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惜月思前想後，總算是弄了個大概，“秦王和你？什麼時候的事？”
“很早以前了！在我還不是瑞王的時候，他也不是秦王的時候。”瑞王的眼神有些飄忽，似乎是透過了這層稀薄的空氣，再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個晚上！
“那個晚上，我被人暗殺未遂，心中戒備，便在自己的宮中練劍，以消除心中的不安和暴戾。沒想到，竟然是意外地遇到了當時還是皇子的明存。說實話，在那之前，我對宮裡的任何人都沒有好感，他們就像是一個個陰魂不散的惡鬼，總是糾纏著自己，算計著什麼時候來取自己的命。”
“當時你有多大？”
“當時，我不過才九歲，而他七歲。我沒想到，他竟然是會孤身一人，跌跌撞撞地便跑到了我的宮門口，因爲那會兒早已是宵了禁，所以，我的宮殿自然也是上了門栓了。聽到了拍門的聲音，我猶豫了一下後，還是走到了門邊兒。”
瑞王的神情有些冷凝，“走近了以後，我才聽到了輕微的求救聲，而且那個聲音，雖然是聽的不多，我卻仍是能辯認出來，就是屬於四皇子，明存的。”
“於是你就打開門，救了他？”
瑞王點點頭，眸底一片冰寒，宛若是千年不化的冰雪，頑固而又冷硬。
“我打開門的那一剎那，我整個人都呆掉了！眼前哪裡還有那個平日裡穿著的乾淨整齊的皇弟？他渾身是血地跪在那裡，趴在了門邊上，當那一扇門被從裡面打開時，他的身子也是跟著一栽，暈倒在了我的面前。”
“噝！”蘇惜月倒吸了一口涼氣，不得不說那個時候的瑞王竟然便已是如此地膽大了，怪不得後來，可以統馭百萬兵馬。只是，現在想想，他就不後怕嗎？萬一是別人設的局呢？萬一是有人想要陷害他，是他傷了四皇子呢？
蘇惜月不敢再繼續想下去，幸虧這世上沒有那麼多的萬一，否則，自己這會兒，又怎麼可能會再與他一起站在這兒？
瑞王靜默了一會兒，蘇惜月知道，於他而言，這是一段極爲重要的過往，也是秦王一生中，都無法忘記的事。
“後來，你救了他，他就在暗中襄助於你？”
“沒錯。這一次，他假意與慧妃合作，其目的，也就是爲了套出慧妃手裡頭的一股隱秘勢力，沒想到，王靜書於此，竟然是半點也不知情，而慧妃則是想著利用王靜書來掌控秦王，後來的事情，你便都知道了。”
“那現在秦王迎娶那位護國公府的小姐，也是爲了爲你拉攏勢力？”
“惜惜，一直以來，我只是不願意告訴你一些這裡頭的骯髒事。你不會真的以爲，皇后和慧妃就只是兩個極爲單純的後宮女子吧？”
“呃？”
“皇后將麗嬪擡爲了妃，你可知道，她是打了什麼主意？皇后的身後有冷家。我說的是冷家，而不是隻是一個武昌候府。即便是冷玉凡不肯再向她靠攏，冷家大半兒以上的勢力，也是自然要聽從皇后的調遣的。冷家的背後，冷玉凡怕也是不知道的。”
蘇惜月驚的半天合不上嘴巴了，“王爺的意思是說，這冷家背後，還有一股強大勢力的存在，只不過一直是較爲隱秘，連冷玉凡也不知道？”
“沒錯。就是這個意思。冷家身爲百年旺族，怎麼可能就只有一個武昌候府那麼一點點表面上的勢力？這些年，我也是派人查了許久，不過，一直都沒有查到太深，只是隱約查到了應該是在江南一帶。”
蘇惜月靜靜地將瑞王剛纔的話說了一遍，突然是有所頓悟一般，擡眸看向了瑞王，“王爺的意思是說這江南，有一支私兵！而這支私兵的主人，就是皇后！”
“聰明！真不愧是本王的妻子。”
“那這一切就都說的通了，發現的這些糧草，很明顯就是高家爲了那支私兵給準備的。那麼，如果說咱們只是讓人在暗處盯著那些糧草，就極有可能會順滕摸瓜找到那支私兵了？”
“對極！惜惜果然是與本王想到一塊兒去了。不過，那些糧食，現在陽和縣可是急用呢，怎麼可能拿真的糧食去冒險？”
“你的意思是？”
“如今咱們的糧車被劫，我雖然是明令讓人保密，不過，那高家定然是會刻意將此事擴散，試圖在江南引起恐慌的，特別是在陽和縣。其實他們劫走的那些，除了表面上有幾袋真的外，其它的都是沙子和一些稻草。咱們的人，也正是順著他們押送的那些糧車的路線，才找到了那處別莊，換言之，如果他們不派人來劫咱們的糧食，怕是還找不到他們的老窩兒呢。”
“那你說現在怎麼辦？咱們的糧食，現在爲了配合你，是不能露面兒的。萬一百姓們再有些動亂，怕就糟了，這江南的局勢可就是不好掌控了。”蘇惜月有些擔心道。
“你放心，一定是會有什麼法子，既能將那支秘密軍隊的所在地挖出來，又能將那些糧食給拿回來的。”
蘇惜月擰眉不語，也開始細細地思索了起來，王爺說的沒錯，一定是會有辦法的。只是，那麼多的糧食，要怎麼才能移花接木，瞞天過海呢？
“有了！我有辦法了！”
“什麼？”瑞王熠熠生輝的眸子，此時泛著點點如夜星一般的光亮，璀璨至極！
蘇惜月在瑞王的耳畔低語了幾句，瑞王的臉色越來越震驚，最後，竟是彎起了脣角，漾開了眉眼。等蘇惜月離開他的耳際的時候，竟然是意外地看到了這座冰山在笑！
這一次，不是什麼眸子裡的笑意，也不僅僅只是勾了勾脣角，而是實實在在的笑！
他的脣角微翹，眉眼略瞇，臉上的笑紋，隨著他的好心情，也是越來越大，越來越深！
蘇惜月一時竟是看的有些呆了！
這還是她往日裡認識的那個瑞王嗎？他的笑裡，此時除了淡淡的得意之外，更多的，則是一種滿足！一種在獲得了極致的幸福或者是快樂後一般的那種滿足！
這樣的笑容，讓人有些留戀，有些不忍它散去！也是頭一次，他的笑，讓蘇惜月有了一種暖暖的感覺！沒錯，就是暖暖的感覺！誰能想象得到，有一天，瑞王竟然是也會有了這種讓人感覺到溫暖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