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大家都沒注意到陸府還有一位四小姐，此時陸凌霜站在臺上，衆人不由上下打量。
這位陸四小姐，看起來並不多漂亮，但是穿著一襲素淨的水綠長裙，在一大羣鶯鶯燕燕中，令人看一眼，就想起春日江邊楊柳，格外清新。
她走路的時候，耳墜上的碧綠玉石相撞，清脆叮鈴，更給這清新添了一抹亮色。
只是可惜了，這麼好一姑娘，今兒個就全毀在姚碧雲手上了。
“這位是陸家的小姐？”太后對陸凌霜的第一印象很好，對著身旁的慕容昭問道。
慕容昭沉著回答，“排行第四，名爲凌霜。是相府的庶小姐。”
“喔？難怪沒見過。不過這姑娘看起來很可人。”太后點了點頭，說道。
慕容昭則是輕輕彎了彎脣角，“太后，陸凌霜小姐確實是茶道高手，沒想到姚碧雲這麼會選對手，看來能夠看一場精彩的茶藝對決。”
太后只是笑笑不語。雖然這陸凌霜給她的第一印象不錯，但是她心中的人選還是姚碧雲。也並不覺得能有人在茶藝上勝過姚碧雲，就單單那獨創的藥茶，就已經秒殺同輩高手。
“臣女願意爲兩位演奏一曲。”陸凌芷也起身出列，抱著自己的古琴說道。
剛纔姚碧雲就要求琴音伴奏，她本意是想讓這兩個跟她作對的人，一個被她踩在腳下，一個成爲她茶藝的陪襯。此時見陸凌芷主動站出來，臉上不由多出一絲得意。
唯有上方的陸凌月不安的眨了眨眼睛，陸凌芷不是軟柿子，她跟陸凌霜姐妹情深，也不會讓陸凌霜犧牲自己來成全姚碧雲的名聲。
難不成還有什麼陰謀？
就在衆人各懷心事的時候，茶藝表演終於開始了。姚碧雲坐在左邊，陸凌霜坐在右邊。
兩人面前都是上好的梨花木雕刻的精緻茶桌，茶桌上擺放她們各自帶來的茶具。這些零零碎碎的茶具擺滿了桌子，看那些茶具，都是少見的珍品，頗令人注目。
特別是姚碧雲那桌上，除了茶具和茶葉，還有許多小木盒，裡面盛放著各色粉末，不知道是什麼，擺滿了茶桌，看起來頗爲絢麗。
陸凌芷則安心坐在她們身後，半跪在古琴前面，纖纖素手，撫琴而奏。
旁邊的秦守楠早就看見了陸凌芷，只是因爲各自身份，沒好意思衝上去打招呼。沒想到就這麼一會兒，陸凌霜被逼上臺，陸凌芷也跟著奏琴。
“該死的，這個混蛋姚碧雲，她是故意要拉大姐墊背！”謝依錦看著姚碧雲，氣呼呼說道。
自從那日明珠島她們三人結義金蘭之後，回到京城，三姐妹也會經常出來小聚。三人的感情並沒有因爲回京而變化，一直很好。就連謝依錦大婚的時候，陸凌霜還做了伴娘。
“世子，那些粉末是什麼東西？我怎麼看著那麼不安？”謝依錦完全不懂茶藝。她們兩個拿出來的茶具差不多，都很精緻。讓謝依錦不安的是，陸凌霜只帶了一種茶葉來，而那個姚碧雲除了茶葉之外，還帶著許多奇怪的粉末。
秦守楠仔細打量了一會兒，說道，“以前我曾經看過姚碧雲煮茶。她擅長的是藥茶，不管是煮什麼茶葉，都會搭配各種中藥。這樣一來，茶就多了許多功效。以前太后身體不好，她就用藥茶不斷給太后調理身體，最後深得太后寵愛。如果我沒猜錯，那些粉末，就是不同中藥研磨之後的藥粉。”
謝依錦愕然的張大嘴，半晌才反應過來，道，“這簡直就是作弊！大姐的茶藝雖然高超，但是也不會藥茶這種手段。你說大姐沖泡的再好，也比不上人家這種多重功效的藥茶啊！這不是輸定了嗎！”
“太后就是爲了給姚碧雲一個表現的機會，不管是誰上都輸。只不過如果是陸凌霜上的話，能夠輸的好看一點。”秦守楠眼神在姚碧雲和陸凌霜之間打轉，安慰道，“放心放心，就算是輸了，那也是雖敗猶榮！”
謝依錦卻是不滿的跺了跺腳，“這怎麼能行？我看太后之前嘀嘀咕咕的，指不定就是要給九皇子指婚呢？大姐丟了這麼大臉，還怎麼嫁給九皇子？”
秦守楠一臉茫然道，“瘋婆娘，你覺得陸凌霜不輸，就可以嫁給九皇子？”
“廢話！我當然知道不可能，但也總比這樣強一些。”謝依錦急的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不滿道，“你說說這是怎麼回事？陸凌芷不是那麼聰明的嗎，怎麼就不想想辦法呢？”
秦守楠眼神落在陸凌芷身上，皺了皺眉頭，“她也只是個人，她不是神。陸凌霜的身份卡的死死，就算是給九皇子做側妃都不夠格，她能怎麼辦？”
