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說謝青梓待人上有什麼不同了,說的卻是謝青梓身份改變帶來的不同。
若換成以前,衛(wèi)皇后派人過來,自然是不可能是這樣的態(tài)度。
謝青梓微微一愣,倒也是沒想到盧嬤嬤過來是從此之後就跟著自己了。她還只當是盧嬤嬤是過來指點一番,待到差不多了也就仍是回宮去當差。
只微微一思量她也就明白了衛(wèi)皇后的意思,衛(wèi)皇后只恐是怕她身邊沒有可用的人罷。而且竹露和荷香固然忠心,可是到底也是小門戶長大的,真去了衛(wèi)王府到時候也不知能不能堪當重任。所以送了個盧嬤嬤來,既是撐住了場面,也不至於讓她捉襟見肘。最關鍵的是,畢竟是衛(wèi)皇后送來的人,就算去了衛(wèi)王府,總也是要讓人忌憚三分。對她也是有好處的。
而縱然盧嬤嬤說了是不必如此客氣??墒侵x青梓卻還是笑道:“嬤嬤年歲在這裡,也該我尊敬三分。再說了,雖是主僕,也不必那般拘泥。自在些也更好相處www.shukeba.com?!?
謝青梓這話是實話。
盧嬤嬤則是一頓,隨後又揚起笑來:“主子果然是心底柔軟善良。”
謝青梓便是轉而又將那明珠取出來,笑道:“這壺明珠不錯,咱們一人分個幾顆拿去做簪子或是耳環(huán)玩罷。”說完便是先一人挑了兩顆作耳環(huán),最後又給二房三房嫡女一人加了兩顆,最後剩下的,她就撥成了兩半,一半留給自己,一半卻是給了謝青蕊:“如今府裡就咱們兩個年級最大,你留著這些,不拘是送人還是做首飾都是使得?!?
謝青蕊看著那些明珠,面上倒不是很好看,最後卻也沒推辭,只神色淡淡的叫丫頭收下了,末了又道謝:“多謝大姐了。”
“一家人,理應如此?!敝x青梓說完這話,自知再說下去只怕就過了。當即也不再多說,只讓盧嬤嬤先跟著竹露回了飛花院。
老夫人也沒留人,只讓謝青梓先回去了。
謝青梓這頭回去,便是問荷香:“荷香,你將嬤嬤住處安排好了沒有?”
荷香笑說安排好了。
於是謝青梓這才又看向了盧嬤嬤:“不知嬤嬤出宮的時候,娘娘可有什麼要吩咐我的沒有?”
“娘娘倒是沒說別的,只說讓主子可以將婚嫁用的針線做起來了。不然只怕到時候時間趕不及。”盧嬤嬤笑著開口,一開口卻是給謝青梓鬧了個大紅臉。
謝青梓訥訥了一陣子,頗有些不好意思。
盧嬤嬤便是體貼的岔開了話題:“眼看著馬上要過年了,回頭肯定衛(wèi)王府是要打發(fā)人過來送年禮的。以衛(wèi)王妃的性子,只怕也不會送得很多,到時候主子可會慪氣?”
謝青梓倒是還沒想過這一茬,此時想了一想之後,便是笑了:“無妨,東西我也不稀罕。只是送得差了,臉面上過不去。不過我已想到了法子——到時候送的最好的東西,我便是送進宮去孝順娘娘。畢竟我一個小門戶的女兒也沒什麼好東西,就等著衛(wèi)王府的送過來了?!鳖D了頓,又道:“不然送給弟妹也是使得。畢竟是未來的妯娌,哪裡能不提前交好呢?”
一聽這話,盧嬤嬤反而是放下心來,含笑道:“主子這個想法不錯?!北緛硭€以爲還得她給謝青梓出主意,不過沒想到謝青梓雖然年歲小,看著也是個沒脾氣的軟和人,倒是十分的有主見,且也不是看上去那樣的好拿捏,軟脾氣。
謝青梓又囑咐了幾句關於謝家的事兒,隨後也就讓盧嬤嬤先下去歇著了。
盧嬤嬤去後,荷香和竹露她們也就進來了。
荷香略有些對此事兒在意:“主子覺得我們該對盧嬤嬤如何——”
“既是我身邊的嬤嬤,那麼自然也不必太過尊敬,你們只需客氣些也就是了。不必太過卑微,畢竟……也不能叫盧嬤嬤什麼事兒都操心?!敝x青梓垂眸如此說道,神色上倒是沒什麼變化:“以後要長長久久的相處,也不必太過當成是宮裡的人這般敬著怕著?!?
謝青梓這般說,荷香也就明白了:“盧嬤嬤看著倒是個好相處的人?!?
