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陽光正好,林驀然託著腮坐在書桌前,兩眼直直得盯著繪畫本,一幅圖都沒有畫,這兩天茶館書店的生意特別的好,尤其是漫畫書都快賣到脫銷了,甚至還有人來詢問她畫的宮心計什麼時候出第二季,爲了向錢看齊,林驀然只能重拾荒廢了很久的畫畫,只是她現在心亂如麻,只是爲了昨天唐之沁的那一番話。
“姐姐,在想什麼呢?”林蕭然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進來,滿臉大汗得走到林驀然的身邊問道。
“哦,沒什麼,蕭然,你怎麼都不擦一擦汗。”林驀然一臉嗔怪得拿出了手帕仔細得替他擦了擦。
林蕭然卻笑著躲開了,他粗魯得用袖子抹了抹:“男子漢糙一點纔好。”
“又是誰說的?”林驀然沒好氣得笑睨他一眼,擡手替弟弟倒了杯茶水,也倒了杯給自己,剛要喝口水時,林蕭然卻滿臉敬佩得道:“是姐夫啊!”
噗,林驀然一口茶水噴了出來,她雙眼大睜得問道:“誰是你姐夫?”
“簡親王啊,是他告訴我的。”林蕭然繼續嘮嘮叨叨得道,“我聽說這位王爺年幼時父母雙亡,十二歲就能上場殺敵,十五歲就能和敵軍談判,他的功勳都是用汗毛功勞換得的。”
“他不是你的姐夫。”林驀然小聲提醒道,林蕭然壓根沒有睬她,繼續沉浸在自己的膜拜裡:“他說我要做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不能一味的靠在姐姐的後面,我要學會保護姐姐、保護母親。”
“嗯哼,所以你就特別崇拜他了?”林驀然環抱著胸閒閒得問道。
林蕭然乖巧得點點頭,林驀然毫不客氣得賞了他一個大栗子,“你還真是個小屁孩,人家說什麼你就信什麼,以後記住不要到處亂認姐夫,聽到沒?”
林蕭然偷偷地瞧了一眼姐姐神色不定的表情,明明前幾天還挺開心的,不時得還哼著歌,爲何今天他無意中提起了簡親王,臉色就不對了。
不過呆在府內那麼多年,林蕭然早也就練就了察言觀色的本領,他點點頭哦了一聲。
“好了,沒事你愛幹嘛就幹嘛去,不要打擾我畫畫。”林驀然像是趕蒼蠅似的朝著林蕭然揮了揮手。
林蕭然見姐姐心情確實不好,便不再多言打開門就要離開,忽然在他背後傳來了林驀然的聲音:“蕭然,如果我知道他有著不堪的過往,我要不要選擇原諒他?”
林蕭然起先一愣,後來才意識到姐姐說得他指的是誰,他轉回身笑著對她道:“或許他有難言之隱吧,不過我相信姐夫不是這樣的人,其實姐姐要是煩惱,爲何不親自去問問呢。”他說完,看了一眼林驀然苦惱的神色,嘴脣微勾,姐姐明顯就是一副爲情所困的模樣,難得看到一向強悍的姐姐能露出這樣小女人的表情,他心裡總算安慰了一些,原本還以爲他的姐姐沒有七情六慾,現在看來他的擔心是多餘的了。
門又被重新關上了,林驀然無奈得朝著門嘆了口氣:臭小子,不過弟弟說得沒錯,與其她在煩惱昨天唐之沁的事情,還不如直接找高漣認真的談一談,將自己心裡的疑惑一次說個清楚,她可是新時代的女性,做事豈能扭扭捏捏呢,終於給自己鼓起了勇氣,林驀然決定今天就去找高漣談談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就在她兩隻腳還沒有踏出房的時候,綠柳進來稟報:“小姐,盧國公府的人來了,人已經到老夫人那邊去了。”
“好,我這就去。”
林驀然趕到福壽堂的時候,一位身形瘦長的容長臉的年輕婦人正坐在老夫人身邊閒聊,當她看到了林驀然的時候,親切的連忙迎了上去。
“田姨!”林驀然看著她,先向老夫人福了福身子,慢慢得走到田姨的身邊,這位田姨是羅婉琳的二姨媽,一向和她們兩人感情甚好,不過自然不會無緣無故得來到這裡,除非盧國公有事發生。
