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其生看到林驀然走了進來,心生驚訝,此時的她早已經(jīng)換了一身服飾,以白色的蘭花打底的青色織錦棉裙,上身搭著一件乳雲(yún)紗對襟衣衫,又在臉上淡淡得施了層薄粉,脣上塗了粉色的胭脂,遮掩這幾天的憔悴,再加上耳垂上掛著彩色的蝴蝶耳釘顯得嬌豔動人。
林其生敏銳得注意到了林驀然的變化,以前他從來都不注意這個女兒,以前總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樣,如今臉蛋豐腴了些,面色紅潤竟然比林紫萱還要美上幾分。
“孩子,你總算回來了?”二夫人一臉擔(dān)憂得上前,一副關(guān)切的模樣,看在林驀然的眼裡暗暗發(fā)笑。
“讓二孃擔(dān)心了。”林驀然輕輕得笑了笑,看到站在林其生身旁的林紫萱眼中劃過一抹嫉恨的目光,只是當(dāng)做沒有看見。
“你這孩子啊,怎麼和二孃那麼見外呢?有沒有事啊?哪裡受了傷嗎?你可要如實得和你父親說啊!”二夫人一副慈愛的模樣讓林驀然當(dāng)場就想吐在她的身上,如果林驀然沒有看錯,二夫人的眼中分明隱藏著若隱若現(xiàn)得惡意眼光,這二夫人巴不得自己能有點事情。
林驀然微微一笑,“二孃,驀然沒有受傷。”
二夫人不死心得又道:“孩子,你別逞強啊,有什麼可是要儘管和我們長輩說啊!不要到時候有什麼了,那就難堪了啊!”二夫人以爲(wèi)她是故作冷靜,又繼續(xù)火上澆油得插了一句,時不時得看著林其生。
林驀然不以爲(wèi)意得笑了笑,單純得歪著頭道:“難道二夫人是希望驀然有什麼事嗎?”她擡起頭冷冷得看著顧氏,臉上明明掛著笑意,眼底卻一片冰冷,顧氏被她冷不丁得瞧了一眼,心底泛起了陣陣的冷意,氣勢也沒有之前的強了。
“妹妹真愛說笑,我孃親怎麼會是這個意思呢?怕是妹妹你多心了吧!”林紫萱見孃親敗下陣來,幫襯著說道。
“呵呵,也是啊,二孃不是一直都非常體恤小輩嗎?”林驀然嘲諷得勾了勾脣角。
“紫萱,你給我少說兩句。”林其生不由得出聲斥責(zé)道,“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都沒有。”他轉(zhuǎn)而對著林驀然狐疑得道:“驀然,你真的沒事嗎?”
“嗯,讓父親憂心了,當(dāng)時確實有盜匪襲擊女兒,不過幸好有簡親王和世子爺?shù)膸兔Σ拍苊撾x險境,父親,一定要好好感謝這兩位呢。”
二夫人頓時面色一變:“什麼,除了簡親王,還有怡親王的世子?”
相比較剛纔的鎮(zhèn)定,林其生也驚訝得站了起來。
林驀然裝作不知情得笑著道:“當(dāng)時盜匪的人數(shù)非常多,女兒和丫鬟躲在洞內(nèi)卻被人發(fā)現(xiàn)了,幸虧有簡親王的出手相助,後來女兒在摘紅瑤的時候,世子爺也助了我一臂之力。”
林其生一聽臉色大喜,喜出望外得道:“真的是他們兩人救了你?”
林驀然抿嘴淺笑:“是啊,今天女兒是坐著簡親王的馬車回來的。”
林其生頓時大喜過望,試探道:“簡親王可有來?”
