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染見慕老太太和慕寧氏,甚至連慕李氏的面色都大變,心中冷冷笑了笑。
“爹爹本來也是拖了人去找契書,但現在正是敏感時候,誰敢去觸虎鬚!所以,現在三叔的那契書都沒弄出來,聽說上面三叔不但簽了字還按了手印,也不知道會不會查到咱們家來,真是作孽呢!到時候指不定不是因爲安哥兒讓伯仁公遷怒了,而是因爲三叔而導致咱們整個睦州侯府都完了。”
“什、什麼?”慕寧氏愣住了。“不是,不是說沒問題了麼?二哥,二哥不是說會幫我們弄出來的麼?”
慕清染微微笑了起來,“是啊,我爹爹說了盡力,但偏偏就是沒人幫忙??!莫非人人都當咱們睦州侯府是個香饃饃,想攀上來咬一口麼?人家總不能光明正大地衝進馬閣老府邸裡給咱們找契書吧?咱們不要命,他們可是要的。沒得沒幫上人,還把自己一家子搭進去?!?
慕清染這話說得直白又粗俗,但此時別人卻顧不得了。
“祖母,您說,您現在是不是也該擔心擔心咱們府邸裡的安危了?到底是誰牽連了咱們府邸!”
慕老太太臉頰上的肉劇烈地抖動了兩下,怒道:“你這是在威脅我麼?你爹說過會幫你三叔的,不然我是不會準許分家的!”
“祖母,安哥兒是我爹爹親生的兒子,他難道就不該救我弟弟麼?”慕清染說道?!胺旨遥繘]關係,不分便不分,若是安哥兒救不出來,我們二房甚至整個睦州侯府給伯仁公一家陪葬都行?!?
說著,慕清染嘴角勾起了一抹詭譎的笑意。
聞言,慕李氏不幹了,她們大房規(guī)規(guī)矩矩的過日子,不是被三房牽連就是被二房拉近火坑,不待這麼坑人的啊!
“娘,咱們可一開始就說好了的,怎麼能不分家?我看啊,不如趁早就把家給分了,免得後面鬧出更多的事兒。指不定這回安哥兒還會牽扯得柔姐兒的婚事呢!”
慕老太太一聽到牽扯到慕清柔就覺得事情大條了,但想到自己的小兒子,咬了咬牙,“不行,一日不把那契書拿回來,我是不會讓分家的,這本來就是說好的。”
現在二房不頂事,大房還能到處疏通下關係,不然到時候三房分出去了,沒人幫忙,這不是妥妥地害了她的兒子麼?
“可,您也聽染姐兒說了,現在阿光那忙得一團糟,而且聖上又盯得緊,哪裡能讓人……”慕李氏忙道。
“夠了,多說無益,我還是那句,沒有契書,不能保證老三的安危,我一定不會準許分家的。”慕老太太打斷了她的話。
在慕老太太心中,到底親生兒子要比孫子孫女都重要的。
慕清染看到她們轉移陣地開始吵架,勾起一抹冷冷的弧度。
狗咬狗,一嘴毛!還有什麼比看夠打架還要有趣呢!老太太不是怕被牽扯麼,又不想分家麼?那麼她們說不動,難道她最疼的兒子還說不動她麼?
最後也沒爭出個所以然來,慕老太太更是被氣得滿肚子的火,讓人把她們一夥子人都給轟了出來。
慕清染扶著慕羅氏走在最前面,後邊跟著孫姨娘和李姨娘等人,慕羅氏真真是被人氣得惱火得很,此時先讓李姨娘她們先走了。
李姨娘想了想,也不知道想到什麼了,拉著慕夢便先行走了。
慕羅氏這纔回眸,冷冷地打量了一番慕蓮,“之前老爺一直都有說,但因著柔姐兒的婚事太忙,所以一直都不曾關注過慕蓮的婚事。老爺說了,你的婚事他已經爲了定下了,是江南的李家嫡子,是個書香門第,人口也簡單,倒是不會埋沒了你!”