田幻看了一眼老夫人,笑著道:“是婉琳這丫頭想驀然了,但是這丫頭面子薄不肯過來說,只能由我這個老臉皮來求問了,不知老夫人可否放行兩天呢?”她轉過頭看著林驀然,“其實也就是女孩子們說些體己話。”
老夫人自然是笑著答應了:“既然如此,驀然你就隨著二姨去看看大夫人和大小姐吧,綠柳,你去準備你家小姐這兩天的衣服,等會兒我讓高管家準備好馬車。”
“多謝祖母體恤。”林驀然福了福身子。
一路從福壽堂走出來,林驀然跟著田幻的後面,忍不住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田姨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田幻沒有停留腳步,拉著林驀然的手臂,一臉的無奈道:“是婉琳丫頭和她的父親爲了婚事吵了一架,兩人本來都是爆脾氣,這可不,婉琳將自己關在了門內不吃也不喝,我問她,她也不說原因,大夫人則是每天以淚洗面,我唯一想到的就是你了,你和她感情從小就最好,替阿姨勸勸她吧。”
“好。”林驀然點點頭,“田姨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勸勸婉琳的。”她走近田幻的身邊,包住了她的手,一股暖流涌進了她的全身,田幻感到自己有了精神支柱。
她含著淚答道:“驀然是知道的,老夫人去了佛堂後,這個家裡就由姐夫掌管了,但是幾房不死心,一直對大房的權利虎視眈眈,就希望能在婉琳母親的身上找出些差錯。”
林驀然握著她的手:“田姨您就別擔心了,一切都有我在呢。”
“驀然,你懂事了,難怪婉琳朝著嚷著要讓你過來玩呢,她還說你比之前更有人情味了。”
林驀然淡淡一笑:“田姨,以前是我年紀小不懂事,老是和你們對著幹,您可要大人不記小人過哦。”
田姨拍拍她的手道:“傻孩子,我怎麼會怪你呢。”
盧國公府的府邸十分龐大,府邸的外部建門屋,中央一間往往用“斷砌造”,以便車馬出入。馬車到達時,林驀然和田幻從正門走了進去,穿過廊屋走了一段路,在一處靠近西南的院落裡停了下來。
衆丫鬟看到了林驀然和田幻都曲膝行了禮,恭敬得喊了一聲:“劉夫人和林小姐。”
田幻點了點頭帶著林驀然走進了一間雕花門前,一個丫鬟打著簾子捂著臉走了出來,田幻一把拉住了她:“怎麼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奴婢剛,剛端著點心進去,被,被小姐扔出來的繡花鞋不小心砸到了。”
“真是太胡鬧了!”田幻一聽臉色頓時大變,疾步就往裡面衝,林驀然也趕緊尾隨其後,只是兩人還沒到門前,就被吃了一個閉門羹,只聽到羅婉琳在裡面喊著:“你們誰都不許進來,就讓我餓死吧,我告訴你們誰要是進來,我就砸暈誰。”
“婉兒,你聽話啊,你就吃點東西吧!要是餓昏了怎麼辦啊!”大夫人就站在門邊,一把淚水得哭著求她,“我可憐的孩子啊,你就吃點吧,你大哥纔去了戰場,已經好幾天沒有音訊,生死未卜,我不想你也這樣啊!”大夫人哭到後面整個人都癱軟了下來,旁邊的丫鬟見狀趕緊扶住了她,這時候看到了田幻和林驀然,想要行禮被田幻揮了揮手:“你們扶著夫人下去,讓她好好休息。”她又朝著大夫人道:“姐姐,放心吧,這裡有我們在,你先去歇一會兒。”
大夫人淚眼婆娑得看到林驀然,趕緊握住了她的手:“驀然,婉琳的事情就靠你了。”
林驀然寬慰得拍了拍她的手:“羅伯母,你放心吧,婉琳的事情就交給我。”她說著走到了門邊,敲了敲門,“婉琳,是我,驀然。”
裡面傳來了哽咽聲,不一會兒,就聽到羅婉琳道:“驀然,你進來吧,不過只準你一個人進來。”
“這。”大夫人抖著脣想要說什麼。
