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起的是他的私人電話，這個號碼知道的人不多，路塵寰拿起電話的瞬間皺起了眉。

“少爺，少奶奶是不是跟您在一起？”平時這個時間少奶奶應該給他打電話，吩咐他去影園的，可是今天這個時候了少奶奶都沒有消息。少奶奶一向很守時，路文覺得有些不對就到辦公室找，可是辦公室也沒人。

“沒有！”楚笙歌不見了？路塵寰只覺得有人用一把大鐵錘，在他的腦袋上狠狠敲了一下，他的果敢睿智、他的處變不驚，統統被摧毀得連渣子都不剩了。這是第幾次了？在同一件事情上不斷犯著相同的錯誤，他都不能原諒自己了。

“你們應該祈禱一下她沒事兒。”路塵寰幽深的眼眸都要結冰了，瞪得錢景深和人事總監一哆嗦，路塵寰快步朝著外面去。

“你們最好馬上離開。”劉宇看了一眼錢景深和人事總監，快步跟上路塵寰。

路塵寰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快速的地分析著——她去了哪裡？她的媽媽病的正重，她不可能走遠的。大概是因爲解聘的事情不開心，情緒不好的話，她會不會是回家了呢？路塵寰的車子像是閃電一樣，往公寓開著。

回到公寓時，僕人都有些意外，先生今天回來的也太早了吧？在大戶人家做事，必須會察言觀色，先生今天的情緒不太好，準確的說應該是糟透了，所以必須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

“夫人呢？”路塵寰回來後徑直往樓上走去。

“夫人……還沒回來。”僕人小心翼翼地回答著。

路塵寰只覺得自己的心臟被人用繩索狠狠勒緊，痛得都已經發麻了，細密的汗珠慢慢覆蓋在皮膚上寒涔涔的，楚笙歌就像上一次那樣，無聲無息地走掉了嗎？這種猜測幾乎要將他嚇得魂不附體了。如果楚笙歌離開，必需的東西一定是——身份證件。

路塵寰大步走進臥室，楚笙歌平時是把證件放在一個抽屜裡的，他猛地拉了一下，抽屜是鎖著的。路塵寰已經沒什麼耐心去找鑰匙了，從梳妝檯上找了一根最普通的鋼絲髮夾，幾下就捅開了抽屜。楚笙歌的身份證件不見了，可是一個快遞信封卻吸引了他的目光——是什麼快遞讓楚笙歌這麼小心地鎖在裡抽屜裡呢？

路塵寰拿起那個信封，地址收件人都沒問題，可是寄件人信息卻是一片空白。路塵寰打開信封，從裡面拿出一沓照片。

路塵寰幾乎快要把那些照片捏碎了，幽深眼眸瞬間燒得通紅，像是被鮮血覆蓋了一般的，褪盡血色的薄脣抿成了一條直線，他的手劇烈顫抖著，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腦子如同炸開了一般，嗡嗡地響著——是誰，是誰把這些照片寄給楚笙歌的。

楚笙歌走掉了，不是因爲被辭退，心情不好才走掉的，而是看到了這些照片嗎？路塵寰一時之間慌了神兒，他以爲自己處理得很好，楚笙歌不會知道這件事情的，所以是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從簽收日期來，她收到這些照片已經有幾天了。可是她卻什麼都沒問他，平靜得讓自己看不出任何端倪。

“路總，查到了。”劉宇擦著額頭上的汗：“夫人搭乘了飛往申城的航班，現在航班剛剛到港了。已經派那邊的人去查具體行蹤了，很快就會有消息的。”

“馬上準備飛機……不對，不管用什麼方法，我要乘半小時後的飛機去申城。”路塵寰努力壓制從胸腔裡翻滾的劇烈疼痛，空氣裡都彌散著絕望的情緒。他以爲只要楚笙歌沒有恢復記憶就不會離開的，可是他忘記了楚笙歌是多倔強的女孩子，讓她離開的導火索不止一根。可是,只要她問，他是可以解釋的，爲什麼不給他解釋的機會呢？

路塵在牀頭櫃上看到了楚笙歌的，他拿起來，上面有幾通未接電話，都是剛纔路文打過來，路塵順手將裝進自己的口袋裡匆匆出了門。

半小時後的航班，從這裡去機場最快也要40分鐘，前提還是不堵車的情況下。劉宇一邊揉著額角一邊打電話跟機場聯繫著，既然boss要半小時後去申城的飛機，他就必須要弄到。還好飛申城的航班很多，應該是可以辦到的。

“路總，半小時後起飛的航班只有一個經濟艙的位置。頭等艙的航班，要等一小時之後纔有，私人飛機航道暫時無法安排，至少要四小時之後才能安排。”劉宇快速的彙報著，他已經買下了那個經濟艙的位置，剛纔boss說過不管什麼方式，但是boss從來不坐經濟艙的，所以他必須要說清楚的。

