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司趕緊收拾了文件起身,“少夫人,我先走了。”
很明顯的他在給她挪位置。
葉沐暖點了點頭,看著左司離開。
葉沐暖的手握在門把手上,卻遲遲沒有打開門的勇氣。
萬一他看見她的時候,是一副厭惡的表情,她怕自己會承受不住。
她在門口站了很久,久到腿已經(jīng)失去知覺。
辦公室裡的黎非夜,見葉沐暖一直不肯進(jìn)來,有些急了,邁開長腿,走到門口處,大掌放在門把上,只要葉沐暖打開門,他就可以擁她入懷。
可是,偏偏,她沒有開門。
而他,也只能站在門口,看著她站在那裡不知所措的模樣。
有好幾次,黎非夜都快按耐不住了,想要先開門,可是一想到葉沐暖對他撒了謊,所有的心疼都煙消雲(yún)散了。
他只要她一個解釋,哪怕只有一句話,他都原諒她。
葉沐暖咬著脣瓣,低垂著眉眼,不敢看辦公室裡的黎非夜,她就這樣一直低著頭站在那裡。
葉沐暖,有什麼好怕的,你不是野貓嗎?推開門啊,告訴他:我不是兮兒,我是許溫涼!
告訴他: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可是,如果這樣做了,她就會真的失去他,她寧願現(xiàn)在對他撒謊,只爲(wèi)留在他的身邊。
不記得在哪本書裡看過這樣一句話:如果你愛一個人愛到卑微,你們就真的快結(jié)束了。
到盡頭了嗎?
她不敢想。
她想,就這樣在這裡等下去吧,她不信黎非夜會一直不出來,只要他出來,看見她在這裡,就算沒有隻言片語,也不會太尷尬。
葉沐暖驀地擡眸,辦公室裡的男人忽然從門口轉(zhuǎn)身,回了座位裡,假裝很忙碌的樣子。
葉沐暖坐在左司的座位裡,靠著電腦和文件夾遮擋著自己。
此時,黎非夜哪裡還有心思工作,他的腦袋裡全都是葉沐暖的畫面。
而葉沐暖就這樣靜靜的坐在那裡,像是很多年前一樣,從包裡取出一個本子,慢慢的畫起裡面的男人。
她的畫技已經(jīng)很生疏了,可是畫出的他的輪廓依舊那麼生動,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畫過他了。
黎非夜是她這輩子見過最好看的男人。
黎非夜不知道葉沐暖在做什麼,他只看見她好像在那裡忙碌著什麼。
因爲(wèi)有文件夾的遮擋,他沒辦法確認(rèn)葉沐暖正在做的事情。
葉沐暖畫好了一張畫,擡眸看了眼裡面的男人,黎非夜迅速低下頭,假裝忙碌。
葉沐暖從座位上起來,走到門口,她想黎非夜一定是看到她了吧,只是不願意見她罷了。
落寞的轉(zhuǎn)身,步伐緩慢,如果黎非夜在這個時候叫住她,她一定對他全盤托出,不問結(jié)果。
黎非夜坐在座位裡,明明那麼想要衝出去,擁抱她,可是腿就像是被人綁住了一般,動彈不得,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視線裡,他才緩緩起身,出了辦公室的門。
左司從外面走進(jìn)來,看見黎非夜,一臉的詫異?!癰oss?”
黎非夜假裝若無其事的轉(zhuǎn)身。
“剛剛少夫人來過了?!弊笏咎嵝训溃y道他沒有看見?
“嗯。”黎非夜淡淡的應(yīng)了聲,走了進(jìn)去,餘光落在左司的辦公桌上,那是素描本子,比普通的素描本還要小上一點,上面用鉛筆勾勒了俊逸的線條,每一根線條都像是傾盡了感情。
他拿起那個本子,望著上面的畫像發(fā)呆,她剛剛在畫他,就像多年前一樣。
黎非夜迅速推門衝了出去,左司站在一旁笑得開心,幸好他聰明,把電梯給鎖死了,這樣葉沐暖就只能走步梯了。
步梯是要比腿力的,黎非夜那雙大長腿想要追上葉沐暖,絲毫不費勁。
可是他算好了所有,卻算錯了葉沐暖走了連廊,去了隔壁大樓坐電梯。
所以,結(jié)果是黎非夜並沒有追到葉沐暖。
他從步梯一口氣跑到一樓,卻只看得見外面的車水馬龍。
手裡還握著那副自己的素描畫像。
他說過不讓她在他的視線範(fàn)圍外,他食言了……
“師傅,去郊區(qū)。”葉沐暖上了車,如果黎非夜往角落裡看上一眼,便可以看見那個貓一般的精靈竄進(jìn)了車裡。
手機從包包裡掉了出來,葉沐暖低頭拾起來。
黎非夜就這樣看著一輛出租車從他的面前經(jīng)過,卻沒有想到那裡藏著他最愛的她。
他的薄脣抿成一條線,眸底沉澱著暗淡的色彩。
修長的腿被夕陽的餘暉拉的老長,轉(zhuǎn)身進(jìn)了黎氏大樓。
那冷漠的黑色跟他身上的氣息漸漸融合在一起,再也分不出你我。
看著黎非夜落寞的回到辦公室,左司明顯的一愣。“boss,您怎麼回來了?”