“姐姐,驀然會說服婉琳的,您就別操心了。”田幻在一旁勸著她,“你先去休息吧,我會在這裡等著。”大夫人含著淚點了點頭,她想著就算她呆在這裡也是於事無補,於是便由著丫鬟扶著走了出去。
此時林驀然輕輕得推開了門走了進去,看到一道身影蜷縮在牀腳邊,她走到了牀邊,牀上的人大約是聽到腳步聲,輕輕得擡起了頭,臉色蒼白。
“婉琳,怎麼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林驀然看著她的模樣,心疼得拉住了她的手,“你平時的潑辣勁到哪裡去了。”
羅婉琳一看到好友進來,哇的一聲抱住了林驀然哭道:“驀然,我不要嫁人,不要嫁給一個病秧子!”
她斷斷續續地抽噎著說著,林驀然費力得聽著,好不容易平湊了一些事情,盧國公羅季新一心想要將女兒嫁給兵部侍郎的兒子齊天,可是這位侍郎的兒子卻是一個名副其實的病秧子,甚至連站都站不穩,一副被風吹倒的樣子。
林驀然聽了不由皺了皺眉,按照前世留下來的記憶,這位盧國公對她的女兒極爲寵愛,幾乎是羅婉琳想要什麼,他都會給他的女兒,對於婚事,更不應該如此啊,而且兵部侍郎不管是職位還是在金朝的地位都遠遠不如盧國公,到底是什麼原因呢,難道說羅季新有什麼難言之隱呢。
羅婉琳見林驀然沉默著不回答,心裡急切得拉著她的手:“驀然,我知道你最有辦法了,你能不能幫我這次忙啊,事情已經迫在眉睫了。”
“羅姐姐,你別急,我一定會想辦法幫你的,不如我去勸勸羅伯父的。”林驀然勸著她,豈料羅婉琳卻搖搖頭,一臉很傷心的模樣:“沒有用的,驀然,你知道嗎?父親明明很疼愛我,但是在這次的婚姻上他怎麼都不肯讓步,爲什麼,他爲什麼要這麼做,我以爲我要說絕食了,他一定會拒絕這門婚事,可是這次沒有,就算母親去求他,他也是鐵著心一聲都不吭,驀然,再過一個月我就要披上嫁衣了,可是我連新郎的樣子都沒有見過就要去,我不甘心,我不願意啊!”她一把鼻涕一把淚得抱著林驀然,看來這次是被羅季新傷透了心。
林驀然不由皺了皺眉,盧國公居然只用一個月的時間就要把女兒嫁出去,這實在是太說不過去了,看來這裡面一定有什麼原因。
想到這裡,林驀然表情分外嚴肅得握住了羅婉琳的肩膀:“你別哭,好好想想,羅伯父是從什麼開始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
“啊?”羅婉琳起先一愣,很快明白了過來,用袖子擦了擦淚水,認真的回憶道:“大概是兩個月前吧,原本我在父親的書房裡和他下棋,不料一個侍衛送了一封信給他後,臉色就頓時大變,我怎麼纏著他,他都不肯說,後來有一天他忽然就說要將我嫁出去,我怎麼吵怎麼鬧,他都不肯鬆口。”
照羅婉琳這一說,這事情變的更加的莫名其妙了,不過林驀然有一點很肯定就是這位盧國公一定是被人抓住了把柄,她轉了轉眼珠子,心下有了主意,她拍了拍好友的肩膀:“我知道怎麼做了,我保證一個月之前一定不會讓你嫁出去的。”
“真的嗎?”羅婉琳眼睛猛然一亮,蒼白的臉色總算有了一絲精神,她激動得拉著林驀然的手:“驀然,我們打鉤鉤吧。”
林驀然好笑得點了點她的額頭,“你都多大了,還玩這個遊戲。”羅婉琳執意要拉鉤鉤,林驀然只能伸出手和她拉了拉,鄭重得向她保證,“羅姐姐,放心吧,不過你現在一定要吃飯哦,只有有了力氣才能堅持下去,如果你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了,羅伯母怎麼辦,田姨怎麼辦啊,你別忘了,還有那些對你們虎視眈眈的二房、三房,羅大哥還在戰場上,你讓他能安欣嗎。”
羅婉琳咬著嘴脣,臉色陣陣泛白,她輕輕得哭了:“對不起,驀然,都是我太任性了,我,我當時沒有想太多!”
