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一臉小可憐的模樣,看著眼前這個跟塊牛皮糖似的,怎麼也甩不掉的笑寒。
以前他當(dāng)假太子的時候,怎麼不見他這麼討厭,也不見他這麼賴皮?
豆豆生著氣地瞪著他:“你不要再跟著我了,我不知道先生跟陛下有什麼計劃!”
笑寒只差跟小祖宗跪下,一臉求神仙拜菩薩的表情:“小祖宗誒,咱都知道你是上央先生的手心肉,你就當(dāng)可憐可憐我,公子信裡已經(jīng)說了,拿不到消息就把我趕到舊西魏那破地方去養(yǎng)老,小祖宗,你能忍心見林譽這麼跟著我受苦嗎?”
豆豆是個善良的好姑娘,見著笑寒這可憐巴巴的樣子有點心軟,咬了咬嘴脣,極是爲(wèi)難地看著他。
“豆豆你看啊,公子平日裡待咱們都很不錯,而且這一回,公子與魚姑娘肯定是遇到什麼麻煩事了,不然的話,不會非得讓我來問你不是?豆豆,你就給我一點點提示,一點點就夠了。”笑寒晃著豆豆手臂,苦哈哈地求著。
豆豆想了又想,好幾次話到嘴邊邊上了,可是一想想上央先生這些天的不容易,最後還是把頭一扭,不理笑寒,公子是重要,可是上央先生纔是最重要的。
“豆豆,你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公子死在商夷嗎?”笑寒無法,只得祭出大招。
“你說什麼?”豆豆果然被嚇到。
“公子如果不知道大隋的打算,就很有可能做出什麼錯誤的判斷,如果公子判斷失誤,就有可能……唉,那商帝也不是什麼善心人啊。”笑寒哀愁地嘆著氣,眼中都盛著悲傷。
“算了,你不說也罷,我這就去商夷,去救我們家公子。”笑寒說著就真的掉頭。
豆豆見他真要走,心中一急,連忙喊道:“笑寒你等等。”
“好嘞豆豆您說。”笑寒麻溜兒轉(zhuǎn)身。
“你!”豆豆見他是在騙自己,氣得小嘴一撅,但是不情不願地說了兩個字:“南燕。”
“豆豆你真是全世界第二漂亮的女人!”笑寒笑得眉都快飛走了。
“那誰是第一漂亮的?”豆豆順著就問。
“林譽啊!”笑寒立刻說道。
豆豆也被他逗笑,笑過之後說:“如果公子真的有危險,你趕緊去報信吧,但是……但是你也讓公子別太過了,上央先生這些天,很辛苦的。”
天天熬到半夜,哪能不辛苦?
笑寒得了信,馬不停蹄地往商夷他家公子手中送去,雖然他不是很能理解這“南燕”兩個字有什麼含義,但是想來對公子他們用處甚大。
用處的確是很大,魚非池得了“南燕”兩個字的時候,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
“嗯……我也沒想到他們會說服南燕。”石鳳岐有點心塞。
“我們先前不願意惹到南燕,是因爲(wèi)我們憐惜著南燕那地方實在不太適合打仗,也憐惜著南燕只有一位老將軍挽平生可以支撐國體,事實證明,我們還是太年輕。”魚非池笑了一聲,“
真正的當(dāng)權(quán)者,是不會有這樣的顧慮的。”
“非池,雖然老胖此舉的確是挺混帳的,但是從整個大陸的局勢來說,這是最好的方法。”石鳳岐也是無奈,一邊是他老子,一邊是他心愛的女人,這個人啊,不是很好做。
好在魚非池除了偶爾胡鬧,大部分時候還是挺深明大義的,她小手放進(jìn)石鳳岐大手中,讓他大手可以一把包住自己的,說道:“我知道這麼做是最好的方法,而且我自己也想得到這個方法,只是我不希望挽平生挽老將軍出事,也不希望再跟音彌生牽扯上什麼關(guān)係,因爲(wèi)只要我去請求,音彌生就一定會答應(yīng),但這樣的話,我良心不安。隋帝沒有這些顧慮,他考慮的是如何做對大隋最有利,他做到了。”
“你總是什麼都想得很清楚。”石鳳岐笑道,揉著她小手,低聲道:“而且我不猜錯的話,此事跟蘇師姐脫不開關(guān)係,她以前去過南燕,在那裡總有她自己的路子。”
“對,蘇師姐是一個與隋帝有著共同目的人,所以他們想到一起去,做同樣的努力促成此局,並沒有什麼好奇怪的。”魚非池擡一擡眉,從謀士這一身份來說,蘇於嫿是極其合格的。
“大概過不了幾日,南燕就會攻打蒼陵了,蒼陵便不得不從後蜀退兵防守,應(yīng)對南燕的戰(zhàn)事。而且這一次,我估計一旦開打,就很難停下來了。畢竟他們不像這次商夷與後蜀,也許,沒辦法再阻止了吧。”石鳳岐嘆聲氣。
他對南燕還是很有好感的,他喜歡那裡的生活方式,雖然歌舞昇平的背後是燕帝的鐵血手段,但是那裡的人從骨子裡生出來的包容柔和,再小的事物都透著講究體面與精緻,一切的節(jié)奏都可以慢慢的,這些都是石鳳岐喜歡的。
更不要提,那裡還有一個特別招人喜歡的小孩兒。
南燕這個須彌大陸上最娘們兒兮兮的國家,一旦對上了以生猛強(qiáng)悍著稱於世的蒼陵,真的不知道會發(fā)生什麼。
魚非池一頭栽進(jìn)石鳳岐懷裡,悶聲道:“我在想,蘇師姐是用什麼藉口,說服的南燕?”
