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毒婦人心”原本並不是什麼好話，可此刻進入我的耳朵裡，卻是帶著幾分得意，似乎我一直就等著有個人來欣賞我的陰謀，雖然這個人是個瘋子，但是至少有個人看懂了我。
“哎！”鬼道仙忽然又嘆了口氣，“最傻的就是唐蕭了，被你賣了還幫你數錢，怕是經此一事後便會徹底成爲你報復天宮的工具。”
其實我何曾想傷害唐蕭？畢竟我們曾一起出生入死……
可是，如果林靈素活著，他就真的會成爲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山野村夫，一生中最大的事情就是娶妻生子，一年到頭只爲那些柴米油鹽。而赤水門就將失去一位有號召力的領袖，三界也少了一個推翻天宮統治的英雄！我決不能讓他如此荒廢自己！
“啊，這樣說來，你那一招苦肉計倒是收穫不小！既讓廣頤陷入更深的憤怒中，又將胡顏從獸王王座上拉了下來，還讓唐蕭重新歸入你復仇的陰謀中，簡直是一舉三得啊！”鬼道仙在那裡一個勁的感嘆著，還刻意拉長感嘆詞的尾音，彷彿正在暗示我該給他一份獎勵。
“好了，我找你來並不是讓你來給我分析陰謀的。”我知道對他來說唯一能讓他感覺興奮的獎勵就只有人肉而已，暫時，我還不能讓他吃了。
“爲什麼要殺昭慈？我說過的吧，讓你不要殺她。”
他愣了一下，就連原本的嬉笑都收了，轉而用一種警惕的目光看向我：“你在試探我？”可一想又覺得不對，“你那麼聰明，你知道我要什麼的，能助你成惡人是我最大的心願，所以試探對我完全沒有意義！”
他見我始終用認真的目光望著他，微微一思量連忙奇怪道：“昭慈不是阿霰你殺的嗎？又爲何要問我？”
青華君曾問我爲什麼要殺昭慈，因爲只有我跟她有仇，但現在鬼道仙也說是我殺了昭慈，這就不對了！
“我明明比你先走一步，怎麼會是我殺的她？”我有些怒了，鬼道仙不該拿這個來跟我開玩笑。
“是啊。可是你後來又折回來殺了她啊！”可他一臉疑惑，“我當時還納悶，不是你讓我留她一命嗎？怎麼又回來了？”
鬼
道仙告訴我，當時的他閒的無聊，正拿昭慈做欲擒故縱的遊戲，先放她逃跑，然後半個時辰後再去追她。
可也就在他堪堪要追上昭慈的時候忽見半空中落下一個輕紗遮面的女子，他聽到昭慈叫了一聲：“蘄霰，你爲什麼還不肯放過我！”
轉而那女子便一劍刨開了她的肚子，內臟腸子落了一地……
“我當時一直以爲是你又反悔了，故而折回來殺她的，難道……那不是你？”鬼道仙奇怪道，“可不對啊，當時昭慈的確叫她蘄霰。而且她雖然蒙著面目可不管是身形氣質，還是眼角眉梢的一些動作，真的跟你一模一樣！”
他不懂，擡起右手又開始捋自己根本不存在的長鬍須：“我還納悶你爲什麼要收了她的元神，難道是暗中練了什麼邪術，需要魂魄築基？”
轉而居然真的湊上前來問我：“阿霰，我們好歹也是百年的交情了，你練什麼邪術呢？好玩嗎？好玩的話也教教我吧？以後我幫你抓人來給你吸魂魄，我就吃那個人的肉怎麼樣？兩相齊美，絕無浪費！”
看他那耍寶的樣子，我非但一點都笑不出來，心裡反而還有些害怕。這顯然是有人在假扮我？可她爲什麼要假扮我？如果是假扮我又爲什麼要帶著面紗？這個人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腦中忽然想起當初菩提子一家十六口一夜之間全部被殺的事情，要不是青華君因小白的事情而虧欠與我，就單單那一根曇花髮釵就能讓我押赴天庭，受天雷之刑！
可這個連菩提子未滿月的童子都不放過的兇手跟殺害昭慈的人又是不是同一個人呢？
一直以來我都沉浸在自己編織的陰謀網中，暗中操縱著事態的發展，每一個人的行爲走向，自以爲大局在控，卻從未想過黑暗之中也有雙眼睛正盯著我！
“好玩嗎？死了又活，活著卻比死了更痛苦？老朋友，我在地獄裡等你啊！”胡媂的聲音似一道鬼魂，每當我感到害怕時，她的這句話總能在我耳邊響起。
殺菩提子的人是胡媂嗎？殺昭慈的人是胡媂嗎？她爲什麼要給我帶來發釵？她又爲什麼要吸走昭慈的元神？爲什麼？她究竟要做什麼
？
“看來真的不是你。”鬼道仙聰明，只看我表情就知道了答案，“那真是奇怪了，誰那麼有趣居然假扮你玩，還跟我一樣心狠手辣？阿霰，你要是知道，千萬要把她介紹給我認識認識，畢竟像我們這樣的人渣已經不多了，她的肉一定也很鮮美！”
我也很想知道，她究竟是誰！可現在不是考慮她的時候。
天邊泛起一陣紅彤色，不久黑暗即將來臨，而廣頤這樣的魔鬼就會趁著夜色出動了。
“鬼道仙，你幫我做件事情。”我說。
鬼道仙一愣，但很快明白我指什麼，連忙道：“要我在林靈素出事以後造勢嗎？這簡單，一旦混在人堆裡，我就是路人甲乙丙丁，保管將大家的怒火推到最高。”
我衝他一擺手：“不，你等半個時辰後去狐貍洞通知唐蕭，就說在林靈素住的小館附近看到廣頤了！”
鬼道仙大吃一驚：“你說什麼？你要讓唐蕭去救林靈素？你瘋了吧！”他一步上前，睜大了眼睛望著我，“你不會是心軟了，想做好人了吧？你可知道唐蕭一旦過去，林靈素就死不成了，也許她被廣頤虐待的慘樣會激起羣衆更大的怒氣，但是，你的唐蕭也會因此徹底離開你！”
他見我遲遲不說話，又一次強調重點：“唐蕭會因爲林靈素而帶她直接離開青丘，離開赤水門，你難道願意爲了留下林靈素的那一條爛命而失去一位如唐蕭這般的得力大將嗎？”
我將他的臉從我的面前推開：“不用廢話了，這些我自有安排，你只管按照我說的去做就行了。”
“你要是想做好人了，我可不答應！”他忽然陰邪道，“我寧願在你變成好人前吃了你，也比看著你徹底變成好人要強！”
我輕笑一聲：“好人？”
藍天之上，一朵白雲從頭頂緩緩飄過，彷彿在祭奠八百年前那個總是替弱者出頭的贔屓書院頭號大姐大……
“好人這種東西對我來說，太過奢侈，我蘄霰要不起。”
我輕輕拍了拍鬼道仙的肩膀：“還是作惡更容易些，你按照我說的去做，我會讓你知道我爲什麼要救下林靈素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