“羅姐姐所以你現在要堅強起來,才能面對那些心懷不軌的人,纔不會讓他們有機可乘。”林驀然一字一句得說著,眼神中透著堅定,這樣的神情是羅婉琳從來都沒有看到過的,但是不知爲什麼卻能從對方的身上感到鼓舞人心的精神。
“好,驀然,我答應你我會好好吃飯。”羅婉琳堅定著反握住了她的手,“謝謝你能勸醒我。”
林驀然摸了摸她凌亂的髮絲,仔細得替她梳了一個髮髻,一邊半開玩笑得道:“不過和我說句實話吧,羅姐姐是不是有了心上人才會拒絕這門婚事的啊?”
羅婉琳坐在銅鏡前,沒好氣得白了她一眼:“我要是真有心上人,能會在這裡坐以待斃嗎?你也太小看我的魅力了吧!”
林驀然輕輕哼了一聲:“也不知道剛纔是誰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啊!”
“你又醜我?”羅婉琳重重得拍了她一下,林驀然假裝哀叫了一聲:“幸好你沒吃飯啊,要是真吃了飯我的背估計都被你拍穿了。”
“哼,什麼時候你變成那麼嬌氣了。”羅婉琳斜斜的睨了她一眼,“你這個小妮子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油嘴滑舌了。”
林驀然看到好友有心思調笑了就知道沒事了,她反手握住了她的手,“羅姐姐,相信我,不要胡思亂想,也不要再絕食,好好吃飯。”
羅婉琳點點頭,眼眸中淚光點點,臉上佈滿了感動,林驀然走到了門口輕聲囑咐丫鬟將粥端過來。
一直守候在側的田幻臉色一喜,向林驀然問道:“婉琳肯吃飯了?”
“是的,田姨,我現在就端過去給她,你們都放心吧。”
“謝謝你了,驀然。”田幻說著紅了眼眶,其實這個孩子呆在尚書府也不容易啊,林驀然笑著搖了搖頭:“田姨,這是我應該做的,羅姐姐能好,伯母和您都會開心。”
“驀然,你真的是懂事了。”田幻欣慰得握了握她的手,和她相視而笑,“留下來住兩天吧,婉琳這孩子也挺孤單的。”
林驀然明白她的意思,這座盧國公府邸雖然看起來很大,但是人際關係也非常複雜,盧國公有幾個庶弟,對於繼承爵位一直都是虎視眈眈的,不過羅連城和羅婉琳是羅季新和田氏的嫡長子和嫡長女,如今羅連城在邊外失去了消息,那些人就開始蠢蠢欲動了,他們以爲只要羅婉琳能順利得嫁出去,說不定以後爵位的繼承權就是他們的了,尤其是二房羅正恆,早已經對這個爵位虎視眈眈,但是礙於大哥依然在世,他不能做什麼手腳,但是如果他的繼承人消失了,那麼這個位置就是他的兒子了。
“好。”林驀然笑著答應了她的好意,一方面是她能陪陪羅婉琳,一方面她在這裡幾天觀察一下週邊的情形,讓她能有個大致的瞭解,這也是她爲何會留下來的原因了。
林驀然走後,從屋外的一角走出了一個人,田幻瞧見他淡淡得笑了笑:“清兒,躲在那邊作什麼呢?”