林驀然點點頭,“王爺此刻正在福壽堂內(nèi),女兒生怕父親等得著急才特意過來請安的。”
“沒關(guān)係,沒關(guān)係。”林其生一想到三女兒攀上了兩大高植,心裡就像在放鞭炮似的,乒乒乓乓得歡喜著。
二夫人則剛要開口,林紫萱狠狠地道:“不可能,怎麼失蹤了那麼多日竟然會毫髮無損。”她沒有想到孃親派出去的殺手竟然失敗了,尤其看到父親掉轉(zhuǎn)槍頭的模樣,心裡讓她更氣了。
“你像什麼話,你這個做姐姐的是不是巴不得妹妹去死啊?琴雅,你看看,你教出來的好女兒!”林其生聲色力矩,毫不留情得斥責(zé)著林紫萱。
二夫人顧氏臉色一白,走上前拉住了林紫萱的衣袖,恨鐵不成鋼得瞪了她一眼:“你怎麼和你父親說話啊?我真是白教你那麼多了。”
林紫萱臉色一怔,剛纔惱羞成怒,竟然在如此看重禮儀的父親面前完全失了態(tài),不由得懊悔不已。
林其生懶得看那對惺惺作態(tài)的母女一眼,招了招手讓林驀然走到了他的身邊,原先知道林驀然失蹤的惱怒變成了欣喜,這一切轉(zhuǎn)變得讓人太突然了,林其生覺得天上掉下了一塊金光燦燦的大餡餅。
“驀然,你可是欠了他們那麼大的恩情呢,以後可要好好得表現(xiàn)啊!”他的言下之意就是讓她細心得討好兩位爺,哼,這個林其生打得真是好算盤呢,不愧是老奸巨猾的老狐貍,利益對他來說是最重要的,女兒對他來說是可以讓他爬上官位的青雲(yún)梯。
林驀然只是笑著不語,林其生以爲(wèi)女兒答應(yīng)了,輕輕得鬆了口氣,隨後狠狠地瞪了一眼二夫人。
二夫人顧氏強撐著一絲笑容道:“驀然,別怪你姐姐,她只是太擔(dān)心你了,纔會衝出那些話的,你別介意啊!”林驀然看著她憋著一口氣的模樣,心裡暗暗好笑,這位二夫人削減了頭就要想辦法除掉自己,看來這次她平安回來要讓她們失望了。
“我能理解姐姐的心情,只是沒有想到妹妹運氣太好了,老天爺都幫了我。”她的目光越過了二夫人,朝著林紫萱一臉淡淡得笑了笑。
林驀然的一雙眼睛深不見底,看在林紫萱的眼裡,就像是從地獄回來的冤鬼,冰冷、刺骨,讓她硬生生得打了個寒顫。
“當(dāng)然,大連山確實有很多的盜賊,不過偏偏就被我遇上了,若不是簡親王出手相救,只怕驀然和綠柳早已經(jīng)屍骨無存了。”她邊說著邊斜斜得朝著二夫人冰冷得看了一眼,後者看到她的神情,心裡不停地打著冷顫。
林其生覺得女兒這番話確實有道理,原先他還在擔(dān)心這個女兒回來會不會污了尚書府的門楣,是個掃把星,如今沒有想到,事情大轉(zhuǎn)變,現(xiàn)在的三女兒簡直就是他的大福星,鴻運高照,想到這裡,他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這一切盡收林驀然的眼底,她不著痕跡得笑了笑。
“老夫人那裡去請安過了?”
“是。”林其生點點頭,一臉和藹得對著她道:“既然如此,你也應(yīng)該知道皇后宴請的事情了吧,記得好好打扮一番,不要丟了林府家的臉面。”
林驀然福了福身子道:“女兒謹遵父親的教誨。”
林其生滿意得點點頭,隨後他轉(zhuǎn)過身對著二夫人看了一眼,冷冷得哼了哼,他原本知道顧氏善妒,沒有想她竟然和自己的嫡女過不去,這不是明擺著打自己的臉嗎,這要是被傳出去庶母想著法子要嫡女死,這讓他的尚書府顏面何存?原先看到二夫人一副嬌弱的模樣,現(xiàn)在看來真覺得猙獰,明明是條毒蛇,他卻把她當(dāng)成了一隻溫順的小兔子,真真是可笑之極,林其生越想心裡就越冷,不再看她們母女一眼,甩手走了出去。
隨即林驀然也向外走了出去,二夫人看著他們的身影,狠狠地轉(zhuǎn)回身用手指點著林紫萱的腦袋:“我怎麼就養(yǎng)了你這麼個不成器的東西!”
“娘!”林紫萱也知道說錯了話,淚眼婆娑的模樣讓二夫人看了心裡更加的厭煩,“閃一邊去,看著就讓我心煩。”看到孃親發(fā)怒了,林紫萱咬住了脣瓣,握緊了拳頭:林驀然,我不會放過你的。
重新回到了福壽堂內(nèi),老夫人笑容滿面得招了招林驀然:“怎麼樣,和你父親請安了嗎?”
