬成的心理原因罷了。
他和亞秋在警察局門口便就分路而行。雖然亞秋一再邀請他和她同路，用她身上攜帶著的，用靈魂值換來的一些能夠“搜尋異樣事件”的東西，來找到和文婆婆有關的線索，不過萬成倒是沒覺得這樣有用。他現(xiàn)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目前爲止的，發(fā)生過的所有的事情全部都完完整整的理一遍——他總感覺有些地方不對勁。
沒錯，就他先前的推論來看，這件事情是完全已經(jīng)解決了的：爲了能夠獲取一些堅韌的靈魂，文婆婆派了五個人去讓他們經(jīng)歷苦難，把靈魂鍛鍊之後再吸取……至少從道理上來說是說得通的。
但相反的，疑問卻不僅沒有減少，反而變多了起來。
爲什麼是五個人？爲什麼文婆婆在出現(xiàn)時頂著崔雨柔和亞秋的臉？最關鍵的是……那突如其來的，殺死文婆婆的“系統(tǒng)”提示是怎麼回事？
其實對萬成來說最關鍵的還是第三點。
不得不承認的是，萬成現(xiàn)在很害怕。從他有了那個想法之後，他的恐懼心情如蛆附骨。揮之不去。雖然平時被他壓在內(nèi)心的最深處，但一旦鬆動。就不可遏止的迸發(fā)了出來。
因爲，他曾經(jīng)懷疑過。自己是從來沒有醒著的。
這裡的醒，並非指那普通的睡覺醒來，而是所處現(xiàn)實與否。雖然他從鬼圖到現(xiàn)在，的確算得上是種種磨難了，但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真的是存在鬼圖的這個前提——
或許這麼說很難看得懂，但只要舉個例子就很容易明白了，同樣也是萬成最害怕的一點。
那就是，在他最初和張信、董可相遇，並且和一個虛構(gòu)人“李澤”在他的第一次鬼圖中被迷惑之後。便再也沒有醒過來。
之後的第二三四張鬼圖，之後的所有的朋友，之後的所有的困難險境……全都只是萬成在不停接下去做的夢而已。真正的他，依然還在那個“假張信”的力量之中沉睡著。
即便如果這樣的結(jié)局，作爲一本小說的終章來講，會給人一個狗血的評價——哪怕是萬成在看到這樣的小說時也是會這麼想，這麼說的。然而，當這一切似夢非夢的情景真正的降臨在了萬成自己的身上之後，他卻感覺到無邊的恐懼。
試想。無數(shù)的艱難險阻，寥寥的生死之交，長以年計的經(jīng)歷，卻只是南柯一夢。而且能否醒來還尚未可知，這種感覺落在任何人身上都不會好受的。
原本隨著時間的推移，或許萬成可能會把這個想法忘記。但。從那鬼圖的提示再一次出現(xiàn)之後，這個想法又蹦了出來。
並非那提示中的內(nèi)容有什麼問題。而是提示本身便讓萬成感到一陣心悸。
這裡是哪裡？根據(jù)他、張信和亞秋三人的猜測，這裡是一個遊離在鬼圖與現(xiàn)實世界之間的地方。不。應該說那囚牢纔是遊離在兩處中的地方，而這裡應該是囚牢的附屬空間之流所在。
而且，最關鍵的是，在萬成來到這樣的一個地方之前，至少他所在的十一圖，是已經(jīng)接近崩潰的狀態(tài)的。
“鬼宅”、囚牢、鬼圖空間、現(xiàn)實世界。
這一切讓萬成煩躁到不想去想，卻又恐懼到不得不想。
坐在獨立辦公室的他的專屬座位上，萬成不由得嘆了口氣。這種東西想要真正的知道所有內(nèi)容的話，還差了一個關鍵的點。一個至今爲止，他從來沒有接觸過的點。雖然這個點他甚至連猜都可能猜不到，但也並不妨礙他就是這麼認爲的。
一番胡思亂想之後，萬成總算是定下了心，全神貫注的放在了這個案子上。
然而，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左右，萬成依舊一點收穫都沒有。
並非那胡思亂想讓萬成連思考的邏輯都沒有了，而是從那些文案之中看不出任何的問題。文婆婆的事情真正棘手的地方就在於，得到的答案幾乎是搖搖欲墜，一點就破，但卻無論如何都找不到那破綻，反而是其餘的問題一直不斷。
萬成又嘆了口氣。他突然想到以前有人說過，男人嘆氣，嘆的是靈魂裡的元氣。如果按照這麼算的話，自己應該是欠人好幾千萬的元氣了吧。