本來兩人是在討論陸凌霜的事情，但是一見秦守楠這麼維護陸凌芷，謝依錦頓時吃起了飛醋，“你這話什麼意思？是在說我無理取鬧嗎？”
你不就是在無理取鬧？秦守楠默然。但是看見謝依錦這幅架勢，考慮現在畢竟是在冬宴上，若是鬧大了不好看。
“瘋婆娘，我什麼都沒說。快看，表演開始了，咱們看錶演。”
謝依錦卻是不依，追著不放，“你別給老孃岔開話題！你那眼神是怎麼回事，一直往臺上瞟，你的目光往哪兒放呢？”
“我的大姐，你現在都是世子妃了，你還在亂想什麼？”秦守楠無奈道。
謝依錦清了清嗓子，瞥了秦守楠一眼，“那可不一定。現在陸凌芷回京了，某些人的某些心思也死灰復燃了。我告訴你，別說沒門，連窗戶都沒有！”
提起以前的事情，秦守楠頓時想起那天在平園村，不由嘀咕道，“我倒是奇怪了！你之前一副打死都不嫁的樣子，太子到底說了什麼，你轉身就變了口風？”
謝依錦促狹一笑，“你真的想知道？”
秦守楠小雞啄米般點了點頭。
“就是不告訴你！”謝依錦得意一笑，剛剛吃的飛醋也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滿臉笑容。
秦守楠立即泄了一口氣，“你大爺的，瘋婆娘，你狠！都半年了，每次問起這個事情，就用這句話搪塞我！”
謝依錦拍了拍他的肩膀，“乖，看錶演了。”
秦守楠也不追問。謝依錦一直不肯說，他都已經習慣了，所以也就將眼神落在了臺上。
倒是謝依錦的眼神悄悄瞟在秦守楠身上，又心滿意足的收了回來。
那天，慕容昭說，你還有一生的時間，等他看清自己的心。
而現在，我無比慶幸，當初沒有放棄你，世子。
琴聲悠揚，兩人的茶藝也宛如賞心悅目的藝術品，不自覺就吸引了衆人的目光。
“姚碧雲用的那種手法是什麼？好快，根本看不清。”有人驚呼。
“你看旁邊那個，跟耍雜技一樣，看起來太炫目了。”有人感嘆。
太后是好茶之人，看見眼前這一幕，露出一抹驚喜的笑容，“碧雲的茶藝我知道，那種手段是千手觀音。這個陸家小姐的手法是什麼？從來沒有見過。”
“九衝弄香。”慕容淵望著陸凌霜，輕聲解釋道，“和千手觀音一樣，是古籍中已經失傳的一種技法。將茶葉沖泡九次，使得茶葉的味道全部散發出來。”
太后顯然知道“九衝弄香”有多了不起，直點頭，“對，就是九衝弄香！真想不到，現在還能看見這種失傳的古技。”
陸凌霜不斷的拋起茶杯，反覆沖泡。動作如行雲流水，非常優雅。而姚碧雲則是非常快速的將各種材料不斷拋入茶壺之中，手影都看不清，難怪這種技法叫做千手觀音。
這兩人單單從茶藝上來說，不相上下。
不過片刻，這琴音一頓，兩人的茶藝已經完成。陸凌芷的表情一直很淡然，她爲陸凌霜做陪襯，心甘情願。
不管結果如何，她都陪她一起努力過。如果輸了，凌霜，你跟九皇子有緣無分。
茶藝完成，淡淡的茶香藥香不斷飄散而出，整個宴會都飄逸著淡淡的清香。
“太后，完成了，請品嚐！”姚碧雲自信一笑，冷冷的瞥了陸凌霜一眼。
陸凌霜則是恭敬的福身，“請太后品茶。”
太后點了點頭，“來人，將茶呈上來。”
不多時，便有太監將兩人的茶杯都端了上去。接著宮女們開始將兩人沖泡的茶，分發給在座的達官貴人。
一時之間，到處都是四溢的茶香。
太后看著面前的兩杯茶。左邊那杯是姚碧雲的，茶水微微帶點暗黃色，這很正常。因爲加入了藥材，所以呈現一種淡淡的中藥色。輕輕端起茶杯，就能聞見一股淡淡的藥草香。
衆所周知，喝茶的時候，第一道茶喝完，再喝第二道，口中會殘留上一道茶的味道。這就會使得有些本來很好的茶，因爲你口中已經有了其他茶的味道，而變得不好喝。
太后自然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第一口，就先品嚐的姚碧雲的茶。
見太后品茶，姚碧雲自信滿滿，對著衆人說道，“臣女這道茶，挑選的是利州獨有的利州雪山茶葉，透著雪的味道，格外清新。接著又加入了十八種草藥，有滋補的效果。同時以雪山之水來煮茶，更使得雪茶味道濃郁。”
太后點了點頭，頗爲滿意，“確實，透著一股雪的味道，還有淡淡的藥香。”
“如果太后經常飲用，有延年益壽，滋補養顏之效。”姚碧雲乖巧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