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到底還是沒有離開他。
她沒應(yīng)聲,只是微點(diǎn)了下頭,那麼多的人,她的到來,令所有的人全都朝她望著,她有些不知所措。
他沒再問,只是扶著她朝著靈柩走去。
雪落對著靈柩深深鞠了三個躬,才鞠完,他便又扶起她:“夫人身子弱,扶她去休息室……”
她聽到他對著邊上的人開口道。
邊上隨即有人過來扶她。
這是作爲(wèi)帝集團(tuán)老大的妻子所享受的特殊待遇嗎?
休息室內(nèi),卻早已坐著另一個人,邊上有兩名護(hù)理人員陪同著,而她只是呆呆傻傻坐在那兒。
雪落不禁脫口而出:“翠姨?!”
昔日風(fēng)光優(yōu)雅的席翠穎,如今……目光呆滯,一副癡癡傻傻的模樣,對於周遭一切的變化,全都沒有任何的反應(yīng)。
“翠姨?翠姨……”雪落忙奔到她跟前,蹲倒在她前面,望著她連叫了幾聲,翠姨仍然沒有一絲反應(yīng)。
她不敢相信,她怎麼會變成這樣?因爲(wèi)羅伯特的死,她居然會……居然會……瘋了……
“翠姨……你怎麼了?”雪落伸出手去,想要去抓她的手,她卻突然地縮回。
本來呆滯的目光此刻漸漸聚焦,慢慢盯著她的臉看,然後,整個人突然間的向後瑟縮去,眼裡同時露出恐慌,好似,她是洪水猛獸般,要將她給吃了一樣。
“嗚……不……不……不要……”翠姨嘴裡囁嚅著,一個勁搖著頭,而她坐在椅子裡,又向後縮不過去,身邊的護(hù)理人員看到她的動作,也忙一左一右禁錮著她。
“翠姨……”雪落伸手去,仍然想要去攥她,她卻一下子揮了手。
“啊——不!不要碰我!不要碰我!”她的喃喃聲像是一下子衝破了聲網(wǎng),在寧靜的空間內(nèi)頓時變得尖銳起來。
雪落嚇了一大跳,門外也有人衝了進(jìn)來,她還在怔忡中,整個身子早已被人拉入了懷裡。
“怎麼回事?”
“啊……不要,不要……不要碰我!不要?dú)⑽遥〔灰?
雪落盯著面前的席翠穎,怎麼能想到,這一場變故,死的死,瘋的瘋,原本好好的一個家,現(xiàn)在居然成了這樣。
“翠姨……”蒼穆放掉了雪落,忙去安撫情緒不穩(wěn)的席翠穎,後者卻是誰都碰不上,一個勁掙著身邊人的箝制,一個勁向後退去,不讓人碰觸。
身邊的護(hù)理人員忙拿出隨身帶著的安定針,抽出替她打上。
翠姨沒多少便安靜下來,而整個人,也一下子癱軟在坐位上。
“藤野,送她去醫(yī)院吧……”蒼穆對著身邊的藤野說道。
一干人,忙不迭將翠姨抱起,送往車內(nèi)。
雪落只是呆站在那裡,望著席翠穎消失在眼底,心底無以名狀地悲哀。
“義父死的時候,她剛好坐在他旁邊,那樣子亂槍掃射,刺激了她,於是……嚇瘋了……”蒼穆對著雪落說道。
是啊,看到一個好好的人,活生生死在自己面前,能不嚇瘋嗎?
雪落又望了眼出去的一行人,很想去陪她,可是羅伯特的葬禮還沒有結(jié)束,她又怎麼能
走開?
門口有人喚,口氣裡似乎帶著一些焦急:“老大……”不知是不是看到她也在,話語頓了下,沒有再說下去。
雪落沒有多加註意,蒼穆轉(zhuǎn)頭,隨即朝著門口而去:“什麼事?”
那人湊上蒼穆的耳朵,說了句:“天道幫的人來了……卡特州長也來了……”
他微蹙眉,又轉(zhuǎn)頭望向身邊的人,忙掏出手機(jī),走至一邊,說了幾句話,又走到她那裡:“翠姨那裡……你能去陪一下嗎?”
她有些詫異,想不到他會提出來,忙不迭點(diǎn)頭。
休息室有後門,她隨著休息室的一個人員匆匆朝著停在後門的車子而去。
聞到醫(yī)院裡那股味道,整個人又難受起來。
翠姨打了針,早已沉沉睡去。她坐在病房間內(nèi),藤野坐於外間的會客室內(nèi),門外,也站著兩個保鏢。
雪落回想著剛纔醫(yī)生說的話:“……主要是受的刺激太大了,所以纔會讓她一直限於當(dāng)時見到的情景中不能自拔……”
“能看好嗎?”她焦急地問。
醫(yī)生緩緩搖了搖頭:“不能說看好,只能說改善,我也希望能改善……但這些,主要還是靠你們家屬一起陪伴著她,多和她講講話,說說以前的故事等 ……這樣纔會好起來快些……”醫(yī)生很委婉的開口。
她知道,應(yīng)該多陪陪她,可是就目前而言,她和翠姨的共同生活並不多,提供不出什麼精彩片段,而他似乎又忙不過來。
她站起身子,想要出去時,口袋裡的手機(jī)突然響起。
想不出是誰會給她打電話,似乎她的手機(jī),好久沒有過動靜了。
她掏出看,是個陌生號碼。
難道是芊芊?還是小陽?
