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女人驚慌失措的走到黎非夜的面前，黎非夜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目光依舊淡定，紅色妖冶的血順著黑色的西裝袖子一滴一滴的落在地面上，染紅了裸色的地磚。“這個答案還滿意嗎？媽？”
黎非夜的目光寂寥，淡然自若。
華萱沒有想到黎非夜會做出這種舉動來，咬了咬牙，纔開口道：“好，我答應你，以後都不來找她的麻煩了。”
嘴上雖然這樣說，可是心裡卻想的是一定要葉沐暖趁早滾出黎家。
“你還站著幹什麼，趕緊給非夜包紮啊。”華萱對狄景洛吼道。
狄景洛皺了皺眉頭，“夫人，我需要無菌室。”
雖然沒有公然跟華萱叫板，但是已經在攆華萱走了，華萱怎麼會看不出來。
“你！”華萱伸出食指，指著狄景洛的鼻子。
狄景洛用用打落她的手指，“夫人，我媽說這樣對待別人很不禮貌。”
華萱氣的牙癢，終究是什麼都沒說，氣哼哼的走掉了。
黎非夜望著華萱的背影，眼底冷然，他怎麼會不知道華萱的來意呢。以前華萱真的是個大家閨秀的母親，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如此不講理的？
是從跟別的男人廝混開始，還是從有了小桃開始……
小桃並不是他的親妹妹，而是華萱和別的男人的女兒。
只是小桃和黎念丞都不知道，華萱以爲他也不知道……
葉沐暖站在原地，纖細的手指輕輕覆上他的傷口，想要堵住那個小小的窟窿，可是她的手太小，血越來越多，“狄景洛，你看看他的手。”
狄景洛不慌不忙的從外面取了醫藥箱走了進來，“這點傷對夜來說不算什麼，你不用擔心。”
葉沐暖的貓眸微微縮了縮，她知道黎非夜在基地生活了很久很久，雖然一直沒有去過那個地方，但是從清月和狄景洛的嘴巴里她瞭解了一點，就是那裡只有死亡和活著兩個定義。
葉沐暖神色陡然一緊，黎非夜就這樣安靜的望著葉沐暖的臉，流著血的傷口似乎不是他的一般，漠不關心的站在那裡。
比起華萱的冷漠，葉沐暖的緊張毫不掩飾的顯示在臉上。有時候，他會看不懂，是葉沐暖城府太深，還是他太過在乎，竟然連最基本的心理學都不會了。
狄景洛幫黎非夜包紮好了傷口，收拾好了地面，“葉沐暖，給你個任務。”
“好。”葉沐暖的目光還停留在黎非夜的傷口上。
“看住他，不要讓他喝酒。”狄景洛知道黎非夜今晚一定會喝酒，他怕會出事。
“我會的。”三個字，那麼堅定，帶了軟軟的笑意。
狄景洛出去了，病房裡只剩下黎非夜和葉沐暖兩個人，空氣裡沒有尷尬，只有淡淡的血液的腥甜。
葉沐暖輕輕拉著黎非夜的手臂，讓他坐到牀邊，蹲下身子，幫他脫掉了鞋子。
黎非夜就這樣目光深邃的望著她，這是十年之後她第一次這樣親近他。
葉沐暖擡頭，對上黎非夜幽深的眸光，淺淺笑開，很溫柔，卻總覺得少了點什麼，“幹嘛這樣看我。”
“葉沐暖，你到底是誰？”細長漆黑的眸子緊緊的盯著她的臉，她的臉上有笑容，有疏離，卻獨獨少了慌張。
葉沐暖就這樣保持著脣邊的笑意，把那一份慌亂掩飾的極好，“你希望我是誰？”
“我希望你是新的個體，永遠不要做回以前的兮兒。”他的聲音低啞，望著她的眸子裡多了幾分探究。
葉沐暖輕輕扯開粉脣，“好。”
她想都沒想，便答應下來。
葉沐暖，你是媽媽了，黎非夜是孩子的爸爸。
既然有了孩子，就讓一切……
重新開始吧。
兮兒，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葉沐暖脣邊的笑意越來越大，將黎非夜的雙腿擡上牀，自己也脫掉了鞋子，躺在他的身側。
黎非夜輕輕攬過她的肩膀，兩個人靜默無語，誰也沒有說話。
似乎都很享受這份安靜般，他們之間爲數不多的幾次安靜竟然如此的幸福。
這一夜，黎非夜沒有再用酒精麻痹自己，葉沐暖也沒有被疼醒，似乎一切都過的很是愜意。
次日的早上，陽光明媚，照進病房的時候，讓整個水藍色的房間裡都多了幾分暖暖的味道。
靠在黎非夜的懷裡，聞著他身上的薄荷的清涼味道，明明那麼冰冷的一個人，可是靠在他懷裡的時候，她分明感覺到了安心。
睜開貓眸，抱著她的黎非夜也已然睜開了眸子，似乎砍了她很久的樣子。狹長的一雙眸子，帶著朝陽的冷情。
