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顧翊宸，堪稱頑劣不堪，襯衫釦子永遠不繫好，嘴裡總叼著一根菸，雖然不太見他抽。沒事就呼朋喊伴到各個學校去打架，直打的大家一提起顧翊宸的大名就退避三舍。

最令溫暖記憶猶新的，自然是他捉弄她的那些惡劣手段，有好幾次，差點把她逼哭。可一想到陸霆禹多討厭他，她就咬牙忍下來，見到他就直呼他的大名，只因爲她很清楚，到處稱王稱霸的男孩有多討厭別人直接叫他名字，這對他來說，是大不敬。

十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也足夠一個人脫胎換骨。溫暖覺得，面前的這個顧翊宸，就是脫胎換骨回來的。

他總是面帶微笑，看起來很溫和很成熟，年少時的狂妄不羈早已消失不見。

然而，他絕對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這麼善良無害。她可記得很清楚，他是怎麼騙她，怎麼逗弄她，又怎麼在陸霆禹他們面前演戲。

過去的他，頑劣歸頑劣，爲人卻直接，一眼就能看透。反觀現在的他，深沉的令她從骨子裡畏懼，潛意識裡有個認知，千萬不能招惹他。

在顧翊宸的盯視下，溫暖有些不安，下意識的躲開他的視線。

“我是不太習慣吃飯聊天。”過了一會兒，她才緩緩的說出這句話。

嫁給陸霆禹後，多數時候都是她孤獨一人坐在餐廳裡吃飯，根本沒有聊天對象。久而久之，她就習慣了吃飯的時候不說話。

“這是一個好習慣。”顧翊宸動了動筷子，夾了一點青菜。

溫暖雖然一直低頭吃自己的，但也注意到他並不常動筷子，等她吃飽的時候，桌子上的菜還有很多，從始至終，他好像沒吃幾口。

顧翊宸好像看出了她的疑惑，溫柔的笑了一下，“我中午吃過飯，不是很餓。”

那你幹嘛要坐在這？很閒嗎？溫暖差點就這麼問了。可她不敢問，主要是怕自己會不受控制的胡思亂想……

顧翊宸掏出手機，滑開屏幕遞到她面前，“把你的號存上。”

溫暖坐直身子，看都不看他的手機一眼，堅硬的語氣給人一種疏離感：“顧先生，我很感謝你對我的幫助。酒店和衣服的費用，還煩請你給我個帳號，我稍後打給你。”

昨夜的種種，她大多都記得，包括她怎麼坐到他腿上挑豆他，身上的浴袍掉落後，自己又是怎麼完完全全呈現在他面前。

纔回憶一下下，她就不好意思的紅了臉，悔的腸子都青了。

太丟人了……

她的臉真的丟盡了……

幸虧他沒有碰她，否則，真的會如他所說，她清醒後只會後悔。

“哦？”顧翊宸嘴角掛著一抹玩味的淡笑，“這是要和陸霆禹離婚，所以都不叫我小舅了？”

“是的。等我和陸霆禹離婚後，我和顧先生也就完全沒有任何關係，你也不用再幫我了。”

此話一出，室內陷入了奇怪的安靜。

顧翊宸表情依然柔和，眸子卻暗了幾分。一股說不上來的冷意，在空氣中縈繞。

“你認爲，我是看在陸霆禹的面子上，才幫你的？”

不知爲何，溫暖就是覺得他平淡無波的語氣裡，夾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憤怒。

或者，是錯覺？

溫暖輕輕的搖頭，她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自他們重逢以來，他的所作所爲，一直讓她混亂不堪，十萬個爲什麼在腦海裡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