白寒清是田幻的長子,也是羅婉琳的表哥,此時的他穿著一身藏青色的常服,生著一雙狹長的丹鳳眼,鼻子高挺,劍眉星眼,俊朗的外表上透著一絲桀驁。
他挑了挑眉道:“母親,我看這林驀然不簡單啊!”
“你也看出來了。”田幻笑著道,“這孩子以前看著瘦瘦弱弱的,像只小貓似的,連說話都輕輕柔柔的,不過現在看來這孩子生了一場大病之後變了很多,生的也漂亮,舉止大方得體,像她這樣的大家閨秀估計金城也找不出第二個了,難怪老夫人都捨不得把她嫁出去呢。”
白寒清知道母親話中有話,不過也沒有點破,只是淡淡得勾了勾脣角:“母親,你應該知道,她並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實際上,在這之前還有一絲厭惡,想到以前小時候老是花癡得追著他跑的小姑娘如今卻有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你這孩子啊!”田幻好笑的搖搖頭,“那是你之前對驀然的偏見,現在看來這孩子還是挺聰明的,說話有見底,做事果敢,你看她今日對婉琳的話,可是和之前截然不同了。”想到了尚書府的二夫人,她想這是林驀然爲何會轉變的原因吧。
白寒清看到原來愁眉苦臉的母親有了一絲笑容,其實他心裡還是對林驀然有些感激的。
“看來這次母親請她來是對的了。”白寒清笑著道。
當晚,林驀然就住進了靠近了羅婉琳西角的上房處,正當她隨著丫鬟穿過彎彎曲曲得走廊時,迎面遇上了一個男人。
林驀然認出了這個男人是田幻的長子,她只是朝他淡淡得點了點頭準備側身離開,白寒清攔住了她的路:“林小姐,別來無恙。”
林驀然一愣,赫然擡起了頭。
眼前的男子長得十分高大,他的背後是耀眼得燈火,襯得他英姿非凡,此刻他的狹長雙眸向上挑起,有些像花花公子,不過見過了高漣和唐之沁這兩位美男,她就對其他的男人們都產生了免疫的功能,即使她面前的男人有長得多麼俊美,惹來院子裡的丫鬟們頻頻張望。
“白大哥。”她只是淡淡得朝他福了福身子,笑著道:“你不會是純粹找我來敘舊的吧!”言下之意就是你沒事就可以走了,別來找我麻煩,我可沒有功夫應付你。
同樣白寒清也在打量林驀然,她的外表長得確實很漂亮,尤其是容貌已經完全張開,穿著一身鵝黃色的羅裙更襯得她肌膚如雪。
這還是林驀然成年之後,他頭一次看到她的容貌,不免也感到了一絲的驚豔。
“你應該知道田家的勢力可是遠遠超出尚書的勢力。”白寒清徑自走到她的面前,輕聲道:“你要是敢耍什麼心計,可別忘了京城裡的那位。”
哼,林驀然心底冷冷得哼了一聲,現在算什麼,甩出權位來嚇她啊,她又不是被嚇大的,當下便冷冷得回道:“我當然知道白大哥的姨媽是當今的田貴妃,可是你也別忘了,我祖母的身後還有太后娘娘呢。”言下之意就是田貴妃算什麼,連太后的一個手指頭都比不上,還跟她比權勢,她看這男人哪裡涼快就到哪裡去。
白寒清怔了怔,沒有想到林驀然居然將了他一軍,多年不見,這個丫頭倒是牙尖嘴利得厲害。
林驀然懶得理他,越過他徑自往前走去,白寒清怎麼會輕易放棄,快走了幾步來到了她的身邊,疾言厲色道:“你不要耍什麼花樣,我這個表妹雖然看上去很潑辣,卻是外強中乾型的,你別妄想著踏著她達到你的目的。”
這男人話真是說得好笑,她要圖什麼目的啊,他真以爲這個小小的盧國公府她會放在眼裡,要不是她還挺欣賞羅婉琳的性格,她跑這裡來受什麼氣,她可不是前世的那個受氣包。
白寒清沒有想到這個林驀然居然那麼囂張,心裡一陣怒火。
