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晗音送走了歐陽朦朧之後,就一直在廳中臥榻上閒坐翻書,雖是初冬的天氣,但晚上卻是異寒,蘭倩知道她有受涼腳冷的毛病,一早就安排雲汐姑姑鬆了炭火和湯婆子過來,一應被褥更是仔細到位。
“姐姐,下雪了,”蓉兒從門外進來,頭髮上還帶著晶瑩的雪花。
下雪了?上官晗音披著雲毯從榻上站起來,走到牀邊,看著外面從天而降的晶瑩雪白,素問谷的十年生活,向來是溫暖入春,從未見過飄雪,也從未感知寒冷爲何物,但京城卻不一樣了。
而現在的她也不一樣,儘管已經完全的融入了古代生活,可她依舊記得當日現代世界中黑超蒙面的黑道女王是如何的瀟灑和恣意,身體健康的她,不管是冰天雪地的雪國追蹤還是酷熱難耐的叢林阻擊,都會出色的客服所有的困難,順利的完成任務。
只可惜,現在的她,手無縛雞之力,只能工於心計,步步爲營,漫漫長路,任重道遠。
“姐姐你喜歡雪嗎?”蓉兒忽閃著眼睛,回過頭看著上官晗音問。
“我……”上官晗音開口之前,鼻尖卻飄過來一絲的異香,似乎是有人來了。
“喜歡嗎?”蓉兒蹲在地上,用手中的樹枝胡亂的在灑滿薄雪的地面上比劃著,明月看的很清楚,畫的就是盟主。
“喜歡,”上官晗音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雖然她身材單薄,虛弱,卻說出了一句飽滿之語言,更帶著一抒心中鬱郁的淋漓之氣說,“人就是要這樣,無論愛還是恨,都要像這雪一般,冷的徹底,活的自我。”
“那麼梅花呢?”炎玧麟的聲音傳來,伴隨而至的是剛剛那股越來越濃烈的香氣。
上官晗音轉過身,看著身披黑色金繡披風的玧王踏雪而來,冷眸束髮,固有的冷傲深邃之中更多的是風度翩翩,最惹眼的是他懷中的那一盆含苞待放的梅花,兩者雖未冷傲之物,可此時放在一起,居然是那麼相得益彰,毫無違和感。
“姐姐最喜歡的是玫瑰花,”蓉兒沒大沒小又三分嫌棄的吐了一句,卻遭到了明月的瞪眼,美景美人,大電燈泡拉著小電燈泡急速的從廊下逃走。
“玫瑰?”炎玧麟有點拗口又聞所未聞的搖搖頭,“本王少年之時也曾遊歷天下,卻從未聽過又此等花卉,難道說是本王孤陋寡聞了?”
上官晗音聽了他的話笑了笑,重新回過身子,此時,雪已經越下越大了,心裡卻也有了波瀾,偷笑著想,玫瑰,你們這些古代人怎麼可能會知道玫瑰是什麼。
“沒有,”上官晗音還是照顧到冰塊王爺強烈的自尊心,又緩口說,“那是我在素問谷中培育出來的一種花卉,花色豔麗,但是綠葉之下卻也長滿了刺,採花者一不小心,就會刺得血流不止。”
“我明白了,就像你一樣,”炎玧麟難得的笑了笑,好像被這玫瑰話題帶動的心情也放鬆了很多。
“怎麼就跟我一樣了?”上官晗音不高興的瞪了他一眼,心想你玧王也不是什麼冰塊臉,最多算是一個僞冷傲,如此深藏不露的撩妹高手,倒真的讓我刮目相看,不,是嚇一跳。
這……
上官晗音的腦子又開始胡思亂想了,呼出的寒氣也由剛剛的均勻變得雜亂無章起來,她不自主的又看了一眼炎玧麟,腦子裡面又浮出一個大大的泡字。
搞不懂的又自我較勁,到底是炎玧麟要泡她,還是她主觀臆想的想要被人家泡啊。
“那這梅花,你是註定不喜歡了?”炎玧麟說著就要收回,卻被上官晗音阻止了。
“王爺這是做什麼,你送我梅花,就算我不喜歡,也會欣然接下,”上官晗音又擺出正經八百的樣子,“這是禮貌。”
“你當著送花人的面兒說不喜歡,這難道是禮貌嗎?”炎玧麟湊近,兩人之間的距離真的好近好近,幾乎只是隔著一個花盆的距離,男子呼出的氣息打在上官晗音的臉上,更加劇著她內心小鹿的七上八下,興奮的不要不要的。
如果是這些也就算了,可偏偏這位撩妹高手又來了一句。
“本王回去之後一定會找到你最喜歡的玫瑰,也定會採來送你。”
“你……送我……”上官晗音擡起羞紅雙頰之上的眼睛,驚訝,驚喜,甚至是數不盡的小鹿差點把她整個心臟擠破。
“不行嗎?”玧王又一次湊近,他們兩人之間連一個花盆的距離也沒有了。
上官晗音有點怯場的後退了一步,心裡嘶吼了一聲,炎玧麟,你究竟是想要幹什麼啊?
可嘶吼沒成,或許是接過花盆時用力過猛,或許是因爲心中蹦跳撲騰的成千上萬只小鹿,嚴重的造成了她的肢體平衡,或許是越來越大的風雪導致地面變滑,總之她就這麼沿著爛大街橋段的跌倒了。
“音兒……”
炎玧麟一展身上的寬大披風,上前一步,緊緊的把將要跌倒之人抱在了懷中,更是炫技一般的騰出另一隻手接住了拋入空中的花盆,含苞待放的梅花更是神來一筆的,在這一刻完全盛開了。
初雪的晚上,上官晗音想著自己一腳又跌進了炎玧霖的懷裡,儘管她承認這懷抱真的很溫暖,胸膛真的很堅實,以至於她都有點樂不思蜀,戀戀不捨了,可是不行。
他們現在是並肩作戰的盟友關係,可不能被強烈的荷爾蒙衝昏了頭腦,衝動是魔鬼,最討厭的是今夜又是雪花又是玫瑰花的炒熱了氣氛,以至於讓他們亂了分寸,差點就亂性。
“王……王爺,”上官晗音抿動了一下嘴脣,輕輕的叫了一聲。
“音兒……”
炎玧麟情到深處,沒有了往日的深邃和剋制,只是想著懷中之人,這個他心心念念十年之久的女人,終於真真實實的來到了他的身邊,真真實實的躺在了他的懷中。
“我……”炎玧麟湊近,再湊近,鼻息之間,就只是剩下一毫米的距離,向來伶牙俐齒的上官晗音此刻已經完全軟在了他的懷裡面,不動,不聽,卻無法做到不看。
看著湊過來的這張臉,她居然不討厭,只是心慌。
直到她的視線走神的看到了落在屋頂上的一個人,那個人的眼中閃動的從來沒有過的痛楚和失望時,她的心慌變成了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