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凡，我不行了，走不動了！”

“我揹你！”

上山不過四個小時，已經要了蘇文的半條命。入夜的深山，烏漆墨黑，月光被茂密的樹葉遮蔽，伸手不見五指。

妖嬈舉著火把在前頭領路，摩擦取火不好做，但對她沒什麼難度，有了火，黑夜深山裡的危險能減少一半。

“停！”她揚手。

“怎麼了？”張凡揹著面色慘白的蘇文趕了上來。

“沒路了！”妖嬈高舉火把，照亮遠處，是個懸崖，下頭萬丈深淵，還好有火把看到了，否則一腳過去一命嗚呼。

“換道？”

72小時已經過了4小時了，她們卻連山腰都沒到，一直山腳以上的地方兜兜轉轉。

“小文不行了，找個安全的地方休息。我們過來的時候是不是有看到山洞？”

“好像有！”

“回去看看！”

妖嬈繼續領路，走走停停，花了半小時才找到山洞。

洞口被雜草掩蓋，裡頭黑漆漆的，有點滲人。

“你和小文在這等著，我進去看看。”

“你小心點！”

妖嬈扒開草叢進入了山洞，火光在洞裡漂浮，像磷火一般，在裡頭安營紮寨地昆蟲受了驚，在牆壁上四處逃竄，野生的環境對人類不是什麼好地方，昆蟲就不一樣了。

瞧瞧這蜈蚣，肥得比拇指還粗，一爬動，殼聲咔咔響。她沒興趣學洪七公烤蜈蚣肉吃，一腳踹上去，奶黃色的醬汁從殼裡迸裂，她抄起一把土將它埋了。

“不好意思啊，蜈蚣兄，你有毒的，咬我無所謂，咬了別的小朋友就麻煩了。阿彌陀佛！”

舉著火把四處看了看，這洞很小，用來休息正合適，她兜了一圈，將有威脅性的爬蟲一隻只送上輪迴之路。

“小凡，進來吧。”

安頓好蘇文後，妖嬈和張凡找了一些枯枝來，點了個篝火。

“我出去轉一圈，看有沒有野果什麼的，順便找些水回來。”

“你一個人？”

“難道你跟我一起去？你去了誰照顧小文？放心吧。我拿著火把呢，野獸都是怕火的。你照顧好她，我去去就回來。你防著點，別讓篝火滅了。”

“你別在外頭逗留太久，一定要記住回來的路。”

“知道了！”

妖嬈出了山洞，走遠些後，提氣躍上了樹枝，在樹與樹之間竄跳，速度快的驚人，到了一處地方後，她落了地。

“九歌！”

“在！”身影無聲飄落，單膝跪在她面前。

“查的怎麼樣了？”

“和宗主猜測的一樣。山中的野獸都是機器製作的。”

“呵呵，做工不錯啊，幾乎以假亂真。”她找了棵大樹，揹著樹幹盤腿而坐。

“再真也逃不過宗主的眼睛。”

妖嬈擺擺手，“我也是碰巧，一路上山，遇到好幾只，對它們我們是獵物，跑了卻不追，有違本性，而且光有動物，沒有糞便，吃了不拉嗎，怎麼可能？對了，你敢這樣出現，說明山中沒有任何監視用的攝像頭？”

“是，屬下仔細查過，的確沒有。”

“這就怪了，72小時也就是三天，聽著不多，但第一關開考到現在，食物沒有，水也沒有，如果是軍隊出身的人，野地生存經驗豐富，不會有什麼事，但平民不一樣，光是看到野獸就會嚇破膽，手上沒有武器，也就不敢到處亂跑了，山的海拔又高，越往上空氣會越稀薄。不吃不喝，又驚恐過度，身子肯定受不住，他們不怕死人嗎？”

考個試，把命送了就不好玩了。

“山中的物資還是很充足的，只要仔細很容易找到，屬下查探的時候，替宗主打了水和摘了果子，宗主，吃點吧。”

“甜嗎？”

九歌點頭，他嘗過，不甜不會帶過來。

“拿來！”

她啃了一口野果，果然很甜。

“宗主，喝水！”

“嗯！”她很快吃掉了兩個野果，剩下還頗多，打了個包，準備帶回去給張凡和蘇文，腦子裡依舊思量著沒有攝像頭的事，“你查的時候，可有看到看到軍隊出身的考生。”

“有！世府和聯盟都有，數量還很多。”