看了看天色，磨蹭了這麼一會兒也已經(jīng)到了別人吃完晚飯的時間了。萬成一開始倒是沒覺得，真的注意到了之後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餓的前胸貼後背了。比起什麼亂七八糟的案件，填飽肚子纔是真理。
他站起身來，剛準備離開。
從本應該緊閉著的窗外，突然飄進來了什麼東西。
萬成眼神一凜，警惕的後退了幾步。他清楚的記得房間裡的一切擺設，自然包括關著的窗。而現(xiàn)在……有東西能夠透過窗傳進來，其中的含義不言而喻。
那個東西只是像乘風而來一般，在空中轉(zhuǎn)了幾圈，幽幽的落在了地上，沒有半點聲響，只留下了絲絲讓人不怎麼愉快的血腥味盤旋在空中。
萬成愣了愣。他本以爲是什麼鬼襲來纔會變得這樣，同樣的也有可能是文婆婆的那幾個手下，所以他都已經(jīng)做好了逃跑的準備。然而等他真的定睛看了看之後，卻發(fā)現(xiàn)那飄進來的東西竟然只是張紙。
他先走到桌子旁邊，從抽屜裡拿了副手套帶上，纔去接著撿那張紙條。雖然手套的防護聊勝於無，但在心理上至少會好受和安全許多。
不……並不是紙張，而像是破布的碎片。
萬成細細的辨認了一下，臉色不由得變得有些難看，帶上了一抹不可置信於恐懼交雜的表情。
這塊布他認識。或者說，這塊布的主人，這塊布上的字跡，他認識。
這是張信身上的衣服。
如果說僅憑一塊碎布就這麼認定還稍顯急促的話，那碎布上張信獨一無二的字體就可以說明了。
碎布上只有兩個字“此”和“逝”。因爲是用手指寫的血書，再加上碎布片並不大，所以總共也只能容納下兩個字，而不是更加詳細的句子。
萬成拿著碎布片，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毫無疑問，這就是張信留下來的線索。
對於張信，萬成現(xiàn)在是很擔心的，但他卻同樣很放心。擔心的是張信此時的境地是否危險，而放心，則是因爲張信的推斷。在囚牢的時候，張信就已經(jīng)在暗示，他已經(jīng)知道很多東西只是不便講出來而已。而那些東西，也正是萬成不知道的。
所以……萬成幾乎可以肯定，有了這張碎布片，那這個地方……就可以逃出去了！
不過問題就在於……這兩個字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萬成不由得皺緊了眉頭，把碎布片又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上面除了兩個字之外就沒有其他任何東西了，也就說明這兩個字是單獨存在的，而不需要連起來念，否則應該會有所記號。
此……逝……
萬成嘆了口氣。如果光是這樣看的話，根本就不可能腦洞大開然後想到什麼東西。他便用了最常用的一個方法，打開電腦上網(wǎng)直接查找這兩個字的最基礎的含義。
此的意思，是這個、那個，又或者說是這裡，此處。
逝的意思，則是“過去”、或者“往”。
“所以……此的意思，如果不是指這塊布片本身的秘密的話……那就應該是張信在的地方。也就是……陰鬼路里面，我和亞秋髮現(xiàn)不到的問題麼？”
萬成知道，雖然張信平時一直說亞秋的計謀要高他數(shù)倍之類的話，但是當張信連生存都可能很難保障的話，那麼就算兩個亞秋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張信的。如果是後者，那一定是他萬成和亞秋絕對發(fā)現(xiàn)不了的地方。
甚至……張信有可能連他們做了什麼都知道的情況下，才寫的這個字。
至於碎布片的問題……萬成還是覺得先研究一下另外一個字比較好。
雖然逝的字典含義是過去或者是往，但萬成倒是覺得很有可能是兩種含義結(jié)合在一起。如果把此作爲第二種含義來思考的話，那麼逝……這個字的先決條件就是在陰鬼路，那麼……
萬成口中不停嘟囔著，手上也在不停比劃著什麼東西。
突然間，萬成的身子停住了，整個人就好像被釘在那裡一樣一動不動。
他一邊回想著陰鬼路看到的東西，一邊思索著張信這兩個字的意思。原本以爲這兩個字應該是要花一番功夫才能夠找到真正含義的，而現(xiàn)在……
希望還能夠來得及。否則……他的失誤，足以葬送四個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