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娘娘也是許久不被允許出宮了。”薛琳跟著嘆息,“這樣的情況,即使不親自去看,娘娘也該知道是什麼樣的光景。皇上念舊又慈心,並沒有遷怒娘娘,娘娘怎麼能夠自暴自棄呢?”薛琳勸道,“娘娘先好好想想吧,琳兒會在星元宮等娘娘的消息。”
對於一個與世無爭的人,平靜也許是一種很好的歸宿。如今又要去擾她,薛琳也有些不忍心。但若真要是任由白容一家這樣擾亂後宮和朝綱,也不知道多少人受了無辜的牽連。自己的孃親當年也是在這樣的環境下,纔會迫不得已離開自己心愛之人的。
“等等。”就在薛琳走向門口的時候,流妃喊住了薛琳,問道:“你爲什麼要幫本宮。”
“因爲我娘是受害者,我哥哥是受害者,皇上更是受害者。我希望,能替娘要一個真相。”薛琳不假思索,便出聲答道。
“好。”流妃也回道,“你讓本宮仔細想一想。”
“不論如何,琳兒先謝謝娘娘了。”薛琳見流妃鬆了口,立刻轉身道謝道。
既然來琉璃宮說了,薛琳便打算再去錦妃的錦華宮總一趟。
單是那飛檐揚起,門檻高立,還有兩側兩個大的白石雕像,便顯出了這錦華宮的氣度與華麗了。
一進宮,就可以看到宮裡的宮女在清掃地上的落葉。大殿的半側朱門打開,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正坐在高坐上,另外還坐著些別的女人。
從院裡迎面走出來一個女子,臉蛋算是十分俏麗了,十五六歲年紀,但神色卻明顯有些高傲,她幾乎都沒有正眼看薛琳,從雕花側門穿過,直接就朝外走去。
那些丫環,也只是上前請安,全然不同於在流妃那邊的驚慌之色。
屋內聽到動靜,錦妃走了出來。
“還是近日親封的清雅公主啊。”錦妃的表現自然也與流妃截然不同。
她打扮明豔,模樣卻不及流妃精緻可人,也就白皙的皮膚能算她最打眼的吧。不過她氣色紅潤,若是此刻真與流妃站在一處,只怕也是不會遜色於她的。
“琳兒見過錦妃娘娘,宮裡頭大,素日裡要撞見總不是件容易的事。因此琳兒才冒昧前來拜訪,若是娘娘覺得唐突,還請莫怪啊。”
薛琳依然是在流妃那邊一樣謙卑的語氣,不過心裡卻是大不一樣。
兩者本身態度差別就大,那自然也就怨不得薛琳也有些不待見。
“公主實在是客氣。聽聞公主連皇后娘娘的女兒都不肯當,怎麼會跑來待見我這麼個只有個不爭氣的女兒的宮妃呢。”
一聽這話,薛琳便知她不過是一個自詡有些姿色,不太將人放在眼裡的妃子。當然,到底是她覺得自己美豔動人,得皇上盛寵,還是因爲皇后撐腰,這就不得而知了。
這時,一個丫頭突然從外頭過了來,像是一路急行,氣喘吁吁。
這丫環穿著灰布舊衣,一看便是不過是宮裡頭粗使的丫頭。
而錦妃突然地話,卻紮實讓薛琳嚇了一跳。
“你個死丫頭,讓你去給本宮找些材料來,找了這麼久,就找了這麼一些。晚上的點心,你交這麼點東西,讓廚房怎麼弄!晚上皇上要過來,你存心讓皇上看本宮的笑話是不是!”