他看了看他的身後,空無一人。
黎非夜沒有任何反應(yīng),推開門,進(jìn)了自己的辦公室,靠在椅背,修長的手指捏著那個本子,眼眸深邃。
葉沐暖在農(nóng)莊的門口下了車,她站在門口打量了很久,這裡真的美的讓人心醉。
這個時間,農(nóng)莊的羊羣已經(jīng)回來了,在柵欄裡,愜意的吃草,偶爾會有小鳥飛進(jìn)院子裡,落在地面上撿食那些稻穀。
她找來一塊麪包,撕碎了撒到地面上。
剛開始小鳥還很戒備,在上空盤旋了一下,見葉沐暖沒有反應(yīng),便落在麪包渣上開心的吃了起來。
到後來,它們的膽子已經(jīng)大到可以落在她的手心裡,啄著食物。
如果沒有黎非夜,她的夢想就是過這樣的生活。
坦白說,她不適合城市裡的生活,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可是因爲(wèi)有了黎非夜,什麼都變得不同了,就像黎非夜說的,他給她打造了一個城堡,鎖住了她的心。
眼淚,順著臉頰緩緩滑落下來。很快便被冷風(fēng)吹散了。
農(nóng)莊上空的夕陽漸漸落山,取而代之的是月如銀盤的清冷。
她轉(zhuǎn)身進(jìn)了房間,因爲(wèi)吹了太久的冷風(fēng),連身體有些僵硬了。
房間裡還保持著上次她和黎非夜住過的模樣,她打開櫃子,找出睡衣?lián)Q上,鎖了房門。
躺在牀上,看窗口的風(fēng)鈴安靜的掛在那裡。
明明做的很粗糙,可是卻還是讓她落了淚。
枕頭下面有一枚戒指,是一枚很漂亮的粉鑽戒指,葉沐暖忽然想起來,黎非夜之前在這個房間的天花板上,掛了999個糖果。
站在柔軟的雙人牀上,葉沐暖抓住一顆淺藍(lán)色的糖果,剝開晶亮的糖紙,她把糖果放到嘴巴里,是水蜜桃味道的。
糖紙上寫了幾個蒼勁有力的大字:我的野貓,別再逃了。
“哇……”葉沐暖忽然蹲下身子,肆無忌憚的大哭起來。
這兩天的沉鬱,在這一刻,轟然爆發(fā)。
她好想他,好想好想。
她錯了,她要找他道歉。
她拿過手機,卻發(fā)現(xiàn)手機已經(jīng)自動關(guān)機了。
眼淚,落在手機的屏幕上,她的開機屏幕是黎非夜的俊臉,可是現(xiàn)在卻是黑漆漆一片,像是她的心。
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一個人睡,可是卻毫無睡意。
她的心裡,眼裡看見的都是黎非夜?fàn)?wèi)她做的一切。
葉沐暖把天花板上的所有糖果都摘了下來,裡面好多好多的小紙條,還有一大堆的戒指。
那些戒指每一個都不一樣,可是每一個的戒壁上都刻著她的名字。
眼淚從戒圈裡掉落在香檳色的牀單上,顯得那麼不和諧。
紙條上已經(jīng)暈染了葉沐暖太多的眼淚,她哭到貓眸紅腫,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笨貓,如果走丟了,就待在原地不動,等我找到你。
我黎非夜的身邊,只能出現(xiàn)你葉沐暖的名字。
此生,我定會護(hù)你周全,哪怕搭上我的命……
葉沐暖仔細(xì)的把小紙條都收起來,放在包包裡的夾層中。
抱著那個包包,感受著黎非夜給她的溫暖。
重新躺回牀上,枕頭上還殘留著黎非夜身上薄荷的香氣。
閉上眼眸,抽泣著入眠。
古香古色的窗子,被輕輕打開,一陣?yán)滹L(fēng)襲來,讓葉沐暖皺了眉,卻沒有醒的意思。
頎長的身影悄然走進(jìn)房間裡,來到她的身邊,看著她紅腫的眼睛,兩彎長眉瀰漫開迷霧,黑眸裡是掩飾不住的心疼。
修長的手指極輕的扯過被子,幫她蓋好,她的手緊緊的抓著包包,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他在心裡給築起的那個堡壘早已潰不成軍,擁住她蜷縮成一團(tuán)的身體,手指按上她的眉心,看她皺巴巴的小臉漸漸放開。
終究還是捨不得,明明她那樣騙了他,他卻連她掉淚都捨不得。
黎非夜,葉沐暖終究是你的在劫難逃,逃不過,也躲不掉。
懷裡的小人兒一直在抽抽搭搭的,看上去很委屈的模樣,一個不忍,薄脣覆在她的脣瓣上。
葉沐暖只是動了動脣,便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他的懷裡。
這一夜,葉沐暖似乎聞到了黎非夜的味道,睡得安詳。
早上醒來的時候,房間裡除了她自己,什麼人都沒有。
果然是夢呢,她苦笑著搖頭,洗了把臉,看著自己眼睛腫成核桃一般。
餐廳裡有香濃的牛奶味,還有純天然的蔬菜粥。葉沐暖看著熱氣騰騰的早餐,想都沒想便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