“是。”林驀然乖巧得點了點頭,正巧迎上了簡親王的雙眸。
“祖母,你們在下棋?”她好奇得看了一眼棋局,明顯是老夫人的黑子佔了上風(fēng),她不由多看了高漣兩眼,後者只是無辜得聳聳肩膀:“是老夫人棋高一著。”
林老夫人呵呵得發(fā)出了爽朗的笑聲:“你這孩子啊!”這笑聲中夾雜著由衷的歡笑,其實明白人都知道明明是高漣讓了老夫人,故意放了水,至於他爲(wèi)什麼這麼做,自然是爲(wèi)了討好某人了。
難得看到祖母那麼高興,林驀然笑著道:“天色也不早了,王爺不如留下來吃飯吧!”
“哦?難得林小姐能請我吃飯,真是讓本王受寵若驚啊!”高漣一臉的戲謔,讓林驀然臉一紅,毫不客氣得瞪了他一眼,不過看在老夫人的眼裡卻是別有一番意味。
就在高漣準(zhǔn)備答應(yīng)晚膳的事情,他的手下忽然走到了他的身邊,輕聲低語了幾句,只見他臉色變了變,很快又恢復(fù)了常態(tài):“抱歉,今天不能留下來吃飯了。”
林驀然善解人意得笑了笑:“沒事,王爺你去忙自己的事吧!”
“嗯。”高漣多看了她幾眼,站起身和老夫人道了別,剛走到門口,林驀然提著裙子匆匆得跑了過來,手裡拿著一隻藥瓶。
“王爺,這是我家的祖?zhèn)髅胤剑怯蓭孜吨兴幇局蠖桑梢詮娚斫◇w、抗除疲勞。”她伸出手將瓶子遞了出去,高漣起先一愣,眼神中多了一份暖意,他輕笑著接過了她手裡的瓶子:“想不到林小姐的偏方還挺多。”
“那你是要還是不要呢?”林驀然沒好氣得剛要把手伸回去,反而被高漣一把抓住了,瞬間似乎有異樣的感覺通過了她的掌心,林驀然冷不防將瓶子粗魯?shù)萌搅怂氖盅e,“你愛要不要,反正我給你了,丟掉也是你的事情了。”
高漣笑著道:“那就謝謝林小姐了,多保重。”他說完,便讓馬車伕駕車離去了。
真是個怪人,林驀然聳聳肩膀轉(zhuǎn)身走了回去。
然淵閣
杜嬤嬤看到了林驀然進來,關(guān)切得迎了上去,“我的好小姐,你終於回來了,夫人,小姐回來了。”
林驀然明顯一愣,沒有想到許久未見的大夫人竟然會來找她。
大夫人一看到林驀然,猶豫著要不要上前,還是杜嬤嬤在她的後面推了推她:“夫人!”
大夫人衝到了林驀然的面前,支支吾吾得道:“驀然,我,我。”她紅著眼眶,想要握住她的手卻又不敢握,自從她知道了女兒爲(wèi)了蕭然去大連山上採藥,甚至遭遇到了盜匪,她的心就整個變得透亮了,腦子也清醒了過來,當(dāng)初她怎麼會那麼糊塗相信了丈夫的話,覺得是林驀然拖累了林蕭然,原來這一切都是她做錯了。
她終於鼓足了勇氣,一把上前抱住了林驀然,哭著道:“驀然,對不起,對不起,是娘錯了,娘不該這麼對你。”
林驀然無語得看著趴在她的肩膀上哭得一把淚水一把鼻涕得大夫人,恨不得自己馬上消失算了,當(dāng)初是恨不能沒有她這個女兒,現(xiàn)在好了,知道自己的價值,就抱著她亂哭一通,她都不知道是哭還是該笑了。
幸好身旁的綠柳頗有眼力見得扶住了大夫人,輕輕得道:“夫人別擔(dān)心了,小姐不是好好得平安回來了嗎?”
大夫人哭了好一陣子才停住了哭泣,哽咽著擡起了紅腫得雙眼道:“驀然,你能不能原諒娘?”