“盧嬤嬤必是個聰明人,自是不會不好相處。你們幾個也多跟她學著一些。去了衛(wèi)王府,我也未必能夠護著你們太多。那時侯只怕還要你們自己多加小心?!敝x青梓自認爲雖不是任人欺負的人,可是有些時候有些情況,被人抓住了把柄不佔著理,到底還是無可奈何。
謝青梓這樣說,荷香二人自然也是凝重的應了。
第二日倒是個好天氣,下了幾日的雪也停了,竟還出了太陽。只是天地之間白茫茫一片被太陽如此一照,倒是有些晃眼睛。不過也亮堂堂的叫人心情都好了三分。
聖旨來的時候,謝青梓正在裁剪布料。聽了丫頭稟告,便是放下了手上的活計,想了想也沒特意換個隆重的衣裳,素素淡淡的就過去了。既是早知聖旨內容是什麼,她也沒有旁人的緊張忐忑,反倒是一派平靜。
而比起謝青梓的淡然從容,旁人自是一片慌亂。謝家還沒有過這樣的殊榮,也不知該做什麼準備,只得給了紅封問過了宮人這才一一著手準備起來。
一時之間香案等物備齊,謝家所有人便是跪下迎旨。
謝青梓本還有些漫不經心,誰知竟是聽見了自己的名字。登時就是一愣。
“特賜安和郡主封號,以獎茲知恩圖報之行。更盼天下人以之爲表率,學之敬之。謝家原本嫡女謝青蕊,念其命運多舛,皆因昔日之事而起,加之安和懇請,亦然賜下靜姝縣主之位?!?
這麼一大段話,便算是這一大篇聖旨裡頭最關鍵的話了。
謝青梓有些茫茫然的悄悄扯了一下跪在自己旁邊的謝栩:”郡主?”
謝栩早已是激動無比,聲音幾乎都是壓不下來:“嗯,阿姐快謝恩哪?!?
而再看旁邊的謝青蕊,同樣也是和謝青梓差不多的反應。
不過二人隨後也都是忙跟著衆(zhòng)人一同謝恩。
待到衆(zhòng)人起了,宮人便是笑著看住了謝青梓:”恭喜郡主,賀喜郡主??ぶ魃锨皝眍I旨吧?!?
謝青梓壓著震驚,上前去將聖旨接了過來,直到沉甸甸的聖旨入手,她的心才猛然又是平靜下來。其實仔細想想,她這個郡主之位怕是衛(wèi)皇后替她爭取來的,也有看在霍鐵衣面上給的榮光罷了。至於說聖旨上說的原因,想來其實也不過是個……藉口罷了。
不過不管如何,謝青蕊的縣主還在,那也就好了。
看了一眼謝青蕊,謝青梓脣角一勾,而後真心實意的道:”恭喜?!?
謝青蕊面色有一瞬間的古怪。
送走了宮人之後,大太太便是驀然的哽咽起來,似是再也強忍不住淚水的樣子。
大老爺謝昀看了一眼大太太,動了動嘴脣,最後倒是沒說話。
老夫人倒是鎮(zhèn)定些,深深的看了一眼謝青梓,最後才輕聲開口:“走吧,先去將聖旨供奉起來,咱們再來說話?!?
這麼一件事兒,自是再好不過的事兒。對於謝家來說,一次竟是出了一個郡主又出了一個縣主,足以是撐起來門面了。雖說這兩個封號都是沒什麼用處,也就是聽著好聽罷了。
尤其是謝青梓這個郡主……和李姓的郡主不同,她這個郡主雖說看似差不多,可到底只是一種恩寵的表現,除卻俸祿之外,也並無封地什麼的。自是地位大不如後一種。
不過,聽著也是足以唬人了。
至於謝青蕊的縣主,更是……不如。真算起來,倒是連個三品誥命也是不如,可是架不住這是聖上親自封的,自也是讓人不敢輕視。
別的不說,至少將來謝青蕊的婚事卻是容易了許多。不至於存在那種高不成低不就的情況。
待到將聖旨供奉起來之後,衆(zhòng)人便是齊聚在了老夫人屋裡。
謝栩倒是真歡喜——這樣的好事兒對於謝青梓來說是百利而無一害的。當然,對於謝青蕊來說也是一樣的。
謝青梓端坐在椅子上,只是靜靜的等著衆(zhòng)人開口。這件事情肯定是會有人問一問的。
不過,沒想到卻是謝昀最先開了口。
謝昀沉聲道:“既是出了這樣的事兒,我或許也可找找關係復辟——”
“不必費這個心思了?!贝筇I誚開口,一張口就是染上了濃濃的嘲諷味道:“青梓也好青蕊也好,得了冊封那是她們的事兒。你難不成還想佔她們的便宜?你也好意思?青梓沒將你說的那些事兒說出去,已是厚道了。不然她若是在聖上或是皇后娘娘面前提一提,那你還能有命在嗎?”
謝青梓若有所思的看了大太太一眼,只覺得大太太如今的確似乎是絲毫不在意謝昀了。
謝昀也被一句話嗆得厲害,良久才陰沉著臉開口:“我也是爲了謝家——”
“若真是爲了謝家,你便是在家中好好修身養(yǎng)性就是?!敝x青梓直接不留情面的開了口,而後輕聲道:“至於復辟,卻是絕無可能——您不是之前在教導謝柏麼?既是如此,那就好好教導他,開了春也好送他去走科舉的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