“高過平民？”

“是！”

妖嬈笑了笑，“那我明白了。這是在想辦法打壓聯盟的人吶。那些你看到的軍人考生，估計都披著平民的外衣。”

第一關考試時她就懷疑了，這麼高強度的考試，平民的通過率能有一成就不錯了，僅僅一成的通過率，卻在招考時軍民比例是一比九，有愚弄大衆的嫌疑，但如果是爲了對付聯盟，那就說得通了。

“看來我們三個是稀有物種了。”

實打實的平民，如假包換，什麼外衣都沒披。

“宗主的意思是上山的考生多是軍隊的人，但對外是平民？”

“如果不是這樣怎麼降低聯盟的通過率。我篤定世府安插的這些‘平民’很快會和聯盟的‘平民’打起來。”

說平民兩個字的時候，妖嬈勾了勾食指，引號啊引號。

九歌擔心了，“會不會波及到宗主？”

“不會，他們手頭應該會有對方的名冊，不會傷及我們這種真正的平民。不過，防著一點也沒錯！”

座山觀虎鬥歸坐山觀虎鬥，也得防著被老虎誤咬。

她掏出懷裡參加第二關需要用到的準考證，與第一關的胸牌不同，是令牌一樣的東西，橢圓形，從進山開始，正面就亮起了一個小綠燈。第一關通過了就通過了唄，爲什麼還要重新發個準考證？她覺得這令牌可能有什麼其他用處。

她摸了摸，在背後摸到了一個凸起物，翻過來看，有一層粘紙封著，掀開後發現它隱藏的秘密。

“原來還藏了這麼一手！”

“宗主發現了什麼？”

“SOS按鈕！”她將令牌拋給九歌，“怕死的話，就按它，必有人來救，但按了就是放棄考試，資格取消。嘖嘖，這出考題的人還是有點腦筋的。”

沒有監控，爲的是不讓聯盟捉到把柄，但也不能真讓人死了。不過考前沒有說過SOS按鍵的事，這個出考題的人也有點壞啊。這是要等考生自己發現嗎？

萬一有人沒發現呢？

她又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下令牌，終於發現這綠燈是講究的，是檢測生命體徵的電波。

只要生命體徵出了問題，SOS按鍵會自動報警。

行啊！又狡猾，又聰明。

“宗主，有動靜！”九歌察覺到有東西在靠近。

是狼！

野獸的喘息越來越近。

妖嬈瞥向伏擊在暗處的四隻狼。

儘管知道是機器做的，但仿真度實在高，肉眼難以區分，她站起身，殺氣從眼中溢出，身形迅速移動，突入狼羣，手抓腳踹，揍了個稀巴爛。

倒在地上機器狼冒著故障的黑煙，狼嚎的聲音卡帶了，嚎聲微弱又滑稽。

她拍拍手，對著九歌道，“看樣子這些機器動物不是不會攻擊，而是考試剛開始，出考題的人打算先讓考生適應一下環境，關閉了自動攻擊的模式，但過了今夜就不一樣了，真正的生存遊戲便開始了。相信明天按下SOS鍵的人會很多。九歌，如非必要，你不要出現，雖然沒有監控攝像，也防不住來救援的人會看到你。我的安危你不用擔心，替我看緊小凡和小文，尤其是我不在的時候。記住，一切以保命優先。”

“屬下明白。”

**

“小嬈，你終於回來了。”張凡在洞口等著她。

“還沒睡？”

“你不回來怎麼睡？”她無事，她就安心了，“你去了哪裡了，這麼久？”

“找野果和水啊。喏，拿去。小文醒了嗎？”妖嬈徑自走進洞中。

“醒過，又睡過去了。”

“叫醒她，吃點東西喝點水。一天下來體力消耗太多，不及時補充水和糖，她會脫水，病了就糟了。”

“嗯！”

蘇文迷迷糊糊地喝了水，又吃了幾個果子，有了水的滋潤，她舒服多了，頭一歪又睡了過去。

妖嬈盤腿坐到洞口，決定由自己守夜，張凡不肯，非要她去睡，讓她來，她說不過就妥協了。

天未亮，蘇文醒了，精神頭好了很多，帶上水和野果，三人再次出發。

太陽升起時，深山老林彷彿解開了咒符，消退了黑暗，沒了黑暗，恐懼心會消減很多。

“考試令牌後面的按鈕是求救用的？”張凡看了一眼手中的考試令牌。

“嗯。按了就會有人救，救了就是投降，考試資格取消，所以你們倆放放好，別瞎按。”妖嬈沒忘記提醒她們這件事。

三人總算是到了山腰，離山頂還有一半的路。

蘇文越往上走越喘，但一直死撐著，妖嬈擔心她會受不了，提議大家休息一下。

“別死撐了，時間來得及，要是病更麻煩。”