看見葉沐暖醒來，眸光漸漸溫潤起來，“起來吃點東西，一會兒我們出去拍照。”
“拍什麼照？”葉沐暖皺眉。
黎非夜輕輕揉了揉葉沐暖的小腦袋。“孕肚照。”
葉沐暖一拍額頭，神經大條的笑，“我竟然給忘了，都說一孕傻三年，我現在幾乎可以預見我的未來了。”
她的笑意很是燦爛，看得出來她是真的開心。
可是這樣的開心卻是黎非夜此刻心底最深的痛。
他說他可以護她一世周全，卻沒有辦法守護屬於他們的孩子。
“該不會連爸爸也一起傻掉了吧。”葉沐暖故作驚訝的表情，說完便跑進了洗手間。
黎非夜看著她精靈一般的身影，嘴角的笑意褪盡，取而代之的是悲傷。
邁開大步，走進洗手間，看著葉沐暖小小的身影站在洗面臺前，對著鏡子刷牙，她的嘴巴很小，牙齒整整齊齊的一排，染上泡沫的時候總是讓人覺得很是靈動，像是遊走在凡間的精靈般。
黎非夜站在她的身邊，兩個人的身影從鏡子裡反射出來，乾乾淨淨的模樣，少了以往的怒目相向，這樣的關係多麼的美好，可是很快便要打破了呢。
黎非夜甚至不敢想，如果葉沐暖知道孩子被拿掉了的時候會怎樣。
兩個刷完了牙，又在一個陶瓷洗面盆裡洗了臉。
葉沐暖有些嫌棄。“我媽說兩個人不能用一盆水洗臉，會吵架。”
“你怕嗎？”黎非夜淺笑，薄脣勾起漂亮的弧度。
葉沐暖笑著沒有答話，出了洗手間。
兩個人出了病房的門，peter便已經等在門外了，黎非夜換了一身乾淨的墨藍色西裝，有深藍色的豎條，跟他的人一般冷硬的紋理。葉沐暖依舊是一套牛仔長裙，上身穿著個白色的t恤，上面還寫著兩個大大的漢字“青春”。
peter對著兩個人“咔擦咔擦”的拍了幾張照片，然後笑著說道：“真奇怪，你們兩個人這次的感覺跟上次完全不同，看著讓人很舒服。”
葉沐暖悄悄的紅了臉。
peter瞅準時機，對著葉沐暖又拍了幾張照片，“少夫人，你整個人都溫柔許多。”
是溫柔嗎？葉沐暖不知道。
“去哪裡拍。”黎非夜打斷了peter，不打算讓他再問下去。
“還去教堂吧，我覺得婚紗照和孕肚照都在那裡拍，感覺會很好。”peter提議道。
黎非夜沉默了片刻之後，才緩緩的開口：“好。”
兩個人再次來到教堂的時候，心境是截然不同的。peter準備了很多露著孕肚的服裝，都是爲葉沐暖量身打造的，怎知她的肚子一點也看不出來。
葉沐暖換上白色的超長款紗裙，上面是露腰的白色蕾絲一字領的上衣，裙子裡面的內襯只到大腿，其他的位置都是純透明的，葉沐暖因爲太瘦，穿這樣的套裝顯得仙氣十足。
這一次peter還幫她接好了長髮，一直到大腿處，所以當葉沐暖化好妝從房間裡面走出來的時候，真的讓幾個人都完全的驚豔了。
黎非夜從來不知道長頭髮的葉沐暖如此的好看。
葉沐暖緩緩走到黎非夜的面前，她的裙襬不是很大，穿著十幾公分的高跟鞋，剛好落到地面上而已。這樣的長度反而讓葉沐暖整個人都多了幾分靈氣。
“肚子現在還看不出來。”葉沐暖有些尷尬的開口。
黎非夜輕輕啄了她的鼻尖，“我看得出來就好。”
這樣的寵溺，是葉沐暖以前沒有的經歷。
黎非夜這次也換上了灰色格子的西裝，比平時看上去要活潑一些，但是隻是衣服而已。
peter沒有讓他們兩個人擺姿勢，依舊是讓他們自由的行走。葉沐暖被黎非夜牽著手，像是老夫妻一般安靜的散步。
兩個人手拉著手，走在教堂裡，說不上很親密的舉動，但是很明顯比上次的關係有進步。
鏡頭裡的葉沐暖雙頰微紅，讓整個人都變得有精神起來。黎非夜走在葉沐暖的左側，都說這是男人可以給女人擋風遮雨的最佳位置。
“少夫人。”peter對著前面不遠處的葉沐暖喊道。
葉沐暖輕輕的回頭，長髮若有若無的飄起幾縷髮絲，回眸的瞬間被peter抓拍的尤爲生動。
不遠處的車裡，狄景洛和阿布並沒有下車，安靜的看著教堂裡葉沐暖和黎非夜手牽手的樣子。
“洛，boss有沒有說什麼時候手術。”阿布查過了資料，像是葉沐暖這種情況拖得越久越是危險。
狄景洛搖頭，最近一段時間，他似乎比平時也沉穩了許多。“沒有確定具體時間，看得出來，對於這個孩子，夜也是很在乎的。”
“少夫人這種身體以後都不能懷孕了嗎？”阿布擔心的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