林驀然看到他怒火無處發,心裡就涌現了一陣快意,哼,他還真把自己當盤菜了,什麼最年輕的將軍,金朝的四大美男,她看這個男人的性格那麼差,根本什麼都是狗屁,真不知道這個朝代的人是什麼審美觀念。
白寒清搶先了幾步攔住了她的路:“我希望你不要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事情,就算你有太后撐腰,我也鄭重的告訴你,你的名聲在京城裡可並不好聽,那些公子可是沒有興趣去找一個麻煩精。”林驀然打量了他一番,細細琢磨著他的話,終於明白他是以爲她的名聲臭了,是想要藉著羅婉琳攀上高枝,切,她纔不稀罕呢,更何況就算要攀她也是攀簡親王那根枝,人家簡親王可是都沒有嫌棄她呢,他算哪根蔥啊,本姑娘還不稀罕呢。
“驀然謝謝白大哥的忠告。”林驀然看著他嘲諷的神色,放柔了聲音在他耳邊道:“不過你是聰明人,我也把話說清楚了,自外婆去世後,只有姨婆對我非常照顧,婉琳有什麼,我也有什麼,就像是自己的親外孫女。”當她提到了姨婆時,眸中帶上了一絲暖意,卻只是轉瞬即逝,很快恢復了平靜,繼續說道:“雖然我和婉琳之間的關係根本連遠方親戚都搭不上邊,古話說得好疏不間親,但是我依然還是看重了這層算不上血緣的關係,驀然並不是一個狼心狗肺之人,就算姨婆落髮出家,我對她依然感恩,白大哥,如今驀然在這裡推心置腹得說了這一番話,免得以後生了嫌隙。”“好,我就相信你這一次。”白寒清倒是沒有想到林驀然倒是挺會說的,原本吊著的一顆心總算放下了。
“白大哥,我是看在田姨的面子上才和你說這番話的,至於你信不信是你的事情,而做不做在於我,我就算想做什麼,你也沒有辦法阻止我。”
“你!”白寒清又要發怒,林驀然笑著道:“你怎麼老是動不動就生氣,對身體可是不好,剛纔我只是和白大哥鬧著玩的。”
白寒清聽了,心裡翻騰蹈海,這個林驀然當真是狡猾,打一巴掌給個甜棗,臉上卻笑道:“看來我是真小瞧了你,驀然妹妹變得讓我覺得陌生。”
“彼此彼此,若是白大哥已經找我談完了心,小女子是不是該告退了。”林驀然眨了眨眼睛問道。
白寒清俊美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嘲諷:“你倒是挺知趣的。”
林驀然眉眼不動,脣瓣露出了一絲冷笑道:“如果沒有這點知趣,我怕早已經死了很多回了,不過我看白大哥到也是挺能忍的。”
白寒清深深望著她,良久這才緩緩道:“表哥不在,我有義務保護這個家。”
“哦。”林驀然只是冷漠的聳聳肩膀,一副隨你便的模樣,正當要離開的時候,羅婉琳從屋內走出來拉著她的手,“驀然,你怎麼那麼晚還不回來啊,我都等你很久了,咦,表哥你也在啊!”她看看兩人,漂亮的臉上露出奇怪的神情,總覺得,這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十分奇怪,卻又說不上哪裡不對。
“嗯,只是和驀然妹妹許久未見,找她敘敘舊而已。”白寒清想了個折中的措辭說道,並不想把今天的內容告訴自己的表妹。
林驀然當然也知道他的心思,笑著朝著羅婉琳道:“是啊,我們只是純粹的敘舊而已,找我什麼事啊。”
“哦,是這樣啊,驀然,你教我怎麼刺繡吧!”羅婉琳很快便轉移了注意力,拉著她的手就要走,不忘和白寒清話別:“白大哥,我走了,以後常來坐坐。”
白寒清看著表妹開心的神色和她身旁的那道沉靜的身影,他希望這份快樂能永遠延續下去,永遠不變。
