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長謀
謝修永看著無聊,喝了許多的牡丹酒,這會兒已有些醉了,單手撐著下巴挑眉問道,“老九,這是上哪去啊?她心上人的表演都還沒開始呢。”
“要是醉了,就去休息。”柏文也不提及他對尤凝嵐的刮目相看,只是好心的建議道。
謝修永瞇著眼睛認同的點了點頭,在下人的攙扶下離開了,柏文手腕一揮,展開扇面輕搖著,遺憾的輕聲嘆道,“可惜了,錯過了這麼精彩的表演。”
尤凝嵐朝柏謙輕點了點頭,抱著古箏往中央的位置盤腿坐下,古箏橫放在她的腿上,伴隨著一陣溢滿花香味的輕風,微閉著雙眸,深吸了一口氣,手指輕輕挑起!
一陣行雲流水般的舒緩曲調幽幽盤旋而上,迴盪在百花谷,這曲中的美好毫無阻礙的闖進了每個人的耳裡,讓人不禁露出歡喜的笑容。
四面成羣的蝴蝶翩翩而來,圍繞著尤凝嵐,忽的!蝴蝶羣像是受了驚嚇一般,四散而開,慌亂的飛回了牡丹花叢之中,而曲調倏地急切起來,其中夾雜著痛苦和掙扎,衆人臉上的笑意斂下,眉頭緊蹙。
尤凝嵐猛地睜開眼睛,雙眸乍現精光,急速的撥動著琴絃,曲調忽的高漲起來衆人的心也隨之而高高的懸起,瞳孔不由自主的放大……
啌!
銀白的青玄徒然斷裂劃破了尤凝嵐的指腹,落下了滴滴鮮血,沾染琴身。
尤凝嵐微閉雙眼,平復著自己起伏的心緒,移開橫在腿上的古箏,站起身來,或是因坐地太長時間,她身形踉蹌了一下……
讓周圍的人心都跟著顫了起來,尤凝嵐定了定身體,看一邊候著的太監,“取筆墨紙硯!”
太監似是還未回過神,杵在原地,並未因她的話而有所動作。
尤凝嵐擰了擰眉,正要自行去取。
“我來!”柏謙出聲止住了她的步子,轉身對尚在座椅上的其他評審道,“各位,難得一見,錯過可惜啊。”
三四個頭髮花白的老人,略帶激動的走了出來,分散而開,在筆墨紙硯存在的地方仔細挑選上品!
尤凝嵐也沒因此而激動雀躍,只是微低著頭,任由輕風撩起她齊腰的青絲,清瘦的臉頰藏了起來,讓人無法猜測到她此刻的心思。
等到東西擺整齊擱在一張三米來長的桌子上之後,柏謙這才揹著手提醒道,“尤小姐,可以開始了。”
那幾名老者疾步往書桌前湊去,想要一睹尤凝嵐的風采。
柏謙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見圍繞桌旁的幾位老人不住點頭的模樣,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往前走去。
一抹刺目的紅出現在了他的視野內,再往前走,那是一柄殺敵的長槍!那抹紅便是掛在槍頭的紅纓!在往內裡看,他突然頓住了腳步,一雙殘忍嗜血的眸子正死死的盯著他!他心裡不禁生了幾分寒意!
這雙眸子屬於一名頭戴黑亮盔甲的將軍,竟是畫中人的眼睛!柏謙輕抽了口冷氣,繼而屏息繼續往遠處看……
在他的腳下以成堆的屍骨,他身後的不遠處站著一個羸弱的婦女,她懷中抱著個初生的嬰兒正安靜的看向將軍的方向。
尤凝嵐的手被紅色的顏料染了半邊,她像是魔怔了一般,迅速的重新抽了一根毛筆,蘸滿了墨汁,在畫的正上方提筆宛如游龍似得,寫下洋洋灑灑的詩詞。
善書法的一位老者,連連點頭,顏筋柳骨,筆鋒蒼勁有力,一氣呵成!這字是今日百花宴上最好的字了!
而另外一個善詩詞的老者,卻遺憾的搖了搖頭,尤凝嵐提筆寫下的詩句乃是前朝詩人柳杜白的《戰君》,雖也跟畫作應景,但少了自己的創意有些可惜了。
尤凝嵐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雙眸始終緊盯著畫作,持筆的手有些微微的顫抖,她緊咬了下脣一下,提高了速度,擡手!最後一筆完成。
“畫,第一名。”
這一聲乾脆利落的宣佈聲在百花谷內迴盪著……
尤聽雪櫻脣微張著,不可置信的瞪著臺上的尤凝嵐,怎麼可能!娘連先生都沒幫她請過,她怎麼可能!不可能,這不可能!一定是哪裡弄錯了!
“書,第一名。”
又是宣佈聲響起……
尤聽雪臉色幾番變化,察覺到坐在自己身邊四公主手中的帕子都快絞爛了,急忙安定心神,沉默不語坐著,心裡不由後悔,不該讓四公主求皇后娘娘讓尤凝嵐參加比賽,本來想看她笑話!沒想到反而給了她一展風采的機會!
“琴,第一名。”
此時再聽,尤聽雪已麻木了,她左思右想也難以明白,尤凝嵐這身才情到底是從而而來?難道說是偷偷請人準備好的?不可能,就算“書”可以提前準備,但其他的都是現場從頭開始,不可能作假!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是說有人在偷偷的教她?
“詩……”那擅詩詞的老者頓了頓,看了尤凝嵐一眼,“尤小姐之前說的是全部參加,是否忘了寫詩了?”
尤凝嵐淡笑著往後退開了一兩步,“請二位先生,將我的畫反過來再看一邊。”
柏謙欣賞的望了望尤凝嵐,並未像其先生繞過去看,而是徑直道,“這一張宣紙之上蘊藏了兩首詩,兩幅畫,老夫有生以來這是第二次見到此番佳作,尤小姐年紀輕輕,了不得啊,了不得!”
“不錯,這詩對仗工整,辭無所假,揚葩振藻,是難得的佳作。”善於詩詞的先生滿意的點頭,“這詩,應是第一名!”
“不知尤小姐師承何人?”善畫作的先生好奇的開口問道,“在下想與他結交一番,不知可否有這個榮幸?”
尤聽雪聽見問話,忙坐直了身子,身體微微的往前傾,想聽清楚尤凝嵐的回答。
其他幾位先生也是逐一的表達了自己想要結交尤凝嵐“師傅”的意思。
尤凝嵐恭順的施了禮,嘆道,“老人家四處飄忽不定,並不喜長時間呆在同一個地方,只是每年會回明城教我幾日,便會離開,此時,我也不知他老人家身在何處。”
果然!這麼多年,居然有人在偷偷教這個小賤人,她們竟然一點都不知道!尤聽雪咬牙,憤恨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