“訂最近一班飛機。”車子已經飈到了最快的速度，他往機場趕了過去，哪怕是可以快一分鐘，他也要爭取的。

楚笙歌在登機時才發現自己忘了帶，其實平時除了跟路塵寰通電話，也就是讓路文接送她用得到，所以楚笙歌也沒太在意，只是將蘇欣的號碼告訴了媽媽，萬一有什麼事情可以聯繫到她。

四個姑娘打了一輛出租車去預訂好的酒店，楚笙歌看著陌生的街景，這裡比江城看起來還要再繁華一些，不過卻帶著一絲滄桑的美感，那是歷史風塵剝落的痕跡。

齊蘭訂了一家非常豪華的酒店，只不過房間是最便宜的標間。同樣的價錢，在中檔酒店可以訂到更好的房間。其實住怎樣地方，楚笙歌都覺得無所謂，她向來不挑這些的。可是她卻從中想明白一些道理——有的東西是很昂貴的，它的價格不單是本身的價值，也包括了一些附加價值。就像酒店的房間一樣，這個房間貴，不是它值這麼多錢，而是它有一個足夠有名氣的招牌。你爲了追求它的名氣，就要忽略它本身的價值。

這個世界需要平衡，得到一些東西就必然要失去一些東西。就好比她的婚姻，在別人眼裡或許是美輪美奐的，只有她自己知道，漂亮的表象下已經千瘡百孔滿目瘡痍。她選了一個足夠優秀的男人，而這樣的男人很難從一而終，這也是必然的。她要選擇路塵寰這個人，還是愛情唯一，這是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蘇欣整理好自己的行李，看到楚笙歌一直站在窗前，一動不動的。她走過來，順著楚笙歌的視線看下去。夜幕降臨，窗外霓虹閃爍萬家燈火倒影在江水裡，非常漂亮。可是再好看也不用看這麼久吧？

“笙歌，你不收拾一下呀？”蘇欣說著坐下來：“齊蘭她倆收拾好過來找我們，這附近有個很大的夜市，有很多地道的小吃。”

“我帶的東西不多，不用收拾。”楚笙歌笑笑。

蘇欣看看楚笙歌稍大的挎包，何止是不多，簡直是少的不可思議呀。

楚笙歌從包裡拿出一個小巧的斜挎包，把銀行卡、身份證件還有一點些零錢裝進去，一會兒出去的時候她拿這個就可以了。

蘇欣說的夜市果然很熱鬧，裡面的小吃更是數不勝數：排骨年糕、擂沙圓、海棠糕，三鮮小餛飩……幾個人幾乎從街頭吃到街尾，最後幾個人捧著熱乎乎的奶茶到江邊看夜景。

“印在江水裡的燈火好像星星啊……”蘇欣託著下巴說。

“那我們來許願吧！”齊蘭來了興致。

“好啊好啊……”劉莉莉說我先來：“我希望快點兒有個高帥富來娶我呀！”

“我希望可以擁有一間巴黎名品店！”齊蘭大喊。

“我希望今天的買的彩票能中個五百萬，哦耶！”蘇欣喊完之後哈哈大笑起來：“笙歌，到你了。”

楚笙歌聽到蘇欣喊的“五百萬”，像是有一道閃電在腦海裡劈下來，閃出一道白光。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電光火石之間快得她來不及抓住什麼。被蘇欣喊了一聲，那種呼之欲出的感覺都消失了：“我希望……”她希望什麼呢？楚笙歌忽然覺得自己現在的生活真是蒼白，蒼白到連願望都沒有了：“我希望媽媽的病可以好起來……”

原本她還有家的，可是現在已經沒有了，現在只有媽媽了。

路塵寰站在這間酒店的頂層，闊大窗像是一幅畫，囊括了整個城市的美景。他現在根本無心賞景，只等著屬下來彙報楚笙歌的行蹤——她入住了這間酒店，人卻不在房間，現在沒有任何事情能平復他心中的恐懼。

裝在他口袋裡的響了一聲，應該是進來一條信息。路塵寰伸手拿出楚笙歌的，她的握在他的大掌裡顯得十分小巧。路塵寰點開信息。原本黯沉的眼眸，漸漸被冰雪覆蓋，信息裡內只有一張照片，他正帶著那個找來的女人在珠寶店裡選首飾。女人面前的桌子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戒指，她的手指上已經戴了好幾個選好的，而眼睛裡還閃著貪婪的光。照片的角度非常犀利，如果他不是親歷者，還以爲那個女人是坐在他腿上的。

他不知道楚笙歌曾經收到過多少張這樣的照片，但不管發信息的人是誰，都是在找死。以爲隱藏了號碼他就查不到了嗎，真是太天真了。

路塵寰將楚笙歌的收好，用手撐住面前的玻璃：“笙歌，你究竟去哪兒了，怎麼還不回來。”

房間的門被敲了幾下，路文推門而入：“少爺，少奶奶回來了，人已經到大堂了。”

“嗯。”路塵寰走出房間，他知道楚笙歌現在一定非常不想看到他，可是沒辦法的，必須要馬上見到她，多一秒鐘也不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