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爺!”南晴趕緊讓馬伕停了馬車。扶著娘下來和郭大爺打招呼。
“誒誒,是晴丫頭和李家媳婦?”郭大爺瞇著眼睛放下嘴裡的旱菸。
“是我呀,您老還記著那?”南晴笑嘻嘻地說道。李大娘耶開心的笑了。
“記得,怎麼會不記得呢,我呀還記得你發(fā)明的曲轅犁呢!嘿嘿!”郭大爺還是這麼幽默,讓南晴對家鄉(xiāng)的親切感一下子就又回來了。南晴看著一望無際的賣地,綠油油的煞是喜人,可自己明明記得郭大爺家的地不在這啊。
“郭大爺,你覺得明年收成咋樣?”南晴娘問道。
“唉,好不好也跟我沒關(guān)係嘍!”郭大爺嘆了一口氣,剛剛還清明的眼睛竟然有些渾濁了。南晴記得郭大爺侍弄地那可是一把好手,以前整日的就呆在地裡,不知道今日爲(wèi)何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郭大爺,您這話從何所起啊!”南晴娘也奇怪了起來。
“唉,我們家已經(jīng)沒有地了。”郭大爺說完這句話彷彿一下子蒼老了十歲,整個人都消沉了起來。
“郭大爺,我記得你們家不是有十畝中等田,五畝下等田嗎?怎麼會沒地呢?”南晴也很是其奇怪,農(nóng)民對自己的地都是有感情的,那都是當(dāng)做自己的祖宗一般養(yǎng)起來得,怎麼郭大爺家的地會沒有了呢?
“我那小孫子,沒了!”郭大爺說著便哭了起來,渾濁的淚水像決堤了一般。
“啊?!怎麼會呢?”李大娘驚呼了起來,南晴也不可置信,虎子那麼小,那麼可愛,怎麼會沒了呢?
“你們走了不久,虎子便生了一場大病,家裡沒錢治病。該賣的都賣了,最後只能賣地了,十畝地全都賣了,虎子的病還是不見好。最後我就去借,該借的也都借了,只都是命啊!”滿頭白髮的郭大爺,雙手捂著臉,蹲在地上嗚嗚的哭了起來。世上最令人傷心的恐怕就是親人的離世,白髮人送黑髮人了。
“郭大爺,別難過了,您還有兒子啊!”南晴安慰道,李大娘卻是跟著郭大爺一起哭了起來。
“娘,你快別哭了。趕緊勸勸郭大爺吧。”南晴娘這才擦了擦臉,低聲安慰起郭大爺來,過了好一會兒幾人才漸漸平復(fù)了下來。
“真是不好意思,你們剛回來就惹你們不痛快了,我呀也想開了。我還有兒子,以後還會有孫子的。”南晴看的分明,郭大爺雖然這樣說,可那滿臉的痛楚直接就將他的內(nèi)心出賣了,南晴也不好再勸,郭大爺就揮揮手,讓南晴他們走了。南晴本來想讓郭大爺和他們一起,可郭大爺搖搖頭,說自己想在這兒靜一會兒,南晴知道郭大爺心情還沒有平復(fù),估計看到別人家的麥田勾起了傷心事,便也不再勉強。一行人繼續(xù)往村裡去了。
熱熱鬧鬧的一天過去了,白天請了村裡人來吃了席面,晚上收拾停當(dāng),總算可以歇一歇了,李大娘卻絲毫不覺得累。踏進(jìn)老房子的那一瞬間彷彿整個人都活泛了起來,一直忙東忙西的,招呼著村裡人吃飯,南晴家的席面置辦的大方,大塊大塊的紅燒肉敞開了肚皮吃,席面是四葷四素的,整個村就算是吳地主家也拿不出這麼好的席面來,村裡人都說李家厚道啊,有錢了也不忘這些相鄰,比那吳地主家強多了。
“娘,我今天怎麼沒見張福哥他們娘兩來吃席啊?”
“是啊,我也沒瞧見,你看我這一天忙的腳後跟朝前,我也沒注意,哎!”李大娘自責(zé)道,女婿說他回來時見院子就像是經(jīng)常打掃一樣,南晴娘就知道一定是張福他們母子兩個幫著弄得,沒有去感謝人家不說,吃席耶忘了去請了,真是不應(yīng)該。
“算了,娘,明天咱們備點禮物親自去張大娘家吧,”一家人商量著要去里正家,郭大爺家還有張大娘家。
“娘,咱們這房子眼看著就小了,是不是要起新房子?”雖然這個家裡是南晴做主,可大事還是得向娘請示一下的。
“恩,是要重新起了,這房子一不住人就壞的快了,”李大娘也有這個意思,家裡有了女婿,又有了這麼多小廝婢子,現(xiàn)在還有幾個住在里正家裡呢,這也不是長法子,起房子是早晚的事。
“那好,這事就交給我吧,岳母大人就等著住新屋吧!”小白笑道,出發(fā)前就找南先生設(shè)計了一套房子,小白早就猜到這老房子不夠住了,而且南先生設(shè)計的房子,是適合在鄉(xiāng)村住的,保準(zhǔn)這母女兩個滿意。
第二天一大早,南晴和娘就帶著幾個婢子去串門了,各家禮物都不一樣,但是都是家裡能用得上的,並不是什麼過於貴重的,太貴重的東西拿出來反而會壞事,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南晴這也是防範(fàn)第一。
“張嫂子,在家嗎”二人來到離家最近的張福家,婢子上前敲了敲門,三聲過後門吱呀一聲開了。
“是你們啊,進(jìn)來吧!”張嫂子反應(yīng)冷淡,離家前自己和張福哥家那關(guān)係是最好的,可張大娘爲(wèi)什麼會這樣,這態(tài)度明顯不對啊,莫不是自家離開後發(fā)生了什麼事?
