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快醒醒,要到了。”不知何時,伴隨著一邊肩膀被輕輕晃動的感覺,耳畔響起一道在歡暢喜慶的笙簫嗩吶鑼鼓聲的干擾下不太清晰的女聲。
江抒迷迷糊糊地睜開沉重的眼皮,頂著昏沉的腦袋擡起頭,看到花轎一側小窗外掀著窗簾向裡看的屏淺和她身後因爲轎子的行走而看上去在後退的熙熙攘攘的人羣,眼中微微閃過一絲疑惑:“這麼快?”
之前在宮裡學禮儀的時候,那樑嬤嬤不是說,爲了彰顯國喜與民同樂的喜慶氣氛,花轎從宮裡出來後,會繞著皇城轉一圈嗎?
“小姐睡著了,不覺得久,其實已經走了一個多時辰了,”屏淺稍稍斂斂神色道,“小姐快把蓋頭放下來吧,王府馬上就要到了。”
“哦。”江抒心知這種時候確實不宜讓人看到自己的臉,吃力地點點頭,支著椅背直起身,小心地將搭在鳳冠上的大紅蓋頭拉了下來。
擡起的雙手剛剛收回,還未來得及握在一起,外面嘈雜的人聲中,陡然響起一陣交疊的清脆響亮的鞭炮聲。
在那不絕於耳的爆竹聲中,轎子向前又走不久,便就停止了晃動,穩穩當當地落下。
而後,隨著前面朱常洵翻身下馬的聲息,花轎側前方不遠的位置,傳來一道洪亮明朗的熱情男聲:“爆竹聲聲震耳響,大開府門迎新娘。”
雖然隔著厚重的蓋頭與轎簾,江抒無法看到那說話之人的樣貌,但只憑這聲音,也猜到必是那個皇五子瑞王朱常浩無疑,甚至還能想象出他那誇張的表情與動作,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他這話音一落,位於轎子兩側的屏淺與喜娘立即快步繞到轎前,在震耳欲聾的鞭炮與笙簫嗩吶鑼鼓聲中,掀開低垂的轎簾,傾身上前扶江抒起來,攙扶著她走下花轎。
待她站穩之後,那喜娘又將她放開,朝著背對著張燈結綵聚滿賓客的府門望著她們這邊的朱常洵福了福身子,走上前去解下他身上的紅披,將其中的一端交給他。
然後,返回原處,把隔著紅花的另一端塞入江抒的手心,重新擡手扶住她的手臂,朝著前面的朱常洵點點頭,表示可以走了。
朱常洵擡頭望了望西邊天空不再璀璨的太陽,又側頭看了看他福王府外被看熱鬧的百姓圍得水泄不通的這條南臨什剎海前海的寬闊青石道,最後目光落在鳳冠霞帔大紅禮服大紅蓋頭的與他同握一條紅披的江抒的身上,稍作停留,淡淡扯扯脣角,緊了緊自己握著紅披的手,緩緩轉身,擡腳向前走去。
自薦擔當儐相的身披紅緞、頭插紅花的朱常浩爲了昭示自己的重要性,在他們踏上門前的臺階之際,忙先行一步走上去,於前面爲他們引禮。
而聚在王府門口迎接的一衆賓客、家僕和來到之後分立在大門兩側吹打著笙簫嗩吶鑼鼓的禮樂隊,以及後面擡著嫁妝的送嫁隊,在朱常洵與江抒進了府門之後,則緊隨其後跟上。
頂著沉重的鳳冠、障目的大紅蓋頭和昏昏沉沉的腦袋,江抒由朱常洵隔著紅披牽領著,屏淺與喜娘雙手攙扶著,在響亮的鞭炮樂鼓聲與喧鬧嘈雜的說話聲中又是穿回廊,又是過門庭,聽著朱常浩不停地扯著誇張的嗓音喊著什麼聽上去十分接地氣的“新人邁步進二堂,大紅喜聯貼兩旁”、“新人邁步過財房,黃金白銀用斗量”、“新人邁步過樓房,花開上苑出鳳凰”,兜兜轉轉地走了許久,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住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高喊:“快看快看,來啦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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