她忙按下接聽鍵。
電話那端,傳來的聲音,卻是讓她怔忡住。
“歐陽美蓮醒了……”
她瞪大了眼:“什麼?我媽……醒了?”
“在紐約霍普醫(yī)院……”電話那端又說道。
她能聽出那是誰的聲音,只是很詫異,歐陽美蓮,不是在加州嗎?怎麼會……也到紐約來了?
“她說了要見你!情況很不好……”他又說了句,隨即掛了電話。
雪落拿著手機(jī)站在那裡發(fā)呆。
伊向天說的,是真的嗎?歐陽美蓮醒了?她還要見她?
不管是不是,她也要去看看。
雪落轉(zhuǎn)身便朝著門外而去,坐於外間的藤野一看到她奔出來,忙在她走出門口時攥住她:“嫂子,你去哪?”
“藤野,你送我去霍普醫(yī)院……”她一臉的焦急。
“霍普醫(yī)院?爲(wèi)什麼?”藤野蹙眉,雪落怎麼會要去那裡?霍普醫(yī)院離這兒有好一段距離,而且,她去幹什麼?
“我媽在那裡,她醒了,我要去見她……你送我去好不好?”她伸手握住藤野的手,央求著他。
“歐陽美蓮?”藤野不禁也開口。
“對……”
“她不是應(yīng)該在加州嗎?怎麼會到這兒來了?”
“我不知道,可能是這兒的醫(yī)療條件比好,所以他纔將媽媽送過來……
”她所指的他,聽的人心知肚明,只不過,在藤野的眼裡,或許並不只是這裡有好的條件,或許還有更大的陰謀也說不定。
他們就那樣在老桑德斯的靈堂之上,衆(zhòng)目睽睽之下,將她押走,他想,伊向天這口氣,無論如何,是咽不下去的。
藤野想了會,終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忙和她一起朝醫(yī)院門口奔去。
藤野邊開著車,邊望了後視鏡一眼,後座上的雪落,顯然有些心神不寧。
歐陽美蓮從樓梯上摔下,一直都沒有醒過來,他也有所耳聞,只不過,她是何時到的紐約?對於一個重癥病人來說,轉(zhuǎn)運(yùn)是相當(dāng)危險的行爲(wèi)。
近中午的時間段,路上行人不多,藤野將車開得不快,掏出手機(jī)撥了號碼。
那端響了好幾下都沒有人接聽。
他沒法,只得掛斷,繼續(xù)朝著醫(yī)院而去。
這會兒,蒼穆估計在忙,沒有聽到。
約翰-霍普金斯醫(yī)院是這兒最好的醫(yī)院,離翠姨的療養(yǎng)院有近四十分鐘的路程。
也不知道是不是雪落心裡焦急,還是藤野確實(shí)將車速放慢了,她一個勁在後座催:“藤野,能再開快點(diǎn)嗎?”
歐陽美蓮醒來了,可是據(jù)說情況很不好,萬一……萬一她再次暈過去,她沒見到她……
雪落雙手緊緊絞在一起,不斷望著前方。
藤野望了她眼:“嫂子,已經(jīng)很快了,醫(yī)院離這兒有段距離的,你彆著急……”
他說著,又加快了油門,一會兒後,又掏出手機(jī)。
連打了兩個,那端仍然沒有人接聽,而醫(yī)院也慢慢出現(xiàn)在眼前。
車子還未停穩(wěn),雪落早已下了車奔向醫(yī)院,藤野忙跟了上去。
醫(yī)院大廳,有天道幫的人等在那裡,看到她進(jìn)來,忙起身對著她頷首。
“我媽呢?”雪落忙問道。
司徒望了眼雪落身後的藤野,作了個手勢帶著她朝裡面而去。
藤野也想跟著一起進(jìn)去,卻是被人擋住了去路。
“我不是來打架的,如果不讓我進(jìn)去,那麼她也不能進(jìn)去!”藤野站在那裡,聲音不高不低,卻剛好讓雪落聽到。
雪落忙止住了腳步,轉(zhuǎn)身望向藤野,她知道他的用意,是怕天道 幫的人騙她。
她環(huán)顧了下四周,沒有看到伊向天的身影,遂出口問:“我哥呢?”
“天哥正在趕過來……”司徒低垂著頭,輕聲開口,看起來並不像說謊。
“讓他跟著我……”她直截了當(dāng)說明,是命令的口吻沒有 商量的餘地。
司徒仍然冷著一張臉,望了那邊的藤野一眼,轉(zhuǎn)身對著她做了個請的手勢:“歐陽小姐,這邊請……”很顯然,他已同意讓藤野跟著。
安靜幽深的走廊,靜地只能聽到走路的腳步聲。
雪落跟著司徒走到了重癥監(jiān)護(hù)病房邊,從那敞開的玻璃窗口,剛好能看到圍繞在牀邊正替牀上的人檢查著的醫(yī)護(hù)人員。
而病牀上,赫然是前些天還在加州那所醫(yī)院躺著的歐陽美蓮。
她真的到了紐約,可是,伊向天是何時把她送過來的?居然都沒有告訴她一聲。
(本章完)