其實,此番慕蓮倒是算的上低嫁,對方自然是得捧著她的,以後日子可以說比之嫁給京都裡那些名門貴族裡爲庶子媳婦要好上太多了。
畢竟慕蓮的身份就擺在這裡,哪怕父親是五品官員,但說到底,慕蓮就是個庶女,高攀不上名門裡的嫡子,也就只能配得上庶子或者說是些家境還不如慕家的。
而那李家則不同,世代書香,人口也簡單,最主要的是都是知書達理的人,聽說甚至有著年過三十無子纔可納妾的祖宗條例,可以說,慕風光對慕蓮也是極好的。
她們本來就在江南呆過,那李家殷實的家境豈會不知,江南世代的書香門第,而那李家的嫡子也是個驚才絕豔的人物。
孫姨娘是極爲滿意這門親事的,當下就要點頭。
誰知,慕蓮一聽,面色一白,回嘴道:“不,我不嫁。”
她以後是要嫁給三皇子殿下的,是要當皇子妃的,甚至以後是要皇后的,她纔不要嫁去江南那種小地方。
在看過京都的繁華後,她又豈會看得上江南的雅靜,那裡根本就不適合她,她也不屬於那裡。
慕羅氏面色微微一變,冷聲道:“你說什麼?”
“爹爹知道的,我以後是要嫁給三皇子的,母親還是莫要假傳爹爹的話,弄得我跟爹爹離了心?!蹦缴徯Φ?。
“十小姐,莫要亂說話?!睂O姨娘面色一白,忙拉住了慕蓮,對著慕羅氏福了福身,“太太請別跟十小姐多見怪,她畢竟還是個孩子?!?
這話連她都覺得說得牽強。哪怕是個小孩子,也不能講出如此糟心的話來,三皇子豈是她說嫁就能嫁的!
慕清染聞言,笑道:“瞧孫姨娘說的,蓮妹妹可就要及笄了,怎麼也不是小孩子了。這種頂撞母親的話若是傳揚了出去,孫姨娘想必是知道的……”
慕蓮這穿越女可對這些後宅的歪歪道道不甚瞭解,但孫姨娘豈會不知道,若是不尊長輩的帽子扣下來,慕蓮這輩子可就被毀了。
“七小姐,十小姐想來是對這門婚事突然而至,感到太過驚訝了,這才說出這般的話來,還請?zhí)推咝〗隳肿铩!睂O姨娘忙道。
有時候孫姨娘也沒辦法理解慕蓮,爲什麼就不能安安穩(wěn)穩(wěn)地過上幸福的日子呢,她前半輩子歷經風波,所以想讓她的女兒過上平靜的好日子,可偏偏她就是不懂她的心。
慕清染微微笑道:“最好是如此。不過,若是孫姨娘或者蓮妹妹對是事情有異議,可以隨時去跟爹爹說,免得還說我母親在中間挑撥離間。母親,我們回去吧!”
慕羅氏剛被慕蓮那句話弄得心裡極爲不舒服,此時也點點頭。
“對了,聽說爹爹並不贊同蓮妹妹嫁給三殿下,蓮妹妹以後這話可不要隨便亂說,哪怕爹爹應了,只要三殿下一日未曾登門求親,這些都還是子虛烏有的事情,免得落人口舌,平白讓人覺得咱們睦州侯府的姑娘不知禮義廉恥?!蹦角迦掘嚨叵裣肫鹗颤N,補充道。
“還有,既然蓮妹妹最近閒來無事,那就把佛經謄抄個十遍,母親剛巧這陣子身體不適,再加上安哥兒的事,那就勞煩蓮妹妹爲她們祈福了,也好讓爹爹看到蓮妹妹對兄弟的關愛之情。晚點,會有丫鬟把佛經送過來,三日後就把抄好的送來吧!”