時間過得很快,林驀然在盧國公府住了兩天,卻沒有查到任何的蛛絲馬跡,於是她只能找來秦安幫忙查明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秦安的速度很快,過了五天就有了消息,這天林驀然被約在了明月樓,見她的自然是高漣。
雕木梨花屏風後,林驀然看到高漣正悠閒地喝著茶,就知道他已經有了消息,她三步兩步得走到他的面前,撐著手急切得問道:“怎麼樣,到底查出什麼了嗎?”
“我問你一個問題我就回答你的問題。”高漣只是淡淡得用茶蓋撥弄著茶葉,眉眼不動得道。
“好,你說。”林驀然利索得坐在了他的對面,爽快得道。
“這兩天爲什麼要躲著本王,如果不是秦安告訴我你有求於他,本王就不知道了嗎?”高漣原以爲經過了那麼多的事情之後,林驀然對他的感情已經有了變化,爲什麼現在她又退縮了呢,所以他想要藉著這次機會問個清楚。
“你不是知道嗎?我這兩天住在了盧國公府啊!”林驀然眼珠子滴溜溜得轉著,就是不看他的眼睛。
高漣冷冷得哼道,明知道她說的是實話,但是心裡還是被她的忽視感到不舒服:“林驀然,本王想要聽真話。”
此時林驀然在心裡天人交戰著,她不知道她是不是該誠實得說出她心裡的那個秘密,可是看見他,她又難以說出口,她真覺得自己沒用。
“你怎麼就不信我啊?”林驀然低著頭道,“我真的沒有故意躲著你啊!”忽然一隻修長的手輕輕擡起了她的下顎,林驀然驚愕的擡起頭對上了一雙憂慮的眼神,“本王不希望你有事情瞞著我,我認識的林驀然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子,而不是現在眼裡寫滿了煩惱。”
哎,這個男人難道會懂心術啊,她心裡怎麼想的他怎麼都知道啊,其實並不是高漣知道她怎麼想,而是原本店鋪的生意都是他來打理的,卻在前幾天綠柳告訴他小姐讓他不用打理了,因爲她早已經請了人,於是他覺得這事情一定有哪裡不對,不會原本還對他和顏悅色的人那麼快想要和他撇清關係。“”告訴我,你是不是見過什麼人了?“高漣唯一能想到的只有這個了,果然林驀然微愣的表情讓他猜中了。”沒有啊!“林驀然顧左右而言他,”你到底告不告訴我啊!“”你先告訴本王到底見了誰?“高漣依然想要問清楚事情,不然他們的關係永遠停留在最曖昧的那一段。”高漣,我想我們還是做朋友吧!“林驀然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只是低垂著她的頭道:”我只是想帶著母親和弟弟過平凡的日子,有了錢什麼都能做,但是你的身世背景實在是太複雜了,我怕我沒辦法接受。“
林驀然起了身,雙眼含淚:”如果你執意不肯告訴我,我就去找秦安問清楚情況。“”驀然!“高漣不忍心再逼她,在她身後喊住了她,”本王不逼你了,過來吧,本王來告訴你。“
林驀然紅著眼眶回頭朝他看了看,不確定得問道:”真的嗎?“”是的。“高漣深吸了一口氣.閉目沉默了半晌,方纔緩緩睜開了眼睛,將視線投向了林驀然,緩緩點了點頭,誰讓他喜歡她呢,不過他會很快查清楚一切真相的。