“母親何錯之有?”林驀然只是淡淡得笑道,拿出了手帕交到了大夫人的手裡,“看來蕭然的病是好多了吧!”她這一說,讓大夫人的眼裡劃過了一抹尷尬,確實剛纔蕭然服用了她帶回來的紅瑤,並且讓大夫來瞧過,說蕭然只要再修養(yǎng)幾天便好了,這會兒纔想到了大女兒的好來,林驀然知道如果她不回來呢?大夫人還會顧忌到她女兒的生死?這樣的母親真是讓人看了寒心。
“母親早點回去休息吧!”林驀然這一番話又讓她和大夫人的關(guān)係回到了冰點,杜嬤嬤看在旁邊又不能說什麼,只能在一旁乾著急,她其實是最清楚的,當(dāng)初大夫人知道了驀然去了大連山後,求著老爺多帶些侍衛(wèi),但是卻被林其生無情得拒絕了,別無他法之下她纔去求了老夫人,老夫人也只是一臉得淡漠,並沒有將實情告訴她,這讓大夫人一度因爲(wèi)心急而病倒了,同樣的也看清楚了林其生的真面目,這樣的丈夫讓她實在心寒。
“小姐,夫人她,她真的是爲(wèi)了你好!”杜嬤嬤還是忍不住說道,卻被大夫人呵斥,“嬤嬤,別說了,讓驀然回去休息吧!”
林驀然回過頭來,只是淡淡得笑道:“嬤嬤,扶夫人回去吧!”
“小姐!”杜嬤嬤想要喊住她,林驀然卻是頭也不回得走進了屋內(nèi)。
杜嬤嬤又轉(zhuǎn)回頭對著大夫人道:“夫人,這是何必呢,您應(yīng)該讓老奴說出來的,否則您和小姐之間一直都有嫌隙呢。”
大夫人卻搖搖頭:“這是我自找的,當(dāng)初我就不該對驀然這樣,這孩子怕是對我寒了心吧,算了,先扶我回去吧。”
屋內(nèi)林驀然眼睜睜得看著大夫人離開之後,綠柳不忍心得出聲道:“小姐,夫人也不容易!你還恨著她嗎?”
她的欲言又止讓林驀然淡淡得撇了她一眼:“恨這個詞太複雜了,不適合我和母親之間,還是你覺得我冷酷無情?”
“小姐,我不是這個意思。”綠柳連忙搖搖頭,通過了那麼久的相處,她早就知道小姐是個冷麪心熱的好主子,表面裝著漠不關(guān)心,其實三少爺和夫人的情況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我現(xiàn)在必須要知道母親是不是還站在父親的一邊?否則有些事情不能順利得解決?”林驀然不由道出了緣由,“現(xiàn)在看來是母親對父親失望了,但是難保父親用了些花言巧語又將母親拉了過去。”
“小姐的意思是……”綠柳頓時有些豁然開朗得望著林驀然,後者笑了笑:“靜觀其變。”
慈元殿
田蕊欣正在剪著枝葉,宮人來報說簡親王求見,她連忙放下了剪刀,滿面笑容得道:“快請他進來。”
不一會兒,穿著青色暗繡竹紋的束腰直身的高漣走了進來,田蕊欣屏退了所有的宮人,笑著走到他的跟前,溫柔得道:“你怎麼來了?”
“你爲(wèi)什麼要寄信帖給林驀然?”高漣直截了當(dāng)?shù)谜f道,冷冷得拉開了他們之間的距離。
田蕊欣眼角嫵媚得上挑:“原來冷冰冰的王爺也會爲(wèi)一個女人著急,放心吧,本宮吃不了她,本宮只是好奇那位林驀然林三小姐到底長什麼樣子。”她轉(zhuǎn)回身,繼續(xù)拿著剪刀朝著最上面的花朵咔嚓一聲,花朵應(yīng)聲落地。
“就這麼簡單?”高漣皺了皺眉,冷冷得說道,“你還是收斂你那點心思吧。”
“你讓本宮收斂?”田蕊欣狠狠得將剪刀扔在了地上,“高漣,當(dāng)初要不是本宮幫你一把,你的家、你的一切早就被那些狼豺虎豹、居心叵測的親戚啃噬一空。”
“所以你就上了皇上的牀?”高漣毫不留情的諷刺讓田蕊欣一直裝著的溫柔笑容無情得戳破了。
田蕊欣狠狠得捏緊了留長的指甲:“你就那麼喜歡侮辱本宮嗎,難道本宮現(xiàn)在做的一切還不夠贖罪嗎?”
高漣面無表情得道:“太遲了,一切都太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