她可是眥睚必報的,敢氣她娘,敢詛咒她弟弟,謄抄十遍佛經,足夠她累一陣子了。
說著,這才扶著慕羅氏走遠,慕蓮被孫姨娘壓著根本就不能說話。
“娘,我知道您在焦心安哥兒的事,您放心,有爹爹呢,安哥兒不會有事的?!蹦角迦景矒岬?。
慕羅氏低低道,“我知道你爲娘不平,剛纔我的確該罰慕蓮的,但現在我也沒甚心情。慕蓮如此,早晚會惹大事的,偏偏她還心大,就想著那三皇子,豈知皇子是她能嫁的麼?”說到這,就想嗤笑。
慕清染剛纔那般做,倒是幫她挽回了臉面,但說到底,倒是她做得不對,讓一個妾室和個庶女跳到頭上來了。但她如今精力有限,真沒太多心情搭理蹦躂的她們!
“娘,您既然知道,那便更好了。我知道,您是愁爹爹會因爲慕蓮的婚事對您起意見,但現在是慕蓮自己不願意嫁,您只需把您的苦惱告知爹爹便是,看他如何決策?”慕清染笑道,“我想,爹爹肯定是會自己解決的,您莫要瞎操心了?!?
慕風光是絕對不會讓慕蓮嫁給滄離的,若是慕蓮非要嫁,指不定就是要斷絕父女關係的。
而慕清染卻沒想到,慕蓮最後竟然會做出那般的事情來,倒是都出乎了她的意料,膈應得不行。
義莊建在極爲偏僻的郊區(qū),周圍很是荒蕪,雜草叢生,別說是晚上了,哪怕是白天恐怕也會讓人覺得恐慌。
馬車停妥後,鳳錦和江凌歌便下了馬車,鳳錦手裡提了一盞燈籠,這才轉身對江凌歌道:“夜裡昏暗,小心腳下。”
江凌歌點點頭,“鳳大人不必顧忌我,只管走便是了。”
鳳錦聞言,揚揚眉,顯然對於江凌歌的膽大極爲詫異,但還是安安靜靜地在前面領路了。
月上柳梢頭,夜風徐徐吹來,不知是風的關係還是太過空曠的緣故,仿似有嬰兒的嗚咽啼哭之聲夾雜而來,加上燈籠隨著風晃動,人的影子也歪歪斜斜了起來,顯得很是詭異可怖。
鳳錦微微蹙了蹙眉頭,手指攥緊了燈籠柄。
江凌歌驀地擡手拉住了鳳錦的衣袖,“鳳大人,您腳下……”
“什麼?”鳳錦秉持著一貫的風度迅速停下了腳步,手抖了抖,燈籠卻是驟然滅了。
月色下,那嗚咽之聲斷斷續(xù)續(xù)地傳來,兩人俱站在這暗夜裡,涼風吹起了兩人的衣袖。
“有石子,夜裡暗,您小心別被絆倒了。”江凌歌提醒道。
“是、是嗎?”鳳錦應著,眸子自江凌歌抓著他袖子的雪白小手上掠過,在月光下連血管都瞧不見分毫,他忍住抽出袖子的衝動,溫溫柔柔地笑道:
“多謝江小姐提醒,那我們繼續(xù)走吧,義莊就在前面了,看到那門口掛著的白燈籠和白布麼,就是那裡了?!?
大概離他們還有大約幾百米的距離,江凌歌點點頭,鬆開了手,背在了身後。
鳳錦又用火摺子把燈籠給點了起來,這才繼續(xù)趕路。
“鳳大人似乎很害怕的樣子?!苯韪栩嚨爻雎暤?,“想不到鳳大人竟然也會怕這些不存在的東西麼?”
鳳錦聞言,腳步略微頓了頓,笑道:“江小姐在說什麼?”
江凌歌一笑,“剛纔我抓住大人袖子時,大人顫了顫,可能大人自己沒察覺吧!”
