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她這個做長姐的，一定要讓陸凌霜嫁給慕容逸。正妃不敢奢望，但至少也得是側妃。其他什麼美人、侍妾這些，通通不行。

“姚碧雲，曾經是太后最喜歡的千金。三年前離京，一個月前歸京。太后現在還記得她，所以纔會想要把她許配給九皇子。她在太后心中的印象非常好，如果想要拖慕容逸的婚事，必須讓她不能嫁給慕容逸。否則這次冬宴，太后就會把婚事定下。”

陸凌芷眼神一頓，語氣中多出了一絲疑惑，“姚碧雲我見過，沒什麼特別。爲什麼能夠在離開三年之後，還被太后記在心裡？難道她做過什麼了不起的事情？”

“茶。姚碧雲擅茶，而且是藥茶。”慕容昭淡淡說道，“太后好茶，當初不知道多少閨秀千金苦練茶藝，就是爲了討太后歡心。但是姚碧雲不僅茶藝高超，還將藥和茶結合一起，獨創了藥茶。從此以後，太后日常起居都離不開她的伺候。”

“如果不是姚碧雲離開京城，這京城興許就不是四大美人，而是五大美人。”

慕容昭對姚碧雲的評價非常高。陸凌芷的祖母也是好茶之人，這喝茶就跟吃飯一樣，你習慣了誰的茶，你習慣了誰的伺候，你習慣了誰的手藝，這還真離不開那人。

這也是爲什麼陸凌霜在老太君面前那麼得寵的原因。老太君日常起居都是陸凌霜伺候著，雖然只是個庶女，但是老太君對陸凌霜的疼愛，一點都不比嫡女少。

而現在姚碧雲相當於是當初的陸凌霜，這太后就猶如相府的老太君。這也難怪姚碧雲離京三年，照理說人走茶涼，但老太后還記得她的原因。

看來老太君也是一個非常念舊的人。

“四妹茶藝出衆，但是你說的藥茶，我從來沒見她弄過。”陸凌芷心中也浮現一抹擔憂。

她一直都相信陸凌霜的茶藝，還一直以爲縱使在整個京城，也不會有她的對手。沒想到這個姚碧雲，同樣是茶道高手。

還有那個藥茶什麼，聽起來似乎就比較厲害的樣子。

陸凌芷和慕容昭已經一個多月沒見面，但此時卻也不是說話敘舊的時候。這裡耳目衆多，被人看見多有不便。所以兩人談論完正事，就匆匆分別。

陸凌芷還沒來得及感受和慕容昭再次見面的欣喜，就一門心思陷入了突然出現的難題中。

等陸凌芷回到大殿的座位上，陸凌霜擔憂問道，“長姐，你去哪了？我找了你好久都沒找到，我還以爲你……”

“難不成還擔心我在皇宮裡出什麼事情？”陸凌芷臉上浮現一抹淺笑，拉著陸凌霜的手坐下，輕聲道，“皇室要爲慕容逸指婚，你知道不？”

陸凌霜臉色一白，抿著脣點了點頭，囁嚅道，“霜兒不敢奢望。如果跟九皇子沒緣分，霜兒不敢強求。”

“九皇子說了，如果你不嫁給他，他也不想娶其他人。”陸凌芷慢慢說道。

陸凌霜一怔，一雙猶如秋水般的眼瞳迅速升起一陣水霧，眼眶中淚珠盈盈，聲音也變得哽咽了，“長姐，我明白。我願意給九皇子做妾，求你幫幫我。”

陸凌芷沒想到陸凌霜竟然會說這種話，訝然道，“妾？你知不知道妾是沒有地位的，就跟那些奴婢舞姬一樣，那些人才做妾，你也要做妾？”

陸凌霜咬著脣認真的點了點頭，將眼眶中的淚水逼回去，道，“我知道，我願意。”

“你別糊塗！祖母都說了，這次給你找個官宦人家的少爺，你嫁過去就是正室夫人。你看看現在陸凌雪不過是嫁給一個糟老頭子就這麼得意，你以後能嫁的比她好十倍！你以後可就是正正經經的貴夫人，四妹，你可要想清楚了！”陸凌芷看著陸凌霜，認真說道，“皇子的身份確實珍貴，但是妾室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位置。如果不能成爲側妃，你在他府中永遠沒有出頭之日。”

陸凌霜神色沒有變化，堅定道，“我不要出頭之日，我也不要做貴夫人，我只是想陪在九皇子身邊。每天伺候他，跟他在一起。不管什麼名分，只要跟他在一起。”

這丫頭，慕容逸一句話，就能讓她沒名沒分跟他在一起，甘之如飴。

可是也讓人看著心疼。她怎麼能捨得自己的四妹去慕容逸那裡受苦？

“你知不知道皇家的規矩很大。如果你成了慕容逸的妾，先別說能不能伺候他，第一個要伺候的就是他的正側妃。每天都要去那幾位娘娘那裡立規矩，你也看見了，柳姨娘以前在我們家是怎麼被陸趙氏欺負的。當時父親難道就不寵著柳姨娘嗎？柳姨娘還不照樣被陸趙氏呼之即來揮之則去。”陸凌芷再次提醒，“你也知道你孃親的下場。就應該能明白，女人如果做了妾室，最沒有地位。連生死都得聽天由命！”

