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星這麼一問，衛(wèi)澤也就笑著承認(rèn)了：“是多少有些意外的。”
沉星便是與衛(wèi)澤對視著說出了這麼一句話來：“朕心中，從未不信任你們。”
卻也只是這麼一句罷了，其餘的並不曾多說什麼。
衛(wèi)澤沉默一瞬，而後也是含笑點頭，也不多說什麼。至於心中信不信……
“不管攝政王離了京城也好，還是不離了京城也好，朕都不會阻攔。只是，還望攝政王想回來時候，莫要顧慮朕的猜忌。”沉星說完了這麼一句，而後就又道：“朕想去看看昔日住的院子。攝政王可願陪朕一同去？”
衛(wèi)澤自是不可能拒絕的。
聽濤閣中，沉星處處都是忍不住的有些悵然和懷念，摸著那些桌椅，忽的一笑：“說起來，朕都還記得……當(dāng)時攝政王教朕的樣子。那時候，若不是你們，朕如今早已經(jīng)是白骨荒魂不知何處去了。”
衛(wèi)澤說了句實話：“倒是謝青櫻的功勞更大些。”
“我想立青櫻爲(wèi)後。”沉星低聲的說出這麼一句，卻是連自稱都是改了。
衛(wèi)澤一愣，很快又反應(yīng)過來：“聖上決定即可，這樣的事情，並不需要與臣商議。那是聖上後宮之事。”
沉星搖搖頭：“朕不是想要與攝政王商議，而是想要攝政王幫朕一把。青櫻固然在宮中多年，可是身份到底是低了一些。若是朕直接提出，只怕……羣臣反對。”
“只要聖上堅持，總是沒人能反對得了的。”衛(wèi)澤說了這麼一句。
沉星再搖頭：“青櫻身子不好，朕不願讓她費(fèi)神。若是折騰久了，她心裡也煩躁……”
“現(xiàn)在也不著急，聖上年歲還小，青櫻年歲更是小。”衛(wèi)澤看著沉星如此急躁的想要立後，也就如此勸說了一句：“如今聖上根基不穩(wěn)，做這些事情自然也是容易僵持，不如等一等。”
“朕……”沉星猶豫了一下，卻是又沒將話說完，末了反倒是輕嘆一聲：“是朕操之過急了。”
沉星也沒在衛(wèi)王府停留太久便是要回宮去了。只是臨走的時候，深深的看了一眼衛(wèi)澤：“離京一事，還請攝政王三思。”
衛(wèi)澤笑笑，卻是並沒有多說，仍是恭恭敬敬的恭送沉星離去。
沉星一去，謝青梓便是將自己心頭疑惑說了出來：“如今沉星，倒是越來越變得心思多了。”
“倒不是心思多，怕是在和我賭氣呢。”衛(wèi)澤卻是說了這麼一句話出來。
說這話的時候，衛(wèi)澤還有些帶著一點笑意。
衛(wèi)澤如此態(tài)度，謝青梓只覺得是詫異，挑眉看著衛(wèi)澤：“賭氣？我倒是不覺得，不過他越發(fā)會經(jīng)營自己的名聲了。”
“無妨。這也是好事兒。”衛(wèi)澤擺擺手，又看謝青梓，忽的擡手在她鼻尖上捏了一捏；“好了，你這小心眼的毛病又犯了。這些事兒說來心裡也是不痛快，就不提了。”
沒想到衛(wèi)澤還對她做這樣的動作，謝青梓下意識的捂住了鼻尖兒，只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卻是心裡驀然又像是回到了十四五歲的時候那般。
那少女心思的雀躍和甜蜜，剎那之間便是涌上來，只讓她無暇再去想別的。
衛(wèi)澤帶著謝青梓往回走，末了又與她笑：“聽說城裡新開了酒樓，菜色很是不錯，咱們明日去嚐嚐？”
“明日我想去一趟謝家，再去陸家看看。”謝青梓低聲與衛(wèi)澤說起自己的打算：“既是要出遠(yuǎn)門了，總要多再去看看，祖母她們年歲畢竟大了……”
衛(wèi)澤頷首：“我陪你去。這麼些年，倒是極少與你回孃家的。”
提起這個，他心裡頭也是多少有些愧疚：這麼四年來，忙於朝政上的事情，倒是很少陪謝青梓，更是幾乎沒有陪著她回孃家過，更是連累她都甚少回去。
如今有機(jī)會了，自是要好好的陪著她多回去的。
而林語緋那頭，卻是被陸夜亭折騰得不行。陸夜亭對於林語緋，可謂是十分厭惡的，這一次落到了他手裡……
林語緋本以爲(wèi)衛(wèi)澤不管事了，旁人自然也是無需可懼怕，沒想到卻是來了個陸夜亭，花樣更多更可怕——衛(wèi)澤是予以心裡壓迫，可是陸夜亭那就是一聲不吭直接就真刀真槍的上了。
林語緋被折騰了兩日，就已是去了大半條性命。關(guān)於李涇的事兒，也都吐露得差不多了。
謝青梓去陸家的時候，陸夜亭也就在家休息呢。
