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和我交過手的怪人弄醒了我，瞅著我許久，才說：“兩上鏡山，命中註定！算了，你就做我的徒兒吧！”這裡是鏡山，虛無幻境，常人別說能上來，就連看到它也是不可能的！我想，這真的是命中註定，我命中註定和鏡山有緣，終歸重重雲端，我不正是腳踩著雲朵嗎？原來，我的宿命便是離世！在這雲層裡繼續我的孤獨。師傅有面觀世鏡，從鏡中可以看到世間萬物，人間百態，我不自覺地便去尋她了。

這一天，她被母親捉住了，第二日便是難產，他們滿天下的找我，可是我只能看著，卻無能爲力，這裡一天，地上一年，待我下去，也救不得他們。所以，我只能看著她痛，我的心跟著裂開。她那麼頑強，居然挺了過來！還一下子成爲了三個孩子的母親！我笑了，坐在樹下，看她的畫像，小青在我旁邊盤成一團，和我一起看。我不知道小青竟然能記住她，還把她帶了上來，當然，還有那個男人。

我看到，她的眼睛成了妖瞳，她的額間竟然有妖化的跡象，那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我用碧珠把她推上了這條可怕的路，可是，我怎麼可能讓自己深愛的女人化成妖孽，我跪了一整夜，求師傅救救她，條件，便是讓那副畫像永遠離開我的掌心，絕情絕愛，永遠不再思念。我再次牽起她的手，去了我的小屋。

她安靜地坐在我的面前，充滿了信任，我那樣欺騙她，傷害她，她居然還是信任我。我看著她，內心裡涌進了一陣衝動，這種時刻，我完全可以把那個男人打下山崖，把她強留在這裡，我現在有足夠的能力，讓她成爲我的女人！

她的眼睛是紅色的，臉上很髒，我用帕子給她細細地擦乾淨，露出她紅潤的臉龐，臉上有被樹枝掛過的細痕，我的手指撫著她的臉，我喜歡指尖觸碰到她小臉的感覺，這讓我感覺到我還是一個實實在在的人，而不是存在於虛無幻境裡所謂神仙。

“司空軒，我真的會變成妖怪嗎？你會治好我的是不是？”她坐在那裡，咧著嘴笑，一點也不像一個做了孃的人。

我心裡的雜念在她信任的笑容裡被清掃得一乾二淨，司空軒，你不能再那樣卑鄙，就讓她過她想要的簡單生活吧！我運功讓她處於了昏睡狀態，我治好了她的眼睛，取出了碧珠，現在的司空軒無所不能，卻無法得到她的心。

我看著掌心裡泛著幽暗光澤的碧珠，我曾經親手喂她服下，又親手取出了它！去吧，凌瀟瀟，和你心愛的人一起回家。你那麼嚮往快活的生活，我便滿足你的心願。小青帶著她們二人漸漸往山下飛去，我站在崖邊，看著她遠去的笑臉，我想笑，卻笑不出來，我伸手接過了師傅遞來的忘塵丹。

“你想好，這一服下，便將永不回頭！”師傅說。

“是的，我願意遺忘，我害怕哪一天，我壓抑不住我瘋狂的想念，再次給她帶來無盡的痛苦！師傅，我現在看著她，就想不顧一切追上去……”

“癡兒！”師傅嘆息，遞我仙丹。

我說：“你又何嘗不是？你爲我司空家之祖，躲入此處，一處便是幾百年光陰，若說癡，你尤勝於我！”師傅大笑，揹著手走向他的木屋，淚上兩行晶瑩的水珠。彭大喜，與司空家之祖同爭一女，女嫁入司空家，他躲入此處！

世事輪迴，司空家之子竟然又爲情所困，避入他的翼下！所以他不僅不殺我，還庇護我，讓我得以存活於虛無幻境，甚至可以去爲成仙修煉，仙是什麼？我不知道，難道仙一定要忘了情才能叫仙？無論如何——我，願意爲了她的平安，服下那顆忘塵丹，從此專心修仙，再不過問凡塵往事。

我的瀟瀟，我住在雲端，你在人間，生生世世，永不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