“這皇子府中的爾虞我詐，絕不會比我們相府要少。”

陸凌霜的眼神卻是不自覺的瞟向了皇子們的位置，輕聲說道，“長姐，你不用勸我了。我知道我在說什麼，我很清楚這樣做會有怎樣的結果。我信他能護我周全，而且我也不是軟綿綿任人拿捏的糰子。”

“就像長姐你不願嫁給世子爺，也不願嫁給賢王，甚至爲此還差點丟了自己的性命。長姐你應該能懂我的。”

就是懂，才知道你傻。一句我信他能護我周全，就讓多少女子猶如飛蛾撲火般衝向愛情。

可儘管如此，也不能真的眼睜睜看你飛蛾撲火。不管如何，你想跟他過下去，就需要可以自保的身份和地位。

否則到時候，他護不住你，他也心傷，你也心傷。好好的喜事，就變成了悲劇。

“既然你下定決心，那麼長姐交給你一個任務。”陸凌芷淡淡的掃了對面的姚碧雲一眼，“如果你的茶藝能夠討太后喜歡，能夠壓過姚碧雲的風頭，你和九皇子的事情我會想盡辦法。如果你做不到，我絕對不會同意你嫁給九皇子爲妾。你也知道，如果我不開口，祖母是絕不會答應你嫁給九皇子的。”

“不是長姐爲難你。你要知道，你選擇了他，就選擇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如果你什麼都沒有，進入這個漩渦，很快就會被吞噬，連個泡泡都不冒。大宅院是吃人的地方，我不會眼睜睜看著你送死。而如果你能有一些東西作爲憑藉，你才能靠著這個，跟他走下去。”陸凌芷語氣非常淡然，有種看破生死的滄桑。

在你們愛的死去活來的時候，就以爲身份地位什麼都不重要，只要兩個人能夠在一起，就什麼都不怕。

但是，現實會狠狠扇你一個耳光。他的情不會變，你的愛也不會變，但這個世界在變。

他作爲皇子，日後你們就會發現很多不得不的無奈。到時候不是他能不能護你周全，而是他已經自顧無暇。

選擇這個人，不僅需要勇氣和愛情，更需要足夠多的籌碼，能讓你站在他的身邊，而不被任何人擠下去。

這就是爲什麼陸凌芷當初發現自己喜歡慕容昭，第一反應不是撲上去，而是迴避。

你做好準備了嗎？用你一生做賭注，和這個男人風雨同舟，同甘共苦，同生共死。

你做好準備了嗎？不管是從任何一個角落射來的明槍暗箭，都不會把你從他身邊趕走。

你可以不在乎名分，但是很多人在乎。如果你的身份卑賤，那麼你死了就是死了。你必須有自己的盾牌，必須有抵擋一切的實力。

你需要一個地位，這樣才能讓你跟他更長久的走下去。

“長姐，姚碧雲的茶藝高超，我不能保證自己一定可以贏。但是我會盡力而爲！”陸凌霜認真的點了點頭，突然反應過來，“姚碧雲就是將要指婚給九皇子的小姐？”

陸凌芷點了點頭，看著陸凌霜，輕聲嘆了一口氣，將慕容昭說的資料完整的複述了一遍。末了，繼續說道：

“我其實也不知道你能有什麼辦法，可以贏她。但是如果你不努力，她就是慕容逸的妃。這個女人小肚雞腸，如果你成了慕容逸的妾室，她肯定會想著法的折騰你。長姐不想看見你今天才入府，第二天就得幫你收屍。”

這不是陸凌芷危言聳聽，所有王府後院都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陸凌霜握緊拳頭，認真的點了點頭，“長姐，我明白。我不會放棄的！”

就在姐妹倆說著話的時候，冬宴開始了。皇上皇后太后坐在主位，太子和諸位皇子則坐在靠近皇上的地方。再往下就是按照品階大小來排定座位，陸凌芷他們的位置還算靠前。

在這次冬宴上陸凌芷也看見了很多熟人。陸凌月和慕容淵坐在前面一些的位置，而慕容淵左邊還有一個盛裝女子，想必就是他的正妃付雨蓉。

陸凌芷知道慕容昭有兩位側妃。一位是付雨蓉的長姐，付雨柔。另外一位是趙夢蔓的長姐，名諱暫且不知。

但是慕容昭平日裡出席什麼宴會，從來不帶女眷。可是今天破天荒的，陸凌芷發現他左邊陪坐著一個穿著鳳裙的女子。

如果不是付雨柔，就是那個趙夢蔓的長姐。

除此之外，其他皇子也都坐在慕容昭他們這一排。皇子足有十多個，九皇子慕容逸在裡面，有過一面之緣的七皇子也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