陸夜亭在陸老夫人跟前的時候，永遠(yuǎn)都是溫和公子的一面兒，絲毫看不出在錦衣衛(wèi)時候的樣子來。
陸老夫人如今精神雖還好，可是眼神卻是不大好了——這是年輕時候喪子之痛哭多了，如今慢慢的便是顯露出來不好來。
陸老夫人對謝青梓一如既往的喜愛：“如今你也做了母親了。偏你哥哥還沒箇中意的，此番出門，你若是瞧見合適的姑娘，只管寫信回來，我再叫人去打聽。”
謝青梓聽著這話就笑看陸夜亭：“哥哥可聽見了這話了？哥哥的部下各處都是，哪裡還需要我們打聽？該讓他自己去。看見哪家的姑娘，只管尋上門就是。”
謝青梓這樣的話分明是打趣陸夜亭，卻不知爲(wèi)何衛(wèi)澤聽了倒是一臉意味深長的笑起來。
陸夜亭更是氣定神閒絲毫沒有被打趣到的樣子：“無妨，慢慢尋摸就是了。我是男子，何須著急？”
陸老夫人笑罵：“我還想抱曾孫呢。”
陸夜亭一笑：“祖母定是能抱上的，到時候等到曾孫娶媳婦，我是沒錢的。還得祖母掏出私房來——”
這話逗得陸老夫人笑個不停。而這頭不管怎麼笑鬧，那頭衛(wèi)澤都是始終一臉意味深長的笑著。
謝青梓被衛(wèi)澤這樣一臉意味深長的笑容弄得渾身都是不自在。
最後，她就瞪了一眼衛(wèi)澤，用眼神問他：“你笑什麼？”
衛(wèi)澤就含笑出聲：“師母只管放心，錦衣衛(wèi)對於這樣的事情，定能做好的。只要夜亭瞧得上，其他的事都是小事兒。”
謝青梓聽衛(wèi)澤將那一句“定是能做好”咬得極重，當(dāng)即就是明白過來衛(wèi)澤指的是什麼。登時她就漲紅了臉頰，幾乎是不敢再看衛(wèi)澤一眼。
怪道她說那話，衛(wèi)澤就笑得那樣古怪——要知道，她和衛(wèi)澤……分明就是那般的情況！
謝青梓越想越是不自在起來——雖說事實的確是如此，可是說起來，卻是叫人只覺得是不好意思不是？
陸夜亭似乎也是回過味兒來，倏地朝著謝青梓也是那般意味深長的一笑。
謝青梓越發(fā)的不自在起來。
陸夜亭陪著陸老夫人說了一陣子的話，而後便是笑道：“說起來，我有些事兒想和衛(wèi)澤說，我們先去書房，過一會兒就來。”
說完這話，陸夜亭就直接的將衛(wèi)澤拽走了。
謝青梓心頭難免有揣測，不過卻也是沒多想。
陸夜亭是和衛(wèi)澤說金礦的事情：“金礦的事情，聖上交給我了。”
“聖上與我提了一嘴。”衛(wèi)澤頷首，態(tài)度卻是沒什麼波動，看著似乎是絲毫也不在意：“這事兒你便是好好辦，千萬別馬虎大意了。這是真真兒的關(guān)乎到了江山社稷的。”
“你就不好奇在何處？”陸夜亭瞥了衛(wèi)澤一眼：“說起來，林語緋那女人，倒是真有些本事的。連這樣的東西都能叫她看到，且還記下來了。”
“她能活這麼久，也是憑的是真本事。”陸夜亭這話讓衛(wèi)澤笑了起來，末了，他又道：“不過，她這樣的人，也容易折騰出事情來，千萬別給了她機(jī)會纔是。”
“要我說，還是直接弄死最省事。”陸夜亭撇嘴：“聖上偏不許，你也是又要留著她的性命。這不是自找麻煩麼？”
陸夜亭半點也不掩自己的嘲諷和譏誚。
衛(wèi)澤淡淡的道：“弄死容易，誰知她身上還有沒有保命的東西呢？留著，保不齊又挖出什麼來。再說了，她不是最怕死？活著纔會恐懼。折騰出這麼多事兒來……”
不讓林語緋遭些罪，倒是便宜她了。
“總不能這樣——”陸夜亭蹙眉，仍是不樂意。
“挑斷手筋腳筋，她若是再能折騰，我倒是服氣。”衛(wèi)澤如此說了一句。
陸夜亭聞言就挑起了眉頭：“這……倒是痛快。”說完就哈哈大笑起來：“好，這個事兒我讓人去辦。末了再找兩個兇神惡煞的丫頭服侍她。畢竟還是貢獻(xiàn)了不少的，也不能真太虧待了她。”
陸夜亭將這個“虧待”說得重，卻是不知這不虧待，到底是個什麼不虧待法子了。
反正，大約陸夜亭想給林語緋的，絕不是真正的什麼讓林語緋高枕無憂舒舒服服的。
“此番你一去，朝堂上只怕是要好些日子纔會再歸於平靜了。”陸夜亭玩著玉佩，脣角噙了一絲似笑非笑：“波瀾再起，你倒是抽身而去，我等則是要留下受罪了。”
“霍家和陸家，日後如何只看此番了。”衛(wèi)澤說這話的時候，神色只是凝重。
陸夜亭輕嘆一聲：“爲(wèi)了我們兩家，你犧牲如此，算計如此，可值得？衛(wèi)家又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