鳳錦看著就像一隻腹黑的狐貍,想不到也會有怕的東西,剛纔若不是她觀察仔細,一般人還真就被他給矇混過關了。
“風太大,江小姐可能看錯了?!兵P錦溫溫柔柔地笑著。
本來他就是想來看看江凌歌怎麼檢查屍體的,他對江凌歌今天下午的話很好奇,所以想來看看,所以才代替了公孫祁陽過來。
一來,公孫祁陽的確很怕鬼,平時看到義莊都是繞道走。
二來,鳳錦平時也是來過義莊的,看過屍體的,對這邊的守衛(wèi)也熟悉。平時都是白日來,看一眼就走,根本不需要像仵作一樣經常跑。但他卻沒從如今天晚上這般,覺得義莊周圍如此的陰森,讓人毛骨悚然。
所以剛纔被江凌歌驀地叫住,饒是鎮(zhèn)定如斯的鳳錦也嚇了一跳。
江凌歌見他打死也不承認的話語,微微勾了勾脣,“都說,平日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大人光明磊落,自是正氣稟然,想來也是不怕的?!?
被她這麼一恭維,鳳錦真還有些哭笑不得。
往日都是他坑別人的份,何曾有人會堵得他無話可說,這江凌歌還真是個人物!這若是讓公孫祁陽看到了,不笑翻了天才怪!
說話間,已經到了義莊。義莊門口並沒有守衛(wèi),兩人推開門,卻見裡面空蕩蕩的,毫無一人,只有那掛在屋檐下的白燈籠在風中搖曳著,卻顯得甚是寂靜詭異。
鳳錦低聲道:“隨我來,就在前面了?!?
江凌歌緊了緊手,點點頭,跟了上去。
等繞到後面,便見兩個守衛(wèi)正百無聊賴地站在門口聊天喝酒,見到有人來,都覺得奇怪,等鳳錦走進了,這才發(fā)現了他的身份,紛紛起來行禮:
“鳳大人,這麼夜了,您怎麼來了?”
因爲鳳錦經常需要辦案的關係,偶爾會跟著仵作一起來查看屍體,他們倒是得了不少好處,也對他的身份熟知。
鳳錦遞了兩塊碎銀子過去,淡淡道:“有個案子來看看屍體,伯仁公家的三兒子的屍體擺放在哪裡?天冷,給你們買些酒暖暖身子吧!”
“謝謝鳳大人,在倒數第三張停屍*上。”瘦高的守衛(wèi)忙笑著接過銀子。
“嗯,今日之事莫要跟他人透露?!兵P錦吩咐道。
鳳錦之所以會答應晚上來,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沒有仵作會晚上來驗屍,不會碰上安大人的人。若不是因爲慕清安,他是絕對不會摻合安大人的案子。
守衛(wèi)們都點頭稱好,打開了門讓鳳錦進去。
兩人剛進來,就看到在門口放了個小桌子,撲面而來的屍臭味讓人難以忍受。哪怕是一貫風度教養(yǎng)都極好的鳳錦都忍不住要捂住口鼻了,江凌歌把一直揹著的小包袱拿下來,拿了一個藥瓶子出來,給自己倒了一顆藥丸含在嘴裡,又用帕子把自己的口鼻給捂住,在腦後打了個結。
“你吃的什麼?”鳳錦好奇地望著她。
江凌歌見他明明一副難以忍受的模樣,卻還堅持地站著,便也給他倒了顆:“接觸屍體時,難免會沾染污穢之氣,含著這個可暫時讓人呼吸清爽。你不是仵作,平時估計也就是進來看一眼,自然就不知道仵作一般會去買三清丸或者喝三清湯,纔會觸碰屍體?!?
鳳錦照著她說的做,果然甫一含住,就覺得因爲撲鼻難聞的味道而導致的反胃感得到了扼制,他也拿了塊帕子捂住了口鼻,這才覺得好受了許多。
“多謝!”
屋子裡很大,共有幾十張的停屍*,都井然有序地擺著,有空著的,也有躺人了的,不過都被白布蓋住,看不出死後的猙獰。
“開始工作吧!”江凌歌帶上手套,提上小包袱就朝著倒數第三張停屍*走去。
今日更新完畢!!美人兒們麼麼噠,少將軍馬上就要回來了,美人兒們都別潛水啦~~其實落落覺得鳳錦真的是個很搶眼的人,爲毛木有人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