若是平日裡,主子訓奴才們也就罷了。今日偏偏薛琳就站在這面前,她竟然也半分不顧及。
“娘娘何苦跟奴才去計較,覺著誰做的不好,直接叫了幾個厲害的去做就事了,犯不著這麼大火,彆氣壞了自己!”薛琳使眼色,讓那個丫頭退下。
見到薛琳這樣來管自己宮裡的事,錦妃一陣不滿。
“本宮知道公主在恢復公主身份前,已經是三品夫人,不過即使位分高點,這自己宮裡的事,還是不勞公主費心了。”錦妃不屑地看了眼薛琳,“本宮也順帶提醒公主,做奴才的,就是賤命,不吃點苦頭,永遠不知道怎麼當還差事。不過既然公主替剛纔那丫頭求情,本宮自然也不好再怪了。”
薛琳不得不打心眼裡感慨,這個錦妃,實在是隻有一副空皮囊罷了。竟然生生讓一個頭一次來她宮裡的得寵公主,在門口院子裡站了這許久。
怪不得皇后願意扶持她,這樣的女人,根本不足以讓白容有什麼畏懼。
雖然是說放過那丫頭,錦妃嘴上卻依然不依不饒,依然嚴肅冷厲起地對那個小丫頭說道:“本宮這個錦華宮可不是個養閒人的地方,你們不好好辦差事,就別在本宮主宮裡待下去。”
看了眼眼前不做聲的薛琳,錦妃反而有些得意,這纔將薛琳帶進了大廳。
“聽說公主特地來參拜公主的聆王妃都不肯見,何以就想起要來見本宮呢?”錦妃故意加重了聆王妃三個字.。這倒奇了,她竟然和白雪一個鼻孔出氣,都對自己嫁給穆諾巖有敵意似的。
“琳兒倒是不知道聆王妃來過,既然娘娘提醒了,下次自然會乖乖在宮裡等著,不會四處亂看。也是從前進宮少,見得景也少,如今難免好奇了些。”薛琳回答完,見錦妃臉上絲毫沒有想要招待自己的意思,自然也不討這個沒趣,“琳兒只是因爲覺得入宮這麼多日,不跟娘娘們請個安,總覺得心下難安,這才唐突了。娘娘既有事要忙,琳兒也就不多打擾了。”
“那本宮就不送公主了。”錦妃笑了笑,雖然不帶什麼善意,卻讓薛琳反而舒坦。
若是一個城府深的人,只怕證據就是真的不好找。
早就疲憊的身子,因爲突然見到薛琦而平添了這許多事兒,早就更加乏了,便回了星元宮。
這星元宮,無論是位置還是宮殿設計,都算是很好的。唯獨覺得院子裡唯一就是少了點的,就是靈氣。
去了趟琉璃宮,那種有花有水的宮殿設計,倒是分外靈秀幾分。如今既然覺得缺了水,索性就
大動干戈一番,準備明日就去穆諾承那裡,跟他商量著弄出了個小池塘,人也會覺得舒坦些。
第二天,薛琳便跟穆諾承說起了池塘的事,正巧著白容、錦妃都在旁邊。
穆諾承難得聽薛琳提要求,滿口就答應了下來。薛琳一擡頭,就看到錦妃不滿的眼神,卻淡定自若。
“琳兒,本宮聽聞,昨日你分別去了流妃和錦妃宮裡,這倒是讓後宮各個妃嬪好一陣期待,盼著你也去她們宮裡看看呢。”白容溫笑著說起,錦妃卻是立刻唱了個黑臉。
“昨日公主來錦華宮,倒讓本宮手忙腳亂一番,公主走後還喜不自勝。今日才知,更得公主之心的,反倒是流妃妹妹,倒有些失落了。”錦妃和白容,兩人相繼故意提起流妃。薛琳側目觀察著穆諾承的神色。只見他表情略有變化,細微卻還是可以察覺。但卻不是不快的情緒。
這身居高位的人,果然,是最難得一心的人。
即使木瑩讓他這一輩子都銘記在心上,抹不去忘不掉,但並不是代表,別的女人就永遠走不進他的心裡。
穆諾承如此,穆諾巖亦是如此的。
薛琳正想說些什麼,宮外傳來一陣聲音。
“昨日公主,爲了在宮殿內開鑿小池塘一事,來找過臣妾,臣妾當時便答應了。今晨起,臣妾就讓人將畫師請來了。”流妃不緊不慢地走進來,聲音亦是不卑不亢。與昨日裡的病容相較,倒是略微起色了些,不過這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也不是一兩日就能調理回來的。“臣妾參見皇上,參見皇后娘娘。”
“愛妃請起。”穆諾承眼裡的笑意騙不了人,他此刻是真正欣喜的。
看著皇后和錦妃綠了臉,薛琳心裡覺得有些好笑。
其實,若是她跑去和穆諾承說流妃,有著自己母親木瑩的身份礙著,自己又和木瑩長得像,他興許想過就忘了。而且,由自己挑起,總不如由白容她們自己來說好,畢竟她們是妃,自己只是晚輩。
昨天夜裡,流妃就遣人來說同意薛琳的提議,只是不知道怎麼重新出現在大家的面前。不想太刻意,也不想太平常。薛琳便想出了這一招,而所找的畫師,則是住在衛家,以右丞相二公子自居的薛玧。
薛琳早就想和薛玧碰面,但卻一直沒有機會出去。如今招進來,正好可以交代一些事情。
“愛妃竟然將衛相家的二公子給請來當畫師了?這倒真是好能耐。”穆諾承滿意地笑了笑,他也逐漸從驚喜之下,回過了些神,開始有些明白薛琳的用意了。