加上以前的白衹與西魏,南燕的燕帝怕是最不樂意打仗的人,他恨不得蜷縮在最南邊的角落,所有人都不要關(guān)注他,不要打擾他,他守著南燕的子民平平安安渡過這十年的動盪就行了。
以前石鳳岐是拿了一筆令人砸舌的金子請動的燕帝,而且那一次都不是正經(jīng)開戰(zhàn),只是去嚇唬嚇唬蒼陵。
那這一次,蘇於嫿給出的條件會是什麼?
要有多大的誘惑力,才能說動燕帝?因爲(wèi)她不能從音彌生身上下手,便只能是燕帝。
魚非池想著想著,猛地擡起頭:“曲拂!”
“南燕那個送去蒼陵結(jié)親,但是死半道上的十一公主,曲拂?”石鳳岐驚訝道。
“對,一定是曲拂。我們並不知道曲拂是怎麼死的,她在和親的路上被人刺殺,但是兇手一直沒有找到,蒼陵跟南燕之間後來雖然有一些平復(fù)這個事件的彌補(bǔ)措施,但是始
終是兩國之間的一個隱性威脅。”魚非池從石鳳岐懷中出來,慢慢說道。
“當(dāng)初曲拂被派去和親,本就是蘇於嫿的主意,而且她根本沒安什麼好心,根本不會讓曲拂真的嫁去蒼陵。”魚非池一邊想一邊說,“我可以在四年前就準(zhǔn)備葉藏這一手伏筆,她也可以早在多年前就爲(wèi)蒼陵和南燕之間埋下隔閡!”
石鳳岐聽她這麼說,也開始認(rèn)真思索這個問題,他說:“如果照你這麼說,蘇師姐從來都沒想過要在南燕真正落腳,她只是去南燕製造一些機(jī)會,曲拂就是她的機(jī)會,所以她根本不在乎曲拂當(dāng)初那個荒唐地想當(dāng)女皇的目的,她只是想置曲拂於死,再給她生的希望,最後再利用這個生的希望,挑撥蒼陵跟南燕的關(guān)係,以備今日之用。”
“我們的蘇師姐,好生厲害。”魚非池心中急跳,果然,她是最不好對付,最難以揣測的人。
“不猜錯,她會告訴南燕,殺死曲拂的事正是商夷所爲(wèi),這樣一來,就可以證明商夷對南燕一直抱有野心,如果商夷與蒼陵聯(lián)手拿下後蜀,受威脅最大的人就是南燕,正好映證了她的說法。燕帝爲(wèi)了避免這樣的危機(jī),會對蒼陵出兵,以解後蜀之危,也就可以理解了。”石鳳岐撫掌一嘆,“蘇於嫿此人的心計,令人後怕!”
“但是我們什麼也做不了,此時南燕必是已經(jīng)要開始對蒼陵出兵了,甚至說不定已經(jīng)打起來了,後蜀的危機(jī)可以得到解除,我不可能在這個時候破壞南燕與蒼陵的戰(zhàn)事。蘇師姐算到了,她算到了我不會從中破壞,隋帝也算到了,石鳳岐,我們兩個,也在他們的計算之中,不能有任何反應(yīng)了。”
魚非池苦笑一聲,這世上的高人可真多,當(dāng)蘇於嫿與隋帝二人聯(lián)手的時候,魚非池竟覺得自己根本沒有反抗之力。
“至少,葉藏他們安全了。”石鳳岐輕聲道。
“是的,至少葉藏他們安全了。”魚非池輕輕拍了下自己的胸口,感覺心裡莫名堵得厲害。
其實她並非不能接受這世上有比她更擅長計算的人,她也不是不能接受有誰比她更聰明。
她甚至覺得,蘇於嫿此舉是極爲(wèi)高明的,畢竟就連魚非池也要承認(rèn),想救後蜀,最好的辦法就是把蒼陵拖住,而唯一能拖住蒼陵的只有南燕。
再退一步,就算是從道德上來講,南燕這麼做是爲(wèi)了保住他們自己的國家,根本與外人無關(guān),與魚非池這些人更沒有關(guān)係。
魚非池心裡難受的,僅僅只是挽家。
挽平生老將軍不用說,這樣重要的戰(zhàn)事他肯定是不會缺席的,可是他一把年紀(jì)了,都已是古稀之齡,還要去戰(zhàn)場廝殺,這本就是一件讓人心酸的事。
再有就是挽瀾,那個在魚非池記憶中,只是丁點大的小屁孩,應(yīng)該也快要接過他父親的重?fù)?dān),守護(hù)南燕了。
她記憶中的挽瀾,永遠(yuǎn)是那個五六歲大的奶娃娃,一天到晚裝大人,傲嬌得不得了,心裡卻只想跟普通的小孩兒一樣,可以玩可以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