“兩人進(jìn)裡屋裡,將禮物放在桌上便讓下人都出去了。”南晴看著屋裡的擺設(shè),依舊是那麼少,甚至比以前更少,而且沒有見到張福哥。
“張大娘,我張福哥呢?”
“他!”張大娘眼圈紅了起來。
“他怎麼了?”南晴看張大娘這個樣子,更加堅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別是出了什麼事吧?
“他去從軍了!”
“什麼?”
“啊?!”母女二人心頭都跳了起來,這個年代去從軍那就是去送死啊。
“張大娘,我張福哥去了哪裡從軍?”
“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南邊。”張大娘再也忍不住了,兒子自從去從了軍就再也沒回來過,家書更是一封也沒有,自己也不識字,可就算自己寫了信,又要寄到哪呢?整日裡一個人在這家裡,像是孤魂野鬼一樣的遊蕩,心裡空落落的,兒子爲(wèi)什麼會去從軍張大娘是明白的,南晴一家有了錢,去了京城,當(dāng)時轟動了整個大劉村,張福,自己那個傻兒子,說什麼配不上南晴,要出去闖蕩,才收拾了兩件衣服就走了,他這是不要自己這個娘了啊,都說老實人犯了掘幾頭牛都拉不回來,自己的傻兒子可不就是這樣,臨走了還交代自己要顧著那邊的院子,這讓張大娘如何不傷心,都兩年了,人也沒有個音訊,張大娘整日就站在村口,遙遙的往南邊望著,希望能夠看到自己兒子的身影,可是兩年都過去了,哪裡有自己兒子的影子。現(xiàn)在看到南晴都成了親了,家裡比以前更顯貴,再想想自己的傻兒子,真替自己兒子傷心哦,對南晴母女的態(tài)度怎麼也好不起來。
“南邊。”南晴低聲唸叨了一遍,南邊現(xiàn)在局勢混亂,乾元國和南疆歷來都有矛盾,一想到這南晴心裡就一緊,千萬別出什麼事纔好。“張大娘,在南邊的話就沒什麼事了,那邊也沒什麼戰(zhàn)亂,估計啊就是駐守一下。”南晴違心的安慰道。
“真的嗎?南晴!”張大娘最擔(dān)心的就是兒子的安全,害怕張家絕了後啊。
“真的,我們從京城回來的,怎麼會不知道呢?”南晴撒謊到,村子裡閉塞,外面發(fā)生什麼事要想得到消息也是幾年後的事了,先安慰一下張大娘吧,所不定張福哥吉人自有天相能夠平安回來呢。
南晴後面又去了里正家,見小白也在,正和里正商量起新房子的事呢,想讓里正幫忙安排幾個幫工一天管兩頓飯,十個大錢,里正高興的不得了,十個大錢那可是不少呢,村裡也有出去做工的泥瓦匠,一天下來也就五個大錢,才只管一頓飯菜,兩人不一會兒便商量好了,南晴家的院子很大,起房子這些天一家人還住在老屋裡,等新房子起好了就搬過去,再把老屋給推了重蓋,這樣也就不用擔(dān)心起房子期間住的問題了,張大娘心情好了起來,對南晴家耶熱乎了,說什麼要讓他們娘兩住自己家裡,被南晴拒絕了,南晴還是覺得住在自己家裡習(xí)慣,而且,搬過去就要和小白兩地分居了,小夫妻兩個正熱乎呢,怎麼願意分開?見他們不樂意,張大娘便不再勉強,只是每天都來幫著做飯,幹些輕省的活,兩家的關(guān)係又好了起來。
郭大爺家在後村,南晴娘兩從里正家裡出來就和小白兵分兩路了,南晴給郭大爺家準(zhǔn)備的是五兩銀子,這五兩銀子是讓他們用來買地的,也能買上五畝地了。
一進(jìn)了郭大爺家的院子,便聽到裡面穿出來的喝罵聲,南晴和娘對視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疑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郭大爺家是這個村裡家風(fēng)最好,最和氣了,怎麼現(xiàn)在竟然吵上了?母女兩個擡腿進(jìn)了院子,也沒人發(fā)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