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房玄齡有些奇怪地愣了愣,嘆息道:“唉,也不知這玉珠是怎麼回事,平日裡讓她做事情都會很樂意的,爲何今天火氣竟是如此的大?”
餘長寧自然不敢給他說自己佔了他閨女的便宜,開門見山地直言道:“房大人,其實在下這次前來是有要事相求,想請你幫幫忙。”
房玄齡絲毫不覺驚訝,指著座案旁的草蓆道:“來,坐下說。”
餘長寧依言落座,四顧一圈笑嘆道:“大人書房真是雅緻非凡,琴案、棋枰、書卷、筆墨樣樣不缺,真是風(fēng)流名士也!”
聞言,房玄齡頓時啞然失笑,搖手糾正道:“錯了錯了,餘駙馬,這裡可不是老夫的書房,而是閨女玉珠的?”
“什麼?竟是房小姐的書房?”餘長寧頓時瞪大了眼睛,顯然有些不敢相信,當看到房玄齡再次肯定點頭後,方纔訕訕笑道:“真是名臣虎女,巾幗不讓鬚眉,難怪房小姐年紀輕輕便能當上天淵詩社的社長,光看書房便知她平日裡十分用功。”
“餘兄弟說得不錯,小女不愛女紅刺繡,光喜讀書寫字,繪畫作詩,頗有老夫幾分遺傳。”
“原來如此,房小姐才高八斗,學(xué)富五車,如此年齡便有此等才華,大人你一定是特別地欣慰啊。”
話音落點,不料房玄齡卻是一嘆,探頭看了看房門外,方纔低聲道:“不瞞你說,若是男兒有這般文才老夫自然是老懷大慰,可玉珠乃是一名女子,學(xué)得越多卻是懂得越多,致使她眼高於頂,挑三揀四,完全不把普通男兒放在眼裡,曾說過要找一名文能治國安邦,武能馳騁疆場的丈夫,弄得我是既無奈又沒辦法。”
餘長寧奇怪地笑道:“房大人乃大唐尚書左僕『射』,堂堂的宰相之尊,莫非還不能替房小姐物『色』一個合適要求的人選?”
“哎,尋找文武全才談何容易?符合要求的要不已經(jīng)上了年紀老態(tài)龍鍾,要不便是有了妻妾子女,年輕一輩中根本無法挑選如此俊傑。”
餘長寧點了點頭,心內(nèi)亮光一閃,笑著低聲道:“我見那魏王李泰對房小姐不是頗有好感嗎?房大人不妨考慮考慮他,皇子配大人你的閨女,也算是不辱她的才華身份。”
“李泰,呵呵……”房玄齡不置可否地一笑,張張嘴正欲開口,不料聽見走廊腳步聲響,又立即緘口不言,好似什麼談話都未發(fā)生過。
房玉珠端著茶盞走了進來,重重放在案上怒聲道:“快喝吧,當心別噎著了。”
餘長寧啞然失笑,挑了挑眉頭開口道:“我與房姑娘見了不過寥寥數(shù)面,沒想到你竟如此關(guān)心我,喝水也怕我噎著,當真是關(guān)心之情溢於言表,若非在下現(xiàn)已有了妻妾,必定會將姑娘視爲意中之人。”
話音落點,房玉珠頓時面紅過耳,羞怒交集之下竟是無從反駁,只得冷哼一聲表示不屑,轉(zhuǎn)身快步出門去了。
餘長寧微笑著收回了視線,卻見房玄齡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想想剛纔當衆(zhòng)調(diào)戲他的閨女,老臉不由爲之一紅,訕訕笑道:“嘿嘿,房小姐的『性』格真是不錯,連生氣也是如此與衆(zhòng)不同,大人你真是教女有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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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玄齡樂呵呵地一笑,繼而又捋須正『色』發(fā)問:“對了,你說有事相求,不知是何事也?”
餘長寧也不客套,將事情原原本本地向房玄齡道來,末了道:“我叔父就這麼一個兒子,可以說是望子成龍期望甚重,所以請房大人一定幫我問一問餘瑞的事情,拜託了。”
房玄齡微微頷首,老臉『蕩』出了一絲笑容:“主管官員新晉乃是由吏部負責(zé),吏部尚書岑文本與老夫還算交好,明天我便去幫你問問。”
聞言,餘長寧頓時大喜過望,拱手拜謝道:“多謝大人仗義相助,長寧代叔父和堂兄謝謝你了。”
房玄齡輕笑著搖了搖手,幽幽思忖片刻卻又是一身嘆息,一雙白眉也是擰成了疙瘩。
見他表情有異,餘長寧不由大是好奇,開口詢問道:“房大人爲何愁眉不展,莫非有什麼心事?”
房玄齡苦笑點頭道:“餘駙馬猜得不錯,不知你可有聽到江南道洪水氾濫之事?”
“聽過,上個月我從巴縣坐船前往江陵,期間大江航道漲水甚猛,沿途雷電交加大雨瓢潑,差點就葬身魚腹了。”說起此事,餘長寧仍舊有些心有餘悸。
“哎,入夏以來,大江中下游洪水氾濫不息,致使江南千里汪洋,六畜盡成魚鱉,萬千百姓成了無家可歸背井離鄉(xiāng)的遊民,朝廷多次組織賑災(zāi),卻因財力有限而收效甚爲,陛下對此大是惱怒,下令我等三天時間要想出一個妥當?shù)霓k法。”
餘長寧點點頭,有些奇怪地問道:“房大人,咱們現(xiàn)在可以說是太平盛世,按理說應(yīng)該財貨盈庫,積粟滿倉,爲何會財力有限呢?”
房玄齡又是一聲長嘆:“餘駙馬不是外人,老夫不妨對你直言,去年十二月侯君集率領(lǐng)大軍遠征高昌,因爲路途遙遠送糧困難,整個洛口倉的糧食已經(jīng)耗盡,不得已還從其他地方徵調(diào)糧食保障大軍,錢財方面更是不消說,每日花錢如同流水,朝廷國庫早已見底。”
餘長寧聽完大是不信,懷疑地問道:“我大唐國力強盛,財物充盈,莫非還經(jīng)不起一場大戰(zhàn)?怎麼這麼快就沒錢沒糧了啊?”
“餘駙馬有所不知,”房玄齡搖了搖頭:“昔日漢朝經(jīng)過文景盛世數(shù)十年方纔甲貨鼎盛,錢糧滿庫,然則經(jīng)過武帝幾場大戰(zhàn),所有的錢糧便被耗得乾乾淨淨,只要是打仗,花錢用糧都是開銷甚大呀。”
話到此處,餘長寧不由有些同情起房玄齡來,既要救災(zāi),也要保障大軍錢糧,左右都須得想一個解決辦法,真是苦煞了他。
沉『吟』片刻,房玄齡輕嘆出聲道:“餘駙馬,身在其位必謀其事,這段時間老夫可是睡覺都不踏實,想起那些災(zāi)民們飢餓難耐,無家可歸的模樣,心裡真是猶如針扎刀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