林驀然得到了確定的回答,才又坐了回去,高漣便緩緩得告訴了她事情的前因後果,原來這位盧國公大人外面養了一個外室,誰料這個外室居然養了一個兒子,這讓他原本還想要一個兒子的他欣喜若狂,原本他打算藉著其他的由頭將這孩子養在他的名下,不料在他和這位女子碰頭的時候被兵部侍郎發現了,以此作爲要挾的條件,無奈之下的他只能答應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他的肺癆兒子。”真是太可惡了!“林驀然砰得拍了拍桌子,一臉的氣氛,”我恨不得去斬了他不可!“”姑娘家的別那麼粗魯,那麼你準備怎麼做?“高漣先安撫她的情緒,繼續問道,”不過危險的事情本王不會讓你去做的。“”你能不能再告訴我一些關於這位侍郎兒子的事情,我才能想出對策。“林驀然繼續問道。
高漣點點頭繼續道:”這位公子雖然是個病秧子,卻非常貪生怕死,有暈血癥,而且也很怕鬼神傳說這一類的,還有一點曾經調戲過良家婦女,這點消息夠了嗎。“
哼這種人就是活該娶不到老婆,自己都病成這個樣子居然還有閒情逸致去調戲別人,看來這個侍郎公子不是個什麼好貨色啊”想到辦法了?“高漣看著她的表情,問道,”不過危險的事情本王是不會讓你去做的,你可是死了這條心吧!美人計也不許用,聽到沒。“想到上次她以身試險,他的心臟差點就被她嚇得跳出來,他可是絕對不會再讓她有第二次這樣的機會了。
林驀然微微一笑:”放心吧,這件事情我自有分寸,上次那次只是意外而已。“她說到意外的時候被高漣狠狠瞪了一眼,她訕訕笑了笑繼續說道:”我這次會簡簡單單的要讓這位兵部侍郎主動解除婚約,而且是不用美人計。“她纔不會那麼蠢了,要是像上次這樣啊,她真是白活那麼多年了,不過看到高漣這麼關心她,說實話她不是不感動的,只是唐之沁的話總是讓她心裡有些疙瘩,哎,爲什麼一遇到高漣的事情,她就變得那麼優柔寡斷了。
高漣並不知道她心裡早已經翻騰蹈海,寵溺得看著她耍心機的模樣笑了笑,剛想要伸出手摸摸她的頭髮,林驀然卻不自覺的避開了,他的手就僵硬得停住了。
眼見氣氛被她弄擰了,林驀然連忙站起了身,道了聲謝謝就匆忙得往外走去。
高漣看著她背影消失之後,秦安從暗處走了出來:”主子,有何吩咐?“
高漣神色不明得道:”查清楚,這幾天驀然見過什麼人。“”是。“秦安恭敬得退了出去。
驀然,本王不會讓你逃走的,高漣站起身,看著遠處落跑的身影,眼中劃過一抹勢在必得的精光。
對街的林驀然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轉回頭的時候正巧與他相望,兩個人就這樣一直僵持著站著,誰都不說話,不自覺的林驀然的淚水就緩緩得流了下來,當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龐時,才發現居然哭了,高漣一愣,眼見林驀然看到他就要下樓,她拔腿就狂奔,心裡卻在不停得默唸著:高漣,我不想要傷害你,真的,不想要傷害你,我怕知道了真相,我會受不了。
而身後的林驀然並不知道的是從樓上追出來的高漣靜靜得看著她狂奔的模樣,心裡泛起了一絲疼痛,這個女孩明明是喜歡他,卻又不肯和他說實話,他輕輕得低語:驀然,我該拿你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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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大麴是隻勤快的小蜜蜂,雖然今天更晚了,不過還是萬更送上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