“想來上次衛相大病至今,已有一段時日了。朕事務繁忙,一直不得空去見一見衛相,不知道現在他的身體可好些了?”穆諾承端坐著,問薛玧道。
“承蒙皇上的掛念,家父已經基本上痊癒了,如今整日和小民討論詩畫,倒是閒適得很。”薛玧像是玩笑一般的口吻。
“哼。”穆諾承輕哼一聲。“這個老傢伙,倒是會享清福。你回去以後,傳旨給你父親,既然身體已經好了,那就儘早回來上朝。朝中瑣事繁多,也不好全壓在左相一人之上。”
“是,小民遵旨,回去定當轉告給父親。”薛玧應道,然後從懷中掏出畫紙。“這是小民昨日連夜趕畫的池塘設計圖,希望公主殿下喜歡。”
薛琳忙上前,接過設計圖。別說設計圖本就不是重點,單說這設計的用心,就是不是薛玧遞來的,薛琳也喜歡。
“皇上,琳兒覺得這圖好看,就按此來做吧。”薛琳看了眼薛玧,“其實,想衛公子這等有能之士,實在是宮中不可多得的人才,日後他肯定要時常進宮來監督這水池的工程,何況,他還能爲宮裡做更多的一些改善,讓宮裡有些新的變化,越發不可浪費這樣的人才了。”
薛琳一面露出讚歎的神色,一面不緊不慢地開始提議起來。
穆諾承臉色凝重,像是在沉思,白容卻先跳了出來。
“皇上,臣妾以爲琳兒說的是。像衛二公子這樣的人才,確實不該浪費在宮外。臣妾只是一介女兒身,不懂朝堂之事,不過對皇上的江山、朝廷有益的事,臣妾覺得,也是應當要支持的。何況,難得琳兒如此青睞衛二公子的才能。”白容說的溫婉又堅硬,倒是真有那母儀天下的風範。
穆諾承這便點了頭,應允下來,卻又犯難道:“不過,朝中官員,一向是由大臣之子世襲而成,這樣憑才爲官,實在是不多見。朝中大臣的老祖宗,都是於暖秋國有功的大臣,只怕他們會不樂意。”
“皇上,衛英奇本就是衛相的公子,也算是名門之後。而他襲承的,也並不是大公子要襲的丞相之職,更加不相沖突。”薛琳說著,又跪了下來。“其實,琳兒以爲,這老祖宗之法,雖然有它的道理在。但若是無才無德,僅憑祖上之功就位列重臣,朝中是舒坦了,但民間卻沒有了求知求善的動力。自古民爲君之本,君本就應該更重民生而非僅僅是朝堂之上的朝政。”
薛琳的話,讓一旁的白容一直平靜的臉,顏色開始壓不住了。
暖秋國自開國以來,就講究君臣之道,更重視忠孝,這也是確定官位世襲的條件。任由白家背地裡怎麼使手段,在外人看來,都必須是以皇上爲尊的。
這也是爲什麼,明明白家將皇族這樣控制著,民間卻半點風聲也沒有,而且他們雖然有了造反的能耐和野心了,卻依然不敢明目張膽地造反,最重要的,就是恐懼民心和名聲。
薛琳知道,只要合情合理,白容就不會開口說什麼。何況,還有衛丞相的兒子在這,即使衛相對他們白家的這種聯合朝臣議案,擁護白家的一些行爲都有所不滿,但到底是知道的不深的。
“如此聽來,琳兒的話不無道理。”穆諾承點了點頭,“衛英奇,朕今日就派人去右相府裡下旨,封你爲工部侍郎,暫
且爲宮廷部分建築進行設計,並參與洛水水利修繕工程。無本無工部之事時,不用參與朝政。”
“臣領旨,叩謝皇上隆恩。”
薛玧領完旨,就被薛琳領走,說去府裡看看,再修改設計圖。而流妃,被穆諾承親自點名留下來,白容和錦妃自然也就退了下去。
“姐,自打大哥找我把事情說了以後,我就一直在等你出宮。只是一直等不到你人,卻不想,你突然來了這一招。”薛琳遣退了下人,兩人便也自在了起來。
薛琦本就知道兩人認識,既然她與白家勾結,自然白家不用多久也能確定,薛玧的出現,並不是意外,她也無需過分躲躲藏藏。何況,這本來也是人多不方便的事情。
“你方纔說衛相的話,也是流妃教你的?”薛琳對薛玧朝堂之上,故意說起衛相之事,有些好奇。自己還什麼都沒來得及和流妃商量,也不敢現在就透露什麼,若是流妃教的,倒真是奇怪了。
“那倒不是,大哥之前就說了你的處境,我自然想著要幫你分擔一些。爹原本就是乏了也怕了這宮廷之事,才繼續裝病的,我便……”說到後頭,薛玧有些不好意思了。“也是我不是,無端又要擾了爹的清修。”
“其實,衛相在府裡靜養一段時間是好,卻不可常此這樣。否則,朝綱真要讓左相一黨壟斷了,你這個冒牌爹爹也是不會踏實的。”薛琳笑著安慰,又轉回了正事之上。“對了,姐姐在這宮裡當公主,暫時還想不到便於出宮的方法。只是,繡莊的事,總還有些掛心。你替姐姐查查數目,若是夠了六七百兩,就讓衣兒將錢提出來,一部分替我交給劉志,讓他準備著暗地裡的招兵買馬。另一部分則留著,以備不時之需。”
“公主……”宮女匆匆跑了過來,“娘娘,聆王妃又來了,問公主是否在府上,奴婢是否要帶她過來?”