蘇文很失落，覺得自己拖累了她們，“我是不是很沒用？”

“傻瓜，十個手指頭都有長短，不過是你不擅長這些。但說到修理東西，你比我們都強。”

“小嬈，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沒用。”

“好，我不安慰你，那喝水。我們休息十分鐘再出發。”

張凡的身體素質很好，已經適應了山中的情況，爬到前頭張望了一下，“小嬈，前面有岔路，選哪條走？”

“隨便了，條條大路通羅馬，往上走就是山頂，無所謂哪條了。”

“也對，那就聽天由命吧，我就希望別碰到不該碰到的東西。”

話剛落，林間就竄出一隻老虎，還是白額虎，虎視眈眈地看著三人。

“小凡，你這隻烏鴉嘴！”蘇文臉都白了。

“我就是說說啊！”

張凡用手裡的武器朝著老虎揮舞，竹竿上幫著磨利的石頭，效仿遠古人的武器做的，有沒有還沒試過。

蘇文怕得不行，嘴裡叨唸道，“動物園看它的時候，覺得挺可愛的，這麼換了個地方就不一樣了！”

“別怕，我看過一本書，書上說面對兇猛的野獸不能背對著逃，逃了它就會當你是獵物，一定要和它眼對眼，它兇，你比它要更兇。”張凡對著白額虎兇狠地瞪眼，“你別過來啊，我不怕你，你知道這是什麼嗎，這是武器，能戳得你腸穿肚……”

“嗷嗚！”

血盆大口一張開，張凡立馬閉嘴，連連後退。

白額虎瞬間發起了攻擊。

妖嬈扯過張凡和蘇文的衣領就跑，果然如她所料，野獸開始攻擊人了。

“我說一二三，你們玩命地跑，不要回頭。”

“好！”

“一、二、三……跑！”

張凡和蘇文立刻閉眼往前衝，她們以爲妖嬈會跟著，但她數到三的時候就停下了。

老虎猛撲了過來，妖嬈一掌劈過去，正中老虎的腦門！

老虎僵了僵，倒在了地上，成了故障機器。

“嗷……嗷……嗷……嗚！”

機器不行啊，一故障聲音就卡殼。

“小嬈！”張凡和蘇文跑到一半，發現她沒跟上來，果斷回頭。

張凡一看到地上的老虎，愣了愣，剎住了疾跑的腳，蘇文是閉著眼睛衝回來的，直接撞上，兩人疊羅漢似的摔到地上。

“你們怎麼回來了？”

張凡爬起來問，“小嬈，老虎怎麼……怎麼死了？”

“哦，追我的時候自己撞到了樹，腦門被撞壞了。”她說的很隨意。

樹？

張凡往四周看了看，哪裡有樹？

“別說這些了，過來看，這老虎是機器做的。”機器動物的事，她昨天沒法告訴她們，告訴了，她們鐵定追問她是怎麼知道的，現在好了，有證物了。

蘇文瞧了一眼，“真是呢，小凡，真是機器做的！”

“怎麼會？”明明就是頭老虎啊，皮毛牙齒都不像假的，但眼見爲實，真是機器做的。

知道老虎不是活物後，蘇文膽子大了，用手戳了戳老虎，然後掰開它的嘴，好傢伙做的真真的，唾沫都有專門的液體槽。

“小文，看完就走了！”妖嬈催促。

“你們等一下！”蘇文眼裡冒著光亮，比任何時候看上去都精神。

“怎麼了？”

“我們有代步工具了！”

妖嬈和張凡對望了一眼，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們先坐下，等我半小時！”她拖著兩人去一邊坐下，自己又回到老虎旁。

哼哼，她是誰？

她是萬能小扳手。

來吧，機器老虎變身成爲坐騎吧。

零件哐啷哐啷地被拆了稀巴爛，又被重新組合，電線線路身體部分很完好，沒有故障，頭被砸了稀巴爛，沒什麼用，不過內裡的零件可以拆分使用。

三十分後……

三人騎著無頭的老虎很拉風地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