“嗯,你讓她來吧。”薛琳應道,也是時候該見見了。
“玧兒,這會兒還不到你認姐的時候,別急著說你的身份,聽到沒?”薛琳叮囑道。
薛玧點點頭,也表示自己知道這利害關係,便退下了。
“琳兒,姐姐可算見著你了。”薛琦一臉激動。這麼些日子的平靜,薛琳也想通了,有些人,就是可以以假對你,你卻動真情。既然醒悟,就不要再有什麼猶豫的地方。
“對不起,姐姐,琳兒又讓姐姐擔心了。”薛琳也有些激動地迴應,“這幾日,幾乎每日都讓皇上叫去做伴了,也是自己不好,明知身份卻還要固執那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平白叫皇上擔心了。”
薛琦也無奈地笑了笑:“真是世事無常啊,想你和王爺是這樣的鶼鰈情深,卻偏偏橫生這樣的事情,實在讓人扼腕嘆息。”
“倒也沒什麼。”薛琳像是釋然道,“妹妹也想通了,男人嘛,左不過這會兒情深,那會兒也只怕是說愛上別人,也就會愛上別人了。”
“妹妹不難受姐姐倒也放心了。”薛琦佯裝這舒了口氣。“王爺如今也出了徵,讓妹妹好好緩一段時間也是好的。”
“姐姐也不必老說王爺了。”薛琳有些不耐煩了,老聽薛琦說起穆諾巖的事情,心裡有些不舒坦。“不妨說說王爺這個小世子吧,眼見著姐姐才七個多月的身孕,肚子倒是大得很,這說不定是雙生子呢。”
“我哪有這麼好的福氣啊,肚子大也許只是吃胖了吧。”薛琦笑著否認,薛琳也不再說什麼。
領著薛琦在星元宮裡頭轉了一遭,薛琦好一陣歎服,直說比王府華麗了不少。
逛完了星元宮,薛琦竟然也不累,便拉著薛琳說是去御花園走走。
看著薛琦對這些繁華的景象,如此滿意的神情,薛琳不免有些不屑起來。想起會在御花園裡,感慨魚池的魚兒不自由的的穆星天,更覺得眼前這個經歷了一二十載人生的人,連小孩兒都不如。
自由之可貴,其實能被這些高瓦紅牆的繁華所能捆縛的?
“姐姐,你覺得著池中的魚兒好看嗎?”薛琳指著池裡的各色魚,問道。
“看是好看,卻也不足奇。”薛琦說道,“不過,在這御花園裡,也算是一出不同於花花草草的景緻了。”
薛琦到底定著大肚子,薛琳也不敢讓她多走動,回到星元宮,就派人擡腳送薛琦回王府。
“那妹妹就好好在宮裡頭呆著,姐姐若是得空,身子又閒適的話,就再來看妹妹。”薛琦越是關懷備至,薛琳就越覺得噁心。她一臉疲於應付的表情,只笑稱著說姐姐還沒類累,自己倒真是經不住了,薛琦這才乘轎離去。
第二天薛琳一起來,流妃就來了。
薛琳知道她會來,卻沒想到她心急至此,竟來得這樣早。
“琳兒給娘娘請安,娘娘來得真是早。”
流妃臉色有些微怒,卻還是顯得慈眉善目。怪不得她能討得穆諾承的一點真心,有人清麗至此,即使是生了惱意卻還沒有半點兇相,只讓人更加覺得可人。
“你既然號稱是清雅公主,本宮卻瞅著你事一肚子的詭計。你在皇后、錦妃他們面前這樣說,又是本宮爲你引薦的衛英奇,她們定然是讓本宮覺得,和你聯合,想要侵害他們白家一脈的利益。這樣,即使本宮要退,也退不下了吧?”流妃自覺上了賊船,雖然有些怒氣,卻也不至於發難,可見她並不是一點也不樂意的。
“娘娘你聽琳兒說。”薛琳解釋道,“昨天衛公子的舉動,其實也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他也許真是衛相在家裡說了些什麼,他纔會說起衛相的事情。而他既然說起,琳兒覺得,後來的做法也沒有什麼不妥當。白家的權勢太大,如今能分分權,必定是好的。”
薛琳見流妃仔仔細細聽著,微怒的氣息卻還沒有散去,便繼續道,“